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經大典結束後,已經差不多午時了,儘管山上的溫度稍低些,但是正午的太陽也開始曬得大家都有些熱了。
相繼回到禪房時,大家都累得不行,就連綺竹伺候慣人了也不太吃得消。
一進門,就看到喬暖暖坐在竹椅上納涼喝茶,身邊只有知畫在伺候,其餘三個丫鬟都不在。對比自己一身的汗和痠軟的雙腿還得過來伺候,大少夫人那一身舒舒爽爽喝著茶還有丫鬟伺候,心裡的落差真的越來越大。
“綺竹回來了,今兒你也累了,那兩個時辰可不短,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快去梳洗梳洗休息一下。青雀他們去取齋飯了,我讓她們給你留著。”
“那怎麼可以,奴婢還得伺候大少夫人呢?”儘管身體很累,也很想好好躺著休息休息,但是怕在大少夫人這裡留下把柄,讓她到老夫人面前說道。
“讓你去你就去,看你臉色都不太好了可別是中暑了,我身邊還缺人伺候嗎?”
只暖字面上的意思在綺竹聽起來確實另外一層意思,大少夫人這這是在暗示聽嵐院的人已經夠了,不需要再有人去伺候她和大少爺了。
身體搖搖欲墜,臉色變得加更蒼白,那姿態還有幾分林妹妹的樣子。“是。”
看著離開的綺竹,知畫朝著她的背影撇了撇嘴。
“你這小丫頭,又在幹啥呢!”
“少夫人,奴婢是氣不過,她自己是什麼身份難道自己不清楚嗎?仗著老夫人還真以為自己是主子了。”
“來來來,今兒你家主子我就再教你們一個道理,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呢?所有後院的腥風血雨,從來就不是女人的錯。如果男人沒有那些心思,那就能避免很多女人之家的戰爭。”
“奴婢不太明白。”
“你想想,如果一個男人,只能娶一個女人,不能納妾,不能有通房,不能養外室。那是不是沒有那麼多女人為了爭一個丈夫而爭得頭破血流啦?”
“可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只有普通老百姓們娶不起那麼多個,才娶一個的。就像之前殺豬的劉大叔,也是娶了小妾。”
“那你說說這個劉大叔的妻子和小妾感情好嗎?”
知畫搖了搖頭,她偶爾跟紅鸞去採買,經過肉攤都能聽到她們吵架,有次還拿這刀差點要大打出手,還把劉大叔的胳膊給劃傷了。
“嗯……不好。”
“所以如果劉大叔沒有納妾,那是不是就沒有這事了?知畫,並不是所有存在的現象就是合理的。而綺竹的心思我雖然不贊成,但也是能理解的。”
如果她和綺蘭沒有嫁給孟景逸,那她們面臨的命運可能比孟府的其他丫鬟更慘。畢竟一開始孟老夫人可是花了心思培養她們兩個的,總要發揮到最大的作用。
此事喬暖暖看得明明白白。
此時的喬暖暖心中對男女之情還未真正的親身體會,所以還能理智得看待有女子覬覦自己丈夫這件事。
後面等她遇到了那可以遇佛殺佛、遇神殺神!
“所以,就算心裡不喜歡,表面上也別太為難她,畢竟她不也還沒做出什麼損害我們的事,防著點就好了。”
自從昨兒上馬車開始,這幾個丫頭就明裡暗裡的針對綺竹,她不是沒看到,只是都是一些小問題,她才沒有點出來。
況且綺竹也是打著伺候的幌子有監視的成分,她也有意要壓壓綺竹的氣焰,省得太飄了,反而挑事。
“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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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國寺長明殿,昨兒來登記要為逝者點長明燈的就只有喬暖暖一人,所以負責接待的了空大師正在為其準備點燈等一系列事宜。
了空大師是普玄大師的親傳弟子,沒有意外的話就是下一任的主持,佛家講究因果,所以點長明燈也是需要推算因果,只是這因果皆是天機不可洩露。
了空在掐指推算時,卻發現有蹊蹺,按照喬暖暖登記的逝者姓名,生辰八字和殞日卻推算不出生前因果,很多事情卻是似花非花、似霧非霧。
“阿彌陀佛,看來貧僧對法佛的參悟還是皮毛啊皮毛啊!”
想不明白,又參悟了很多佛理,卻是百思不得其解,無奈之下,只能收拾好東西,去打擾師父去。
普玄大師禪房
因避免香客打擾,禪房修在相國寺的後山,一座簡單的竹屋,屋外面種一棵菩提樹,這棵菩提樹據說大有來頭。
主屋外面,常年只有一個小沙彌守著,別看著小沙彌平平無奇,曾經有自詡厲害的武林高手要強闖竹屋,都被他丟了出去。
“了空師兄,師父在打禪。”
“瞭然師弟,師父是否有言明會到什麼時候?”
“師父未曾說明。”
到了普玄大師如今的境地,已是半板辟穀狀態,有時候一打禪就是好幾天。
正當了空打算走時,普玄大師的聲音從竹屋裡傳來,“阿彌陀佛!了空,進來吧。”
“弟子愚鈍,打擾師父了。”了空對著竹屋方向拜了拜,然後才進去。
竹屋裡,普玄大師已經換下的早上講經大典穿的袈裟,只是身著一件很舊很舊的黃色僧衣。
了空進屋時他還在平常習慣打禪的地方打坐著,閉著眼。
“弟子見過師父!”
“阿彌陀佛,一真一切真,一假一切假。撥開雲霧方得始終!”
普玄話落,了空沉默了,不稍一會兒,突然茅塞頓開。
“弟子愚鈍,多謝師父教誨!”
“善哉善哉!”
下午申時(大概下午3到5點左右),喬暖暖焚香沐浴完,換了件素衣。就有僧人來請喬暖暖去長明殿,說了為了長明燈事宜。
長明殿裡,點滿了很多香油燈,明明是白日裡也顯得亮堂,佛殿裡面坐著一圈的和尚,喬暖暖到時,他們已經在低聲誦經了。
了空也盤坐在首位,身著袈裟,邊敲著一個巨大的木魚邊誦經。
“阿彌陀佛,孟大少夫人,請!”一個小師父把喬暖暖帶領到佛像香案前的蒲團上,蒲團前面有一個小木桌,上面放著一小本《地藏菩薩本願經》。
“孟大少夫人,了空師伯已經帶領著師兄弟們在誦經,這個是您的。”
這是要喬暖暖也跟著誦經的意思,喬暖暖對著小師父點點頭,便也跪下來開始照著經書輕聲念起來。
一遍經文結束後,了空大師站起來,換了小木魚,帶著和尚們沿著長明殿走著,邊走邊繼續誦經。
而喬暖暖則一直跪在佛案前。
等到喬暖暖覺得雙腿已經沒有知覺時,這誦經儀式才堪堪結束。
了空大師親手取來一盞蓮花寶燈,上面明黃色的紙寫著喬暖暖孃親的姓名、生辰和殞日。
點燈儀式很順利,看著代表著孃親的長明燈在一眾長明燈中燃起,燈中火焰靜靜燃燒,喬暖暖覺得心中多了一些寄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