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雲知曉回來時,便發現莫群因為朝堂糾紛,而備受冷落,聽此訊息,她其實是心裡是不好受的。在莫家軍的那些年,莫群對她還是很照顧的,曾經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父愛。
身份有別,她是從莫家軍出來的,更加要撇清關係,現在的皇帝,身體已然不行了,但卻還是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權利,現在是關鍵時刻,她不能拖累殿下。
卻沒想到,就在這時候,兩個她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的人出現在她面前。見到他們的那一刻,其實她是不敢確認的,但心裡就是迅速的將兩個人對了號。
當年她離開的時候,她還很年輕,他也還只是一個襁褓孩兒。但現在,她已經老了,而他已經長大了。只不過,他們這次的到來,並沒有給自己帶來什麼溫情,而是失望。噹噹年被遺棄的孩子成為了遠近聞名的戰神將軍之時,當所有人都在仰望將軍的時候,他們知道了這位被百姓崇拜的將軍最深的秘密。
“曉曉,那是你弟弟啊,你放過他。”“不是……我從六歲開始就是孤兒了。是你們將我遺棄的,不是嗎?”昏暗的屋裡,她坐在黃花木的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那裡的老人和在一旁,被打的鮮血淋漓的小夥,臉色冰冷。
“現在是緊要關頭,我絕不會讓他壞了我的事情。”想著以此來要挾她,以此拿到自己想要的。當真以為她這軍功是大風吹來的嗎,反正她殺了這麼多人了,也不在乎再將那所謂的親人殺了。
“是娘錯了,可是當年真的是活不下去了。娘求你了,你放過他,娘保證,不……老婦人保證,決不會讓他再說一個字。”秋娘跪在想要爬到自己的兒子面前,想著替他代打,可是卻被人緊緊的抓住。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打的,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了。
最後,她還是放了他們,並設法給了他們一筆錢財,卻不讓他們知道。在最後離別的時候,秋娘請求見她一面,下人來傳話的時候,她正在練字,聽此便頓了一下,墨跡滴在紙上慢慢暈開。“不用了”去見了又能怎麼樣呢,待夜深時,她拿出一個黑色的包裹,待開啟時,裡面只有一件棉襖,一件破舊的根本看不見底色的小棉襖。她撫摸著棉襖,上面滴下了一滴水滴,滴落在她的手,似燙到一般讓她收了手,慢慢的握緊。
帝都的深冬終於來臨,一夜的大雪下來,整座城市都是白色的。雲知曉在遠處的城樓上,看著遠去的馬車,下城樓的時候聽到有買燒餅的,似想起了什麼,便買了一個,可到冷了都沒有吃一口。
輪值的這天,她再一次見到了這位來自趙國的大羌太子妃,趙雲柔。她梳著大羌今年時興的凌虛髻,增添了些許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但頭上彆著的鏤空點翠蝴蝶步搖和水玉雕花的發鈿卻是將這份仙氣平添了些許雍容華貴的感覺。一身月白色的流仙裙搭配金絲繡制而成的暖霞色披帛,美的讓人脫不開眼睛。
雲知曉自然也察覺到身後那些侍衛們也在偷偷看著這位嫁來大羌還不足一年,卻已經豔滿皇宮的太子妃了。“參見太子妃”本想就這樣離開,但奈何趙雲柔突然看過來,且向前走了幾步,顯然是要與她交談幾句。平日裡侍衛除了巡邏,是不能進入內宮的,除非有宣召。雲知曉身為禁軍統領,自然無需日常巡視,但近日來皇上龍體欠安,且內廷不寧,她便需親自加強護衛。
“雲將軍無需多禮,不知本宮是否會打擾到將軍巡檢。”趙雲柔來自趙國,趙國人說話軟糯,給人一種無害的感覺。但在趙國待過這麼多年了,她比誰都知道,並不是聽起來無害,便是無害。
“臣惶恐。”雲知曉很是客套的說了三個字,現在的她是皇上身邊的親信,不能與太子妃太過親密。“天氣寒冷,將軍雖是習武之人,但還需多添件衣裳。畢竟,父皇那邊需要將軍,將軍可好顧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言語間的關心之意又帶著親暱,雲知曉看了看身後的護衛,便直接行禮離開。“多謝太子妃關懷,臣還有公務在身,便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