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於深在宋臨的暗示下看向另一個方向。
“你看。”
粉色薄紗翻飛,那人靜靜站著,面色溫柔,嘴角帶著微微笑意,又時而露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茫然,
“看見了。”
他挪開目光。
“這也太漂亮了。”宋臨忍不住感嘆,“你豔福不淺啊。”
顧於深淡淡地嗯了一聲。
對於他這種調侃,顧於深也只是垂眸看著自己酒杯裡淡黃色的香檳,神色沒什麼變化。
宋臨對他的反應也不驚訝,只是戳了戳他,“額,又鬧矛盾了?”
“不算。”顧於深的聲音依然平靜,“只是分居了而已。”
“什麼?!”
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大得有些過分,宋臨壓著嗓子問他:“出什麼事了?嫂子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
“我的。”
宋臨睜大眼,“你出軌了?被捉姦在床還是被看到了聊天記錄?”
顧於深眉頭一跳,瞥他一眼:“你似乎很有經驗?”
“哪能……”宋臨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你呢,你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
顧於深懶得理他,隨口轉移話題,“剛才好像看見侯語晴過去了。”
聽到這個名字,宋臨的神情倏地冷淡下來,“關我什麼事?”
轉過身他就招招手,一個面容姣好的女明星急忙放下手裡的香檳過來,“宋總。”
似是又看見了他身邊的顧於深,便開口問:“這位是顧總?”
顧於深對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但出於禮貌,還是點了點頭。
那女明星突然亮了眼睛,有些嬌氣地責怪宋臨,“宋總你也是,不介紹我們認識嗎?”
宋臨的嘴角掛著幾分輕佻的笑,“有婦之夫,不敢介紹。”
而後便一把攬過她的腰,“今晚去你那裡。”
女明星掩嘴笑道:“那你倒是多買點首飾,免得我的房子太小,待不了你這尊大佛。”
面對宋臨的風流做派,顧於深也見怪不怪了。
他有些了無生趣地轉過身,一抬眼,便看見那抹裸粉色的身影仰起脖子,靠近一個男人的耳邊,似在說什麼有意思的東西,男人聽後彷彿對她說的東西極為感興趣,笑著看向沈陵西飽滿的胸部。
而那個女人,絲毫沒有注意到那充滿侵犯意味的目光,還笑呵呵地在他耳邊說著什麼。
顧於深眯著眼看向那個男人。
賣咖啡的二世祖,不容易。
賣咖啡能賣出市值兩百億,也不容易。
聽說最近在考慮投資影視行業,顧於深想到沈陵西籌備的那部電影。
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他倒想看看,她能翻出什麼花。
沈陵西在這觥籌交錯之中,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笑爛了。
陪著這些二世祖裝模作樣地從股票談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談到尼采,談到査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又談到畢加索和高更,從古典藝術聊到現代設計。
到最後還是逃不過被塞酒店房卡的命運。
也對,她和顧於深連婚禮都沒辦,圈內二世祖也不是人人都愛聽八卦。
估計這二世祖們連她叫什麼名字都記不住,只知道她是個漂亮女人就夠了。
更別提已婚不已婚了。
在迷離燈光下,沈陵西一杯接一杯地喝,雖然香檳沒度數,但就是喝水,此刻也該尿頻尿急了。
“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間。”
沈陵西雙手撐在大理石臺面上,看鏡中華美得不像話的自己和頭頂上帶著的月季皇冠。
戴皇冠的不一定是公主,也有可能是銷售員。
誰知道,她的左腳剛踏出洗手間門外,就被一隻手抓住,拖進了男洗手間。
“啪嗒——”
門落鎖的聲音。
她站穩之後才看清眼前的面孔。
“顧於深,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的穿著讓人挪不開眼,顧於深當然也不例外,沉著地從上至下俯視她,而後唇微微開合,發出一聲好聽的,“顧太太。”
顧於深的聲音原本清冷,但壓低了說話時,總帶著些磁性,讓人酥酥麻麻。
此時她的小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別這麼裝。”
顧於深也輕輕笑了一聲,“看樣子,你是真想做一部電影?”
“到時候電影宣傳,你要是願意,可以作為電影原型出場。”
她頗為挑釁地直面他的目光。
顧於深看了她一會兒,良久,才淡淡吐出幾個字,“沒錢,是嗎?”
這句話,精準地踩中了沈陵西的痛點。
但她怎麼可能讓顧於深贏。
“怎麼會?”一個人影閃過她的腦子裡,沈陵西也顧不得什麼,只好胡謅道,“只要我願意,你猜梁銘聲會給我投多少錢?”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走過。
顧於深看著她志在必得的自信,忽然若有所思地笑了。
“你願意什麼?”
沈陵西的神色不變。
“別告訴我,為了這破電影,”顧於深的聲音驟然變冷,“你寧願獻身。”
沈陵西緊緊閉著嘴,一句話也不說,不承認,也不否認。
顧於深看著她的神情,眯了眯眼,“還是,已經獻過了?”
這樣的猜想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是以前的沈陵西,她還願意為了自己的賽博清白辯駁兩句,現在想來,解釋是無謂的反抗。
或者說,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
她何必,跟一個即將分別的人解釋,又不是重要的人。
“關你屁事。”
忽然的一聲巨響從一個隔間傳來,將兩人的對峙打破。
而後便是一陣曖昧的呻吟和詭異的律動。
那動作似乎越來越猛烈,聲音越來越大。
沈陵西睜大眼,看向顧於深。
顧於深也很有默契地看向她。
兩人就這麼對望著。
忽而隔間傳來一個曖昧的女聲。
“小宋總,你真的好壞~”
沈陵西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小聲地問顧於深:“宋臨?”
顧於深沉默不語。
裡面的人是誰,當然顯而易見。
兩人似乎在裡面忘情得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沈陵西在這一刻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明白了侯語晴的做法。
她還沒來得及說,便聽到顧於深淡淡地下了結論。
“好惡心。”
沈陵西第一次贊同他,“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