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語晴叫了她好多聲。
“啊？”沈陵西回過神，“怎麼了？”
侯語晴再怎麼遲鈍也看出來她的不對勁，摸著下巴看她，“你想什麼呢？”
沈陵西扯開嘴笑了笑，“還能想什麼，你剛才問我什麼？”
侯語晴看了一眼，又看了幾眼。
“你不對勁。”侯語晴肯定道，“你在想顧於深吧。”
三人在火鍋店坐下。
這家火鍋店倒是別有情致，新中式的裝修，從牆上的掛畫，川劇變臉和四處都在水霧景色，無一不在顯示這個老闆的情致。
仙氣飄飄，頗有古風，但又不全然作古。
還是保留了一些現代裝飾的痕跡。
看著那些紅得豔麗的鍋底和漂浮著的花椒辣椒，牛油的香味瀰漫在空氣裡，沈陵西腦海裡浮過一個名字，他應該是很愛吃的。
“吃辣鍋還是鴛鴦鍋？”
四人位上，侯語晴和周昱寧坐在對面。
“辣鍋吧，周導能吃辣嗎？”沈陵西抬眼看向周昱寧。
還沒等周昱寧開口，侯語晴便直接道：“他無辣不歡。看不出來吧？”
確實沒看出來，看著跟顧於深的氣質差不多，她還以為也是一個吃辣廢物。
她想到曾經給顧於深嚐了一口公司同事從家鄉帶來的麻辣兔肉，當晚胸膛就起了一大片紅疹子。
“看不出來，我還以為周導跟——”那個名字卻硬生生卡在喉嚨裡，沒說出來，“我一個朋友一樣。他一吃辣就會長小疹子。”
“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叫顧於深？”
身後傳來一個調侃的男聲——
沈陵西轉頭望去，只見兩個長身玉立男人站在身後，
兩人都是人群中最打眼的那種型別。
只是一個沉默寡言，一個風流倜儻。
“你們怎麼在這兒？”侯語晴先發話。
“好吃唄，都推薦來這吃火鍋。”宋臨臉上還掛著那副花花公子的紈絝笑容，“侯小姐不會以為，我跟著你來的吧。”
“要不然，一起？”
四人皆看向說話的那人。
周昱寧無辜地眨眨眼。
“我說錯什麼了？”
不得不說，周導真的很遲鈍。
侯語晴和宋臨這麼明顯的不對付，他居然看不出來。
“那讓服務員換個六人桌吧。”
沉默寡言的那個人一直站在邊上，不冷不熱地說出這句話。
幾人換了六人位長桌後。
分配座位成為了一個很艱難的問題。
左邊三個，右邊三個。
侯語晴直接開口：“我們三個一起，你們兩個一起。”
顧於深沒表態。
宋臨跳出來反對，“人家夫妻倆，你把人家拆散幹嘛？”
沈陵西尷尬地咳嗽一聲，“別把我扯進去，我無所謂。”
顧於深看向她。
而後便對著周昱寧，“周先生，請。”
那意思，讓周昱寧跟他們一起。
周昱寧這人隨性，就直接坐下了。
落座後，好巧不巧，她就正對著顧於深，隨時隨地要接受顧於深目光的干擾。
“鍋底要辣的。”侯語晴對一旁的服務生說。
“鴛鴦！”宋臨嗆回去，“侯大小姐，吃東西總得考慮特殊人士吧。比如不能吃辣的。”
作為在場唯一不能吃辣的“特殊人士”，顧於深淡淡表示，“我都可以。”
可以個屁。
沈陵西默默地翻白眼。
“鴛鴦吧，蔬菜涮清湯鍋裡可以解膩。”
沈陵西也不願意看著顧於深為了吃頓飯，滿身紅疹地躺床上，還要她來給他擦藥。
她一抬眼，就又不得已對上顧於深的目光。
好煩。
那目光像一把鈍刀，不斷割肉，割不斷的經脈和骨肉，粘連在一起的模糊不明。
但總能讓她心底一跳。
顧於深是個十足的生活笨蛋。
在他又一次夾起一塊一看就沒熟的蝦滑，沈陵西下意識便用自己的筷子打翻了他剛夾起來的食物，“沒熟，才煮一分鐘。”
大約這句話說得有些急，幾人的眼睛都朝她看過來，但是不怪她急，她剛才已經眼睜睜看著顧於深吃下了好幾塊沒熟的牛肉，再吃下去，他可能今晚要跟馬桶作伴了。
顧於深抬頭，火鍋裡沸騰產生的霧氣，微微有些擋住了他的表情。
“你要是看不出來，多煮一會兒好了，蝦滑又不會煮壞。”
宋臨在一旁發出怪叫，“嫂子人真好。”
這話成功讓沈陵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而後他便意有所指地看向侯語晴，“不像某些人。”
這句話讓侯語晴和沈陵西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沈陵西微微往後靠了靠，在侯語晴耳旁用只能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宋臨是不是這兒有問題？”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估計最近縱慾太多，腦子都出問題了。”侯語晴小聲回應她，“別理他。”
兩人的嘀咕行為落在宋臨眼裡，傳來他不滿的聲音，“你們說什麼呢？”
“誇你呢。”
顧於深大約是瞭解她的習性，默不作聲地低下頭笑了笑。
顧於深結賬後，兩人同乘一輛車回家。
車子緩慢地行駛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今晚顧於深一直在吃清湯鍋，但吃到後面，火候太大，另一個鍋裡的湯難免會濺到另一個鍋裡。
他對辣度的敏感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火鍋好吃嗎？”顧於深沉默半天，問出這句話。
沈陵西還沒回答，便又聽到他說：“要是梁銘聲，應該會很喜歡。”
車裡沉默了一陣。
沈陵西看著窗外，“確實是他會喜歡的東西。”
“我確實不如他。”
“吃辣？”
沈陵西笑了。
也不知道顧於深是怎麼了，莫名其妙地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在吃辣方面，顧於深能比得過誰？三歲小孩？
更何況，用吃辣厲不厲害來互相比較，會不會太幼稚了一點。
“不，各種方面。”
這話從顧於深口中說出來，倒是讓沈陵西吃了一驚。
“怎麼養尊處優的顧公子也會有懷疑自己的一天？”
她淡淡地看向窗外，語氣裡有調侃的意思。
顧於深不反駁，只反問：“養尊處優嗎？”
“不是嗎”
“確實是。”
沈陵西被氣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