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又回想起下午她找梁銘聲的場景。
偌大的獨層辦公室。
經過重重關卡一樣的地方，她終於見到了靠在巨大椅背上的梁銘聲。
他言笑晏晏，“稀客。”
有段時間沒見，梁銘聲也變得賤嗖嗖的，看到沈陵西，倒是沒露出太驚訝的神情。
“好久不見，梁先生搖身一變，”沈陵西的手指比劃一下，“直接擠掉顧於深。”
梁銘聲身上的少年氣還未褪乾淨，整個身子都向後仰著，閒閒散散的樣子。
“那可不是我擠的。”梁銘聲挑眉，“他自己不聽話。”
沈陵西沒工夫聽。
梁銘聲笑了笑，拿起她的企劃書看了一眼。
“這專案我投不了。”
“梁銘聲，你幫幫我行嗎？”
“你不是說，我們不是一路人嗎？”
“……”
“輪到要錢了，就想起我來了？”梁銘聲還是一臉紈絝樣，“你怎麼不找顧於深？”
“我不想跟他有太多金錢上的牽扯。”沈陵西嘆了口氣，“免得離婚的時候不好辦。”
梁銘聲一聽這話，“你要離婚？”
“嗯，就這個專案落地之後。”
梁銘聲頓了頓。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又開口：“他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
“因為什麼？”
沈陵西看向高樓下的如螻蟻一般渺小的事物。
“因為我外婆的病情有好轉，我也不打算再跟顧家有牽扯。”沈陵西面對梁銘聲，又一次吐露心聲，“我也不想跟顧於深……再繼續這樣生活下去。”
“怎麼？”梁銘聲不懷好意地笑笑，“你們夫妻生活不和諧？”
“滾。”
下意識的，沈陵西又恢復了以前和梁銘聲的相處模式。
“話說回來，你的這個劇本……”梁銘聲道，“根據真實事件改編，又這麼明顯，到時候記者一挖，老爺子怎麼可能放過你這個始作俑者。”
“事情是顧嫣自己做的。”沈陵西諷刺地笑了笑，“她不是很自信當年的事情死無對證，法律層面上，治不了她的罪，道德層面上，我還不能譴責她？”
梁銘聲沒說話，只是單手撐著下巴想著什麼。
沈陵西不知道證據的事情。
看來是顧於深選擇沒有告訴她。
至於為什麼，他不得而知。
“沈陵西同學。”梁銘聲懶懶地開口，“錢我沒有，但作為你辛苦跑一趟的報酬，我可以請你吃頓飯。”
“為什麼問我喜歡的問題？”
顧於深低沉的聲音在黑夜裡有種別樣的性感。
沈陵西的五感漸漸清晰起來。
身旁是顧於深溫熱的體溫。
似乎男性的身體溫度總是比女性高一些。
剛結婚住在一起，沈陵西洗完澡之後，顧於深接著進去。
沒過一會里面就傳來一聲悶哼。
那時她問他怎麼了。
顧於深也不說話。
直到第二天她洗漱的時候才發現水溫涼了很多，想必昨晚顧於深應該是被水溫燙著了，想到他吃癟的樣子，沈陵西忍不住笑出聲。
黑夜裡靜得似乎能聽見顧於深的呼吸。
他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認為他喜歡自己，似乎確實是過於大膽的揣測了。
“你今天，為什麼去找梁銘聲？”
暗夜裡顧於深的聲音涼颼颼的，沈陵西倏地坐起身，轉身看向他，“你怎麼知道？你跟蹤我？”
顧於深默不作聲。
“作為你的丈夫，難道不該知道你的行蹤？”
他也坐起身來，兩人就在這黑暗裡，默默地僵持著。
又來了。
薛定諤的夫妻關係又來了。
“你和程嘉薇你儂我儂的時候，我也沒說什麼。”
顧於深開啟燈，突然的強光刺得沈陵西的眼睛生疼。
她下意識閉上眼，耳邊突然傳來顧於深低沉的嗓音。
“你可以說什麼。”
顧於深的聲音比這月色還涼。
“我沒有必要說什麼。”沈陵西緩過來，慢慢睜開眼，直視著顧於深，“我只是不想去處理這些問題。我已經很累了。”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來。
她看了一眼。
顧於深也向出聲的地方看去。
一個名字落在兩人眼裡。
梁銘聲的名字不斷閃爍。
她伸手，顧於深立馬按住她的手腕。
“別接。”
還沒等沈陵西反應過來。
便落入一個充滿木質香氣的懷抱。
耳邊是顧於深低沉磁性的嗓音，音色比以往多了幾分低落，彷彿帶著一絲……請求？
“我不想你接。”
聽見這句話後，沈陵西深吸一口氣。
“放手。”
她明顯感到面前的人身體僵了僵。
顧於深放開手。
梁銘聲深夜來電，也許是突然轉變思想了，有錢借給她，也未可知。
沈陵西匆忙地抓住自己的手機，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全然不管身後的顧於深。
接起梁銘聲的電話，沈陵西才意識到，又是那些沒有用的廢話。
“沈陵西同學，在幹嘛呢？”
“在想你會不會顧念我們的同學情誼，借點錢給我。”
“無情的女人。”
梁小公子一如高中年代那樣調笑，輕佻的語氣，彷彿一個無憂無慮的風流公子哥。
與他哥哥不同的是。
顧於深總是面色淡淡，而梁銘聲，笑意盎然，看起來就像能給所有女人一個家。
許久，梁銘聲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那你還要跟我劃清界限嗎？”
沈陵西閉上眼，大丈夫能屈能伸，“看你幫不幫忙了。”
這句話之後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
對面靜得似乎只有流動的呼吸聲。
再過一會兒，沈陵西等得不耐煩，開口：“梁銘聲，你到底……”
“不想跟你劃清界限。”那邊的聲音難得正經起來，帶著些許誠實的落寞，“這段時間，好想你。”
真的很想。
沈陵西心裡的弦啪地一下就斷了。
下意識的，她立馬按斷了電話。
驚魂未定地轉身，卻見另一張淡漠的臉出現在眼前。
“你臉紅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卻再一次提醒她想起剛才梁銘聲曖昧的話。
不對。
她和梁銘聲之間的情誼太不對了。
難道他對自己有意思？
可是她現在還是他大嫂啊！
梁銘聲這麼重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