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於深像是很疲憊一樣，靠在沙發上沉沉地閉上眼。
少女撫摸著他高挺的鼻樑，流暢的臉部線條，閉上眼的顧於深，少了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清，多幾分脆弱。
她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男人。
少女將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而後緩緩靠近男人的薄唇。
顧於深感受到異動，倏地睜開眼，恢復了瞬間的清明。
與此同時，包廂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並傳來宋臨調笑的聲音，“嫂子，專門打電話讓你過來接他，真是麻煩了，就是喝點兒酒，其他的什麼也……”
宋臨的話掉在地上。
開門之後，映入兩人眼簾的便是少女絕妙的腰臀，以及置放在少女細腰上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從他們的角度看去，正好錯位。
“喝酒喝成這樣？”沈陵西也沒發火，只淡淡笑著。
“怎麼回事兒？”宋臨盯著那少女，“我不是讓你出去了嗎？”
明蕊臉色慘白，急忙地從沙發上下來，站在一旁解釋道：“我剛才是想走……然後顧先生就從洗手間出來，我看他難受，就幫他倒了一點醒酒的茶，然後他就抓住我的手……就……就……”
少女解釋得懇切，語氣也真誠，倒不像是說謊。
昏暗的燈光下，她看不真切那女孩的臉，但也就像是個十來歲的，想來也不會撒謊。
沈陵西看向顧於深。
顧於深的眼神已經有些朦朧，一句話也沒說。
“你先出去吧，讓你受驚嚇了。”沈陵西看向明蕊，而後便跟宋臨說，“以後這種事情別找我。”
明蕊出包廂之後，想到晚上的奇遇還是臉紅心跳。
這不就是小說裡的橋段嗎？
她是身世清白的女大學生，在夜店兼職遇到帥氣又多金的男主角。
在進包廂的那一刻她的眼睛就盯在了顧於深身上，所以才會冒風險去打翻酒瓶，也要讓他多看自己一眼。
果然，他看自己了。
那一眼還停留了很長時間。
“沈明蕊，那個客人有沒有給你小費？”
“我又不是衝著小費去的。”明蕊一邊換衣服，一邊幻想著以後。
她查了，他的老婆是女明星沈陵西，但是最近越來越糊，已經快要查無此人。
換好衣服後她用晚上賺的三千塊找了一家洲際酒店，給爸爸發了一條訊息。
——爸，之前你讓我找的姑媽，她說明天見面，要不要買點東西？
沈陵西費勁地把顧於深扔在沙發上，轉身就想走。
顧於深醉得不省人事，但從外貌上來看，倒像是個沒事人，盯著沈陵西，盯得她背脊發麻。
宋臨提前跑路，留下這麼個爛攤子，早知道她就不接這棘手的活。
“沈陵西。”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痛。”
平淡的一個字，卻激起她心裡重重漣漪。
她轉過身，看見顧於深與從前相比更添沉著的面孔，他還是那樣，英俊，矜貴，如此優越，怎麼會明白她作為一個普通人在這浮華里掙扎的困境。
他怎麼會知道作為一個末流演員要拿到一個機會的不易，從而將她的角色拱手讓人。
又是他，作為加害者的包庇者，也是他，親手將她推向死亡的深淵，更是他，一次次地傷害她，刺痛她。
所以，他在無辜什麼？
可他看起來似乎真有無盡痛苦一樣。
“顧於深，你知道我也很疼嗎？”沈陵西不自覺地將手覆在他的唇上，知道他人事不省，明天也一定不會記得今天說過的話。
顧於深有些茫然地看著她，眼裡像是蒙上一層霧。
“顧於深，以前我真的好想生下那個孩子。”沈陵西語氣平靜，“那是這個世界上跟我最親密的人，可是你為了程嘉薇……我沒想到……”
淡然的敘述娓娓道來，彷彿一幅很長的畫卷。
“醫生說，那是一個女兒。”沈陵西笑了，“我原本以為除了我外婆之外，我能真正意義上擁有一個親人。但後來一想，她不來到這個世界上，也好。”
顧於深緩緩閉上眼。
第二天顧於深在沙發上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
他看著自己身上的被子和空無一人的房子，窗外依然是春雨綿綿。
腦海裡似乎有昨晚的片段，但也不真切。
什麼也想不起來。
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他掃完墓之後就去了夜店喝酒，叫來了宋臨。
而後似乎又有沈陵西的存在。
模糊之間，手機的震動吵醒了他。
“侯語晴報警了。”宋臨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沈明蕊坐在咖啡店的角落，第一次看見這麼雍容華貴的夫人。
完全不敢相信，這人跟她有親屬關係。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姑媽？”
沈女士穿著成套的香奈兒套裝，摘下純黑色的墨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沈明蕊一番，滿意地笑了笑，“明蕊，我們是很久沒見面了。”
聽到沈女士如此溫和的語氣，沈明蕊鬆了一口氣，原本以為這位姑媽幾十年從來沒回來過，應當是個很難相處的人，或是很看不起她，但現在看來，都沒有。
“明蕊，我們是近親，理應幫你一把。”沈女士將一張卡放在桌面上，“這裡面有些錢，你直接用就行。”
沈明蕊睜大眼睛，眼裡的喜悅已經要溢位來。
“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十八九歲，哪能穿得這麼樸素。”沈女士看她的反應，更滿意了，笑著拉住她的手，“今天我就陪你去買點兒衣服，過幾天帶你去見見你姐姐和你姐夫。”
沈女士十分滿意地看著專櫃裡神情激動的沈明蕊，可以想象她有多開心。
沈陵西不聽話，並且也難以掌控，拿捏不了顧於深也罷了，連討他歡心都做不到，更何況，沈陵西的生育力還下降了，以後別說生兒子，生個孩子都困難。
要繼續留在上層階級，憑她這殘花敗柳的姿色，是怎麼也不行的。
她陰惻惻地看向不遠處那個被SA簇擁著的洋溢著笑容的少女。
光這些，還不夠。
她還要看看，沈明蕊的底線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