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桌的昂貴海鮮,空運過來的澳龍雪蟹和其他海鮮放在桌子上,精緻美麗,沈陵西因為懷孕的緣故,對海鮮一點興趣都沒有,面前的刺身大腹,只吃了一口便覺得油膩噁心。
顧於深坐在她旁邊,“吃不下就算了。”
沈陵西只覺得他多管閒事。
恰好傭人在旁邊倒酒,低聲問她:
“您好,要香檳還是乾白?”
她剛要回答,顧於深用手蓋住高腳杯,微微轉頭說:“都不用,謝謝。”
沈陵西表現得疏離又客氣,“謝謝顧總關心。我沒事。”
她沒看顧於深,卻也感受到一道冰涼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不對胃口嗎?陵西。”是宋太的聲音。
顧於深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面前的乾白。
“於深也真是的。我光記住程小姐愛吃什麼,你也不告訴我陵西喜歡什麼。”
顧於深微微勾了勾唇角,“她愛吃什麼,我也不知道。”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宋太嘴上說著批評他,笑意卻藏不住,“你和程小姐關係好,也得注意一下。”
“她不會在意的。”顧於深放下叉子,用手撐著頭,看向沈陵西,“是吧?”
“不會。”沈陵西想到自己白白沒了的角色,不想得罪顧於深,神情淡然自若,“看到他們二位關係好,我也開心。”
這話說得卑微,程嘉薇聽後冷哼一聲,“虛偽。”
顧於深卻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麼。
倏地沈女士的方向發出一個尖利的聲音。
銀質刀叉和白瓷盤碰撞,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那邊。
“陵西懷孕了。”沈女士拿起膝蓋上的白色帕子擦了擦嘴,慢悠悠地揚起頭,“所以愛吃點兒酸的。”
懷孕,酸的,這兩樣。
話不多,卻一下讓人聯想到顧家馬上要出生的孫子。
之前顧家考慮到孩子還沒三個月,等胎穩了再說。如今也快三個月,沈陵西聽到自己媽媽說出來,只覺得如臨大敵。
那她之後的墮胎,會變得困難無比。
而在場的人表情就很有有意思了,宋太呆若木雞,沈女士洋洋得意,侯家母女震驚之餘不忘對她表示恭喜。
“兄弟。”宋臨戳戳顧於深的肩膀,露出一個有深意的笑,“可以啊。效率夠高。”
“還可以。”顧於深清了清嗓子。
程嘉薇睜大眼。
看了看對面坐著的顧於深若無其事的神情,更加確信那就是真的。
“怎麼可能!”
沈陵西也沒想到自己媽媽會這麼快說出這個事情,還在愣神。
怔愣之中,沈女士已經開口嗆程嘉薇:“怎麼不可能,陵西和於深夫妻倆感情好,這麼快就有了孩子,程小姐,以後可也要找個好老公。”
夫妻倆三個字讓程嘉薇被噎得說不出話。
顧於深神情淡淡的,並沒有要解釋的樣子。
現在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沈陵西的肚子上,宋太太臉上也掛不住,畢竟剛才她才為難了肚子裡懷著顧家長孫的沈陵西。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於深也是,自己太太懷孕也不知道好好照顧。”
顧於深低頭一笑,轉過頭看向沈陵西,恰好對上沈陵西有些閃爍的目光。
她望著那雙深黑色的瞳仁,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
下一秒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覆上她的小腹。
“好像是大了一些。”
手心的溫度隔著布料傳過來,平白擾得她的心癢癢的。
沈陵西垂著眼,聲音小得自己都快聽不見,“你這個爸爸當得真不合格。”
“什麼?”
閒閒的聲音傳來。
是顧於深一如既往的淡然。
沈陵西淺淺一笑,將顧於深的手拿開,“別裝。”
裝個屁的好丈夫。
顧於深的心裡,只有程嘉薇。
“我也有個好訊息。”
略帶著得意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桌上的人目光都轉到程嘉薇的身上。
“我要去拍戲了。”程嘉薇的笑容有些傲氣,眼神有意無意地看著沈陵西的方向,“於深哥哥說,我每天待著無聊,給了我蘭導新戲的女主角。”
顧於深投資電影根本不是主業,這種小事從來都不是他會過問的,何以會閒到安排女主角。
她早該想到的,除了程嘉薇,誰能讓顧於深親自開口安排。
一部電影而已。
對程嘉薇來說就是玩玩,對顧於深來說,一句話的事情。
沈陵西看向坐在身旁那個氣定神閒的人。
真可笑。
程嘉薇一天表演都沒有學過,要說自己輸給了她,她不甘心。
“年輕人嘛,是可以找點樂子。”侯太太對誰都是溫和的樣子,笑著說,“我們語晴就是今天想去做做藝術展,明天又想去當導演。蘭秋是她的姨媽,正好帶帶她。”
在場的人沒一個注意到沈陵西的異常反應。
除了侯語晴,她跟在蘭導身邊學習,知道蘭導心儀的選角,根本不是程嘉薇。
沈陵西此刻一點應付桌上這群人的心情都沒有,一口一口地塞著昂貴又油膩的金槍魚大腹。
真的很難吃。
顧於深拉住她的手,“夠了。”
沈陵西不耐煩地用舌頭抵了抵腮幫子,用力甩開他,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別逼我在這兒扇你。”
終於熬到晚上要回去的時候,沈女士還沉浸在眾人的恭維裡,宋太宋臨站在大門處送他們,司機拉開後座的門,顧於深坐進去後,程嘉薇也自然而然地抬腿進去。
沈女士眼疾手快,硬生生將她從裡面拉出來,“於深他們夫妻倆要回自己的小家,程小姐跟過去算什麼,坐我的車吧。”
其實沈陵西根本不想和他獨處一室。
程嘉薇跟過來,正好他們這對一起,沈陵西面無表情地說:“沒事,他們一起回去,有的是車,不差這一輛。”
顧於深懶懶地抬了抬眼,看向她,“上來。”
兩個字說得清晰,語氣不重,但就是有一種讓人無法反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