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默默地退出洗手間。

沈陵西還好心地幫他們掩了一下洗手間的門。

顧於深看見她的動作,“沒必要。”

沈陵西扯了扯嘴角,“好歹也是跟你一起長大的兄弟。”

“說不定有人聽,他們更興奮。”

“……”

還得是顧於深啊,一本正經面無表情地說出這麼騷的話。

不過作為宋臨從小到大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發小,不得不說,顧於深真的很瞭解他。

沈陵西往人群中走去,顧於深知道她不願意跟自己攀扯太多,就慢悠悠地跟在她後面,看她接下來做什麼。

沈陵西向人最多的地方走去,一眼便看見程嘉薇。

穿著華麗的高定禮服,滿頭珠翠。

珠寶晚宴裡,程嘉薇眾星捧月一般站在中心位置,身旁都是恭維的人。

這麼多資源砸下來,又是代言,又是電影,雜誌封面和綜藝節目都缺一不可。

眼見已經是準一線的咖位了。

再加上程嘉薇還是程家千金,自然攀談的人就多了。

她也不需要像沈陵西那樣,還要磨破嘴皮子去讓人買身上戴的首飾珠寶。

第一個給程嘉薇買賬的,應該就是身後那位了。

沈陵西忍不住恨恨地看了身後的顧於深一眼。

程嘉薇還是以往那樣抬著頭拿鼻孔看人的傲慢,沈陵西收拾好剛剛被顧於深拽亂的衣裙,隨意地拉了拉身上的羊絨披肩,從人群中穿過,直奔一群穿著沉悶黑色西裝的中年人人群之中。

她沒工夫去看程嘉薇的冷眼。

她還要想方設法地拉投資。

她剛要去攻克那個投資電影眼光有得一拼的女製片人。

便聽到身後傳來顧於深閒閒的聲音。

“皇冠很漂亮。”

他沒去找程嘉薇,反而一直跟在她身後,倒讓她覺得挺意外的,不過也很煩,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她拉投資的時候拆臺,便直說:“那你買啊。”

光知道打嘴炮的畫餅選手。

價值三千八百萬的東西,他買了,沈陵西能得到不少提成。

顧於深笑了一下,沒說話。

沈陵西看他的反應也不像要買的樣子,轉過身,卻看見不遠處程嘉薇正看著他們。

又是那種怨懟的眼神。

沈陵西自然而然地挽住顧於深的胳膊。

看向程嘉薇的方向挑了挑眉,而後便靠在顧於深的耳邊輕輕說:

“我賭你不會推開我。”

對她突如其來的親暱,顧於深看向不遠處的程嘉薇,低頭淡淡一笑。

沒說話。

在別人看來,兩人就是一對佳偶。

程嘉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知道程嘉薇病態的佔有慾。

忽然——

程嘉薇猛地將手裡的玻璃杯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顧於深臉色忽然一變,上去抱住她顫抖的身體。

程嘉薇還在不停地顫抖,沈陵西對她的反應感到有些震驚。

這是什麼情況?

這麼嚴重?

四周已經有人開始議論紛紛,大約對程嘉薇的狀態都感到吃驚,就連沈陵西,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狀態的程嘉薇。

保衛已經過來,開始掩護著兩人出去。

“薇薇,乖。”

從沈陵西身旁走過時,她聽見了顧於深輕柔得不像他的聲音。

顧於深的聲音似乎給了程嘉薇安撫,她也平靜下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他們兩人親密無間,有好事者的目光移向沈陵西,略帶些可憐地嘆氣。

看著他抱著程嘉薇走出去的背影,沈陵西忽然心裡明瞭,想到上次在醫院的程嘉薇,腦子裡忽而閃過護士的話。

想不開。

她有病。

原來她真的有病啊。

晚宴結束,她一個晚上賺了六百萬,還獲得了不少人脈。

雖然投資還沒板上釘釘,但她算是賺得盆滿缽滿。

顧於深透過助理買下了那個奢華的月季皇冠,也算是為她貢獻了不少收入。

價值三千八百萬的皇冠。

大約又是要送給程嘉薇,撫平她受傷的心靈。

想到這,沈陵西又有些心梗,梗的不是顧於深對程嘉薇的深情。

梗的是那個價值三千八百萬的皇冠。

要是賣了,能籌不少錢。

沈陵西回到一個人的家裡,開啟黑漆漆的房門,進入衣帽間,看見曾經顧於深送的一整面牆的birkin,其實似乎沒有什麼重要的。

送birkin也好,送卡地亞也好,對顧於深來說,都是抬抬手的事情。

只有顧於深給的那些難能可貴的在意和細心,才難得。

可惜他從來沒給過沈陵西。

不過她也無所謂。

很多東西,是沒有用處的。

劇本已經最佳化出來,初步命名為《長青》,有個製片人看上這個專案,帶了投資,洽談結束之後就可以正式啟動。

沈陵西專門去醫院看望了陸聞。

看著他如今算是無憂無慮的生活,她也覺得開心。

算是他這五年黑暗生活裡唯一的光。

陸聞給過她希望的。

所以她理所應當,也該這樣做。

雖然可能並不理智。

她和梁銘聲出了大部分治療的費用,陸聞父母也更輕鬆一些。

她看著安安靜靜看書的陸聞,有些欣慰地抿了抿唇。

他現在的心智相當於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雖然遭受了很多的苦難,但就目前的狀況,他過得至少是無憂無慮的,只是時常遭受病痛的磋磨還是讓沈陵西有些不忍去看。

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追責,至少要過好當下的生活。

“陸聞,以後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曾經是個天才。”

等過段時間,這個專案塵埃落定,她會抽空回一趟西陵。

最近接連好幾天沈陵西都一直早上出發,忙到凌晨回家。

眾所周知,影視人都是不需要睡眠的。

水光瀲灩的天色,她從車裡下來,迷迷糊糊地走近臥室,此刻她腦袋發昏,只想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好好地睡上十幾個小時。

她走在有些空曠的房子裡,窗外是水藍色的將明未明的天空。

看見那張大床,她半眯著眼就躺下去,倒在床上卻彷彿壓到了什麼不明物體,嚇得她立馬彈起身子。

只聽到床上的人悶哼一聲,而後直起身子,因為沒戴眼鏡,有些茫然地看著她的方向。

“顧於深。”沈陵西松了一口氣,問道,“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