張日山走後,齊渡拿起放在石桌上的檔案袋。檔案袋裡首先是幾張黑白照片,無一例外,都是在她小時候拍的。

裡面大概有十張照片,有九張照片裡都有一個一身黑的男人。個子很高,很瘦,換算下來大概也有183左右,不過,他的臉都被人用黑筆塗掉了。或許這個男人可以作為一個重要突破點。

最後一張照片中,小齊渡的眼睛是全白的,看起來很詭異。最後,密封袋裡還有一頁被劃掉很多內容的信紙。

1978.8.31

程跡出生了,不過他們似乎在擔心什麼。

1978.9.3

程家,還是沒避免那件事的發生。

1978.9.10

陳(劃掉)還是不願意給她下葬,不過……(劃掉)

1979.4.14

自從那事後,一切還算太平。不過今天她的眼睛突然變成了白色,大約一個小時左右就恢復了。

1979.9.9

程跡還沒學會開口說話,醫生說她不是啞巴。

1979.12.12

山上的那尊佛像在我祈禱時落淚了。

1981.6.1

程跡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了我很久之前的那個墨鏡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1981.8.31

程跡3歲生日,距離極樂還有2年。計劃要提前了。

1981.10.1

程老太爺透過(劃掉)可以得知程跡並沒有長生。但因為我,從某些方面又得到了長生。一年前的那件事或許也是因為我的緣故,(劃掉)口中的副作用。

1981.10.8

程老太爺希望在那之後,我可以帶著程跡,我拒絕了。

1981.12.3

陳錦(劃掉)還是沒能讓程跡開口叫媽媽,如果不是我及時出現,程跡就要受傷了。

1981.12.25

我告訴程跡陳錦繡生病了,但她還是有點害怕她。

1982.1.1

元旦,她第一次出門。我帶她在門口放了半宿的煙花,她第一次開口叫我(劃掉)叔叔。

1982.2.5

這幾天我老感覺要發生一些事,齊鐵嘴還沒回信。

1982.3.4

齊鐵嘴答應我了,還差最後一個人……

1982.5.16

程跡最近的話很多,跟個小炮仗一樣。

1982.6.16

程跡的父母在她眼前消失了。她哭著要找我,似乎怕我也會消失,我答應她會陪她長大。

1982.8.17

齊鐵嘴來過一趟,程跡還挺喜歡他的。見了新人忘舊人的小丫頭。

1982.12.31

明天就是極樂之日。果然零點一到,宅裡一片死寂。我過去時她還沒醒。

1983.1.1

我把她帶下山時,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這似乎是件好事?

1983.1.3

齊鐵嘴沒有失約,他問我她叫什麼。我說‘齊渡’。渡人先渡己的渡。

信封不長,最後落款是一個歪扭七八的‘齊’字。看完信後,齊渡拿出一張紙,寫下了‘齊’的特點:

性別:男 身高:大概183 年齡:未知

不是齊家人。程跡開口叫的第一個人是他=喜歡他,或者他陪伴程跡的時間最長(存疑)

齊渡又看了眼信封,果斷的在特點上寫了一句:字寫的不好看

而這封信裡的疑點也不是沒有的:

1.當年程家擔心的是什麼?

2.我為什麼會死而復生。

3.‘齊’的計劃是什麼。

4.副作用又是什麼。

5.出於什麼原因‘齊’會消失

6.為什麼最後我會失憶?

最後,‘齊’的日記除了圍繞著程跡外,還有一個被劃掉的人。程跡很有可能是透過‘TA’與‘齊’產生了什麼關聯,才會死而復生。

過了幾天,黑瞎子找上了門:“齊小姐。四阿公讓我帶你去火車站。他讓我對你說他已經找到吳邪了。”

齊渡揹著準備好的物品就上了車,一路上黑瞎子的嘴叭叭個沒完,齊渡隨口說了句:“我有點累。”

齊渡沒想到黑瞎子一聽,還真就閉嘴了。車裡安靜的很,黑瞎子開車倒也平穩,齊渡在車上搖搖晃晃的就睡著了,迷迷糊糊間聽到黑瞎子說:“奇怪了,看著也不像啊。”

過了沒多久,車就停了下來,齊渡睜開眼就看見黑瞎子抬起的一隻手。黑瞎子收起手:“我剛想叫你。”

黑瞎子買了一張稍稍好點的床鋪,和一張較差的床鋪後,先跟著齊渡去了她的房間。放完東西后,房間裡還沒有人,齊渡問道:“他們人呢?”

黑瞎子走了出去,示意齊渡跟上。兩人剛路過三間房,就聽到胖子問吳邪:“你都來了,沒道理我們小榆妹妹不來啊?”

黑瞎子走了進去,瞥了一眼胖子,對陳皮阿四說道:“車票和臥鋪你都得給我報銷啊。”陳皮阿四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齊渡跟在黑瞎子身後擠了進來,原本不大的地,一下站了三四個人,顯得有些亂糟糟的。胖子一看見齊渡,笑的牙根子都能看見了,說道:“小榆妹妹,你也來啦?”

齊渡點了點頭,往上鋪一看,就跟一雙淡然且沒有感情的眼睛對視上了。齊渡心想:新地點,老配方!

吳邪暗戳戳的問道:“小榆,我們一開始打算去長白山不假,但你怎麼知道我三叔會讓我們去雲頂天宮?”

齊渡坦然道:“我不知道。我這次去長白山是因為另一件事,你們應該聽說過。二十年前,程家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吳邪嗷了一聲,說道:“我知道,這件事傳的可離譜了。不過你查這個幹什麼?”

胖子嘿了一聲,大叫道:“我說你怎麼這麼眼熟呢,你他媽不是畫像上的那個小孩兒嗎?你等比例放大的啊?”

齊渡皺著眉:“什麼畫像?”

胖子看齊渡真不知道,說道:“還記得我說我去程家溜了一圈嗎?那條白蛇的尾巴,就耷拉在那張畫像上。所以胖爺我才記得這麼清楚。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

吳邪看齊渡不說話,問道:“你們說的什麼?我怎麼沒聽懂?快說給我聽聽!”

黑瞎子把吳邪的臉扭了過去,說道:“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

吳邪拍掉黑瞎子的手,直接嗆他:“關你什麼事?不是,你誰啊?”

黑瞎子嘿嘿一笑,介紹道:“黑瞎子,千百年來唯一一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大斗的大帥哥!”

齊渡噗嗤一笑,吳邪翻了個白眼,又去問胖子知不知道吳三省的訊息。誰想到胖子直接罵罵咧咧的說:“奶奶個熊,我要是知道這又是吳三省整的死出,我就不來了!”

吳邪嘆了口氣,招呼齊渡和胖子玩鬥地主,然後又暗戳戳的看著陳皮阿四。胖子低聲問道:“那老頭誰啊?”

齊渡:“陳皮阿四,你叫四阿公就行了。”

胖子:“誰個?”

潘子輕聲和胖子說了陳皮阿四的事後,胖子的臉都變了:“他都多大年紀了?還跟著我們呢,路上折騰死了咋辦?”

齊渡踹了胖子一腳:“你他媽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潘子急忙捂住胖子的嘴:“你可少說兩句吧。”隨即看了眼齊渡,壓低了聲音道:“這老頭子精得很,讓他聽見了,小心到時候在車上就把你給辦了。”

吳邪看齊渡對陳皮阿四尊敬的很,試探性的問道:“這是……你師父?”

齊渡搖了搖頭:“算半個。我第一次倒鬥就是跟著他一起的。”

胖子嚯了一聲:“我說哪個妞第一次見面就給人一梭子的。原來是跟他學的啊?要不咱把他綁了吧?”

齊渡一聽,直接把牌撂下了:“我說胖子,你什麼意思?你……”齊渡話還沒說完,張起靈就從上鋪跳了下來,一把捏住齊渡的肩膀。

張起靈的力氣極大,齊渡呲牙咧嘴的,剛想說話,黑瞎子就走了進來:“啞巴,你欺負小孩呢?”

幾人聽到黑瞎子對張起靈的稱呼都愣了一下,張起靈鬆開手,問道:“你是誰?你以前認識我?”

黑瞎子啊了一下,說道:“又失憶了?我說剛才怎麼看見我了,還一股高冷勁兒。”

張起靈沉默的點了點頭,吳邪大喊道:“又?什麼叫又?!”

黑瞎子感嘆道:“又就是不是第一次了唄。嗐,我心寒啊,兒子不認識爹了啊……”

齊渡皺著眉,打斷了黑瞎子的話:“你就是看我們小哥失憶了好欺負,他要是有你這種爹,估計都活不了這麼大。”

黑瞎子否認道:“別胡說八道啊,我怎麼說也是養過一個小孩兒的。養的那叫一個白白胖胖,機靈活潑!”

胖子嘁了一聲:“聽不見,聽不見,反正咱們幾個也沒見過啊,是不?”他一邊說一邊看向其餘幾人,幾人都一同點點頭。

黑瞎子假模假樣的也跟著點頭,然後對齊渡說道:“天都黑了,你還不去睡覺?小心長不高了。”

齊渡站起身,比劃了一下她和胖子的身高,然後淡淡的說:“170夠了。”胖子噗的一下把水吐了出來,用手顫抖著指著齊渡,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

這個時候,陳皮阿四從外面走了進來,幾個人安靜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牌又重新玩了起來。陳皮阿四看了幾人一眼,對齊渡說了句早點回去後,就上了自己的床。

黑瞎子看吳邪盯著陳皮阿四的背影,說道:“老年人嘛,覺多。”吳邪低下頭,好像嘟囔了句什麼老年人覺少才對。

第二天晚上將近零點,車停在了山海關。我們轉的車還有一個多小時才到,胖子提議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們下去看看吧?”於是幾人朝著候車室走。

現在正好臨近年關,車站裡面混雜著各種奇怪的味道。候車室裡人更多,都抓緊這點時間在休息,齊渡還看見一個捲鋪蓋在地上睡覺的。

人很多,走的又快,齊渡和陳皮阿四,張起靈,黑瞎子,四個人被衝到了離吳邪三人很遠的地方。幾人順著人群,試圖找到那三人。

黑瞎子說道:“哨子怎麼追到這來了?”齊渡一轉頭,看見幾個穿制服的警察正在核對身份證。

突然在門口的一個人指著距離幾人不遠的地方說道:“在那!”齊渡再仔細一看,那人的手上還戴著警察局送的銀手鐲。

陳皮阿四拿出鐵彈珠,打向了吳邪頭頂的日光燈,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齊渡和張起靈也拿出了東西打向其餘幾個日光燈。

候車室越來越暗,玻璃破碎的聲音嚇哭了幾個小孩子。很多人都拼命往外擠,幾人順著人流就擠出了候車室。

齊渡看見站在不遠處正在嘀嘀咕咕什麼的三人,揮了揮手。潘子看到後猶豫了一下,又碰了一下吳邪。吳邪看到齊渡先是一喜,然後看到她身邊的陳皮阿四後,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來。

陳皮阿四看幾人走過來後,給黑瞎子做了個手勢,黑瞎子吹了聲哨。就有幾人從暗處湧了出來,先疏散了人群,轉身又扎進人群裡。

七人出了山海關後,蹲在路邊的草叢休息了一會兒,陳皮阿四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就你們幾個,還想去挖東夏皇帝的九龍抬棺,吳三省是糊塗了嗎?”

胖子脾氣暴躁,呸了一口就罵道:“老頭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這他孃的關我們什麼事?那是那個什麼三爺他自己眼光有問題,這事怪我們嗎?你就逮著我們罵吧!老子混了這麼久,第一次讓哨子追著跑!真TM晦氣!”

齊渡看他越說越過,急忙攔住他,示意他不要再說了。他也算是賣齊渡個面子,閉上嘴,轉過身就開始拔他周圍的草。

潘子轉頭問道:“陳家阿公,咱們也算是打過交道的,您也算齊小姐的半個師父。這也不是批評我們的時候,你看這裡您輩分最大,現在夾喇嘛的‘筷子’斷了,我們都聽您的,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胖子一下就跳了起來,潘子按住他之後,吳邪也趕緊拉住了他。潘子安撫的拍了拍他的後背,似乎已經有了什麼打算。

陳皮阿四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潘子,說道:“你還算懂點規矩。我提你們一句,火車已經不能坐了,我安排了其他車子。想跟來的等下上我的車。不服氣的,哪來的回哪去!

我先事先告訴你們,這次去的地方沒那麼簡單。吳三省當初找我,為的就是讓我給你們提點著。那地方,當今世上除了我,恐怕沒第二個人能進去了。

還有你,小榆。你師父的意思是,讓你收收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毛病。這次能查多少,就查多少。家裡面的那條蛇要是還在,你就出來,不在,隨你。”

齊渡點了點頭,心想:我非學學那個魯殤王不可,什麼蛇還能讓張日山怕成那樣?

胖子呸了一聲,就激情開麥:“你少在這唬人,你小胖爺什麼世面沒見過?那蛇我也見過!不就是一個九龍抬棺嗎?老子一巴掌能把裡面的粽子打的跳出來!

還有這位,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長沙狗王的孫子,還有小榆妹妹,她可是……”

吳邪看胖子越說越沒邊,感覺掐了一下他,小聲說:“他是小榆的半個師父,他怎麼不知道?你傻啊?”

然後又笑著對陳皮阿四說:“老爺子,您別聽他胡說,這胖子說話,你得把另一半撅了當皮球踢。”

陳皮阿四看了眼吳邪,說道:“你也別急著否認,我知道你是吳老狗的孫子。你爸的滿月酒我去喝過,算起來你應該和小榆一樣,叫我一聲阿公。”

吳老狗是他爺爺在道上幾個走得近的人稱呼的,小時候吳老狗也跟吳邪講過陳皮阿四。

吳邪看了眼齊渡,忙點頭叫道:“四阿公。”陳皮阿四笑了一下,看的吳邪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