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發出驚歎的是沈女士,她幾乎快要掩藏不住驚喜的神情,假意責備她:“你這孩子,這麼重要的事情,也不早點讓我們知道。”
“本來想三個月胎穩了再告訴你們。”沈陵西的笑容無懈可擊,她面不改色地看向顧於深,“誰知道於深今天就想說出來。”
沈陵西都有點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她這麼強的專業能力,不得拿個大滿貫?
顧於深沒開口,淡淡地看著她發揮。
“孩子們的事情是大事,既然這樣,就要儘快把證領了。”沈女士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口,而後又看向顧老爺子,徵求他的同意。
顧老爺子沉默了一會,才看向顧於深,“明天就去把證領了。”
顧於深若有所思的目光停留在沈陵西身上,而後勾了勾嘴角,“好。”
沈陵西感受到那道凌厲的目光,心虛地低頭,看著面前粉彩工藝的陶瓷盅,有些緊張地喝了一口亮黃色的湯汁。
頓時一股鮮香衝進腦袋。
不厚不寡,高湯的濃稠膠質感做得非常完美。
不愧是顧家的大廚。
“佛跳牆裡有酒。”顧於深靠在她耳邊,似有調笑意味,“孕婦也能吃?”
沈陵西一叉子扎進盅裡的鮑魚,皮笑肉不笑。
“一點花雕酒而已,不至於。”
突然一個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在安靜的飯桌上顯得異常吵鬧。
顧老爺子皺了皺眉。
沈陵西冷汗直流,誰啊,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
“接啊。”顧於深單手撐著頭,看向她,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全部人都能聽見,“你電話在響。”
這下沈陵西只能從小包裡掏出手機,看著閃爍的“易雙”兩個字,趕緊站起身,朝大家微微欠身,“不好意思,工作電話。”
“是不是蘭導聯絡我了!”
沈陵西靠在露臺,迫不及待地問。
蘭秋導演是文娛圈頭部電影導演,五十二歲的年紀,只拍過八部電影,但每一部電影都是經典,獲獎無數。如今這是她的第九部電影,打磨了三年的劇本,投資六個億,這個餅實在太大了,女明星都削尖了腦袋也要往裡進,本來說好的是現場面試,但是因為人數太多,只能把演員資料和影片發到劇組郵箱,再由導演安排聯絡合適的演員試戲。
“姑奶奶,哪能這麼快,你昨天才發的資料。至少得等個三天吧。”易雙在電話那頭笑出聲,“西西,星傳煤要採訪你,我先提醒你,應該是點名要問你結婚的事情。你看看你接不接?”
星傳煤,流量超級大的媒體啊。
如果能借這次採訪洗白,還能漲一波熱度。
剛才的憋屈勁煙消雲散,沈陵西只覺得此刻神清氣爽,如果能拿到蘭導的角色,跟顧於深結婚說不定還能有很多時尚資源,顧於深的發小就是影視行業的標杆。
到時候,不說給她戲演,至少看在顧於深的面子上,能讓她試戲。
不像現在,除了蘭導這種明面上海選演員的,其他導演一聽她的名字,就說不適合。
“接啊!我的姐!”沈陵西拼命想壓住嘴角,“什麼都接,只要能增加曝光的。”
“你這是把你老公當搖錢樹了啊。”
沈陵西才不管那些,冷哼一口氣,“我付出勞動賺的錢,怎麼他倒成了搖錢樹,更何況,顧於深沒點兒用,誰嫁給他?”
沈陵西剛喜滋滋地掛完電話,心情愉悅地伸了個懶腰。
剛抬腳走近室內,就見顧於深靠在樓梯轉角處,指縫夾著一根燃燒著的煙。
她剛想無視他,就聽得身後一個低沉的聲音。
“沈陵西,我還沒死。”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調侃,“你的心裡話,還是剋制一下?”
沈陵西當然知道他應該是聽到了她剛才說的話。
——顧於深沒點兒用,誰嫁給他。
看著眼前這張讓她十八歲開始喜歡的臉,沈陵西不自覺地又露出了一絲沉溺的神情。
眼眸燦若星辰,又像小鹿一般無辜。
“顧於深,我不想剋制。”沈陵西靠近他一些,聲音溫柔如水,“我就是想當顧太太。”
語氣太過於柔和,都不像沈陵西了。
“沈小姐的演技,果然很不錯。”顧於深眯了眯眼,不由自主地微微拉開和她的距離,“我都快以為,你喜歡我了。”
沈陵西怔了怔,而後便若無其事地挑了挑眉。
“顧先生,都說了,我們現在不僅準夫妻,連寶寶都有了,你還這麼客氣。”
“哦?”似乎是想起來什麼,顧於深掐滅了菸頭,“沈小姐怎麼證明孩子是我的?”
“你怎麼證明孩子不是你的?”沈陵西反問。
這句話似乎逗笑了顧於深。
“上過生物課嗎?”顧於深刻意壓低的聲線帶了幾分曖昧,“還是你覺得,牽手就能懷孕?”
“疑罪從無,你不知道嗎?”沈陵西露出無辜的神情,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還有,你那天送我去醫院,謝啦。”
“不用謝我。我不希望有人死我書房裡,”顧於深微微一笑,“影響風水。”
“……”
“對了沈小姐,六百九十萬,支票還是銀行卡?”
沈陵西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得後面傳來一聲溫和有禮的聲音。
“顧先生,太太,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顧於深抬頭看向發聲處,“好,陳姨,你先休息吧。”
待陳姨走後。
“我們一起睡?”沈陵西后知後覺地問。
“沈小姐,都說了,我們現在不僅是準夫妻,連寶寶都有了。”顧於深直接攬過她的腰,“一起睡,難道不行?”
沈陵西瞬間僵直了身體。
好好好,顧於深。
跟我玩這套。
也不是沒睡過。
葷的都睡了,素的她還怕?
“睡衣在衣櫃裡,想穿哪套隨便穿。”
顧於深關上門,脫下西裝外套隨手仍在靠窗的巴塞羅那椅上。
沈陵西四處打量這個房間,“是你的房間?”
“上大學之後就沒怎麼住過了。”
顧於深的態度稀鬆自然,好像帶女生進房間就像是吃飯一樣平常,她看著顧於深坐在床上,將眼鏡取下來放在床頭櫃,而後轉過頭不解地看著她,“你杵在那兒幹什麼?”
取下眼鏡的顧於深少了幾分生人勿進的漠然,因為眼睛有些散光而顯得表情很迷茫。
很像沈陵西記憶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