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豪

少年走到秦沐雪身邊，挨著她坐下了。

“姐姐，你坐到我了。”他說。

秦沐雪低頭看了看自己和他的距離，心想這孩子怎麼會明著說謊呢，算了，不理他。

他掏出一瓶水，遞到秦沐雪眼前說到：“姐姐，我口渴了，你能幫我開啟嗎？”

秦沐雪的眼神在面前的水上停留了一會，便衝著少年露出個燦爛的微笑：“姐姐力氣小，打不開啊，你讓那邊的哥哥幫你開一開。”

少年看向秦沐雪的眼神變的更加真誠了，他的語氣也顯得更加怯生生了。

他說：“姐姐，哥哥看起來好凶，我害怕。”

兇？

秦沐雪轉頭看了眼顧啟堯，又轉過來看著少年。

一定是剛才自己對他笑了，才讓他覺得自己好講話。

想到這裡，秦沐雪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眼睛半眯：“難道老子就不兇了？”

……

少年的沉默震耳欲聾。

他猶猶豫豫的把水遞到顧啟堯面前。

顧啟堯的臉色也不太好。

秦沐雪第一次聽到顧啟堯吐槽：“這水是非喝不可嗎？”

……

少年再次沉默。

沉默過後是一陣六目相對的尷尬。

少年默默的把水放在身邊的地上，沒人幫他開，他也不打算自己努力。

過了一會，少年又從口袋裡掏了一下，接著在秦沐雪的面前攤開手掌，竟然是兩顆糖。

他說：“姐姐，吃個糖吧，很甜的。”

秦沐雪的雙手垂在身側，淺淺撐在地上，她的手指頭微微蜷縮起來，把地上的沙土劃出幾道豎痕。

少年看著她，她看著少年手裡的糖。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秦沐雪的手輕輕動了動。

這時，顧啟堯長臂一揮，越過她的身子，從少年手裡取走一顆糖。

“謝了。”他對著少年輕描淡寫的說。

少年在此刻終於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滿意的把剩下的糖揣進口袋。

秦沐雪看到他真誠的笑容頓時有一絲愧疚，眼見著顧啟堯把糖也往自己口袋裡揣了，她突然對顧啟堯說：“你不吃吃看嗎？”

話落，顧啟堯看向秦沐雪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

他剛才看到秦沐雪準備伸手拿糖了，想到她是剛開始接觸這種夢境，才準備幫她抵擋一些可能出現的問題。

她倒好，轉頭就把自己賣了。

秦沐雪睜著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顧啟堯，看樣子很是期待他吃糖。

顧啟堯的嘴叭唧了兩下，欲言又止，很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下一刻，就見他剝開了糖衣。

秦沐雪卻突然沒了興致，說到：“好東西還是留著自己偷偷吃吧。”

轉頭就和少年繼續聊天：“你是有什麼分享欲嗎？那不如跟我分享一下這裡是哪裡？”

少年本來也很期待顧啟堯能吃下他的糖，突然被打斷了，生生愣了兩秒。

他抬手撓了一下後腦勺，露出憨憨的笑容：“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我只知道我死後就出現在這裡了。現實裡被我碰到的人，做夢的時候就會出現在這裡了。”

看他這模樣，他居然還挺自豪的？

秦沐雪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突然想到什麼，問他：“我今天在騎馬場廁所看到的手是你的？”

“是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下衣角，接著說，“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跟我好好聊天。以前的人都跟行屍走肉一樣，時間久了好無聊。”

“姐姐，你以後能長期留下來陪我玩嗎？”他問。

秦沐雪沒有搭理他這話，她的臉色不太好，儼然一副家長的氣派訓斥他：“你幾歲了？你是個男孩子，怎麼能去女廁所呢？你這樣是不對的知道嗎？”

？

顧啟堯在後頭聽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秦沐雪現在是在教育一個夢境主嗎？

少年又搓起了衣角，看來他真的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對，他把手放進兜裡掏了掏，再次把那顆糖掏出來遞給秦沐雪說：“姐姐，我錯了，你吃糖。”

秦沐雪不搭理他。

他有些手足無措，手在旁邊亂抓，抓到了剛才放在旁邊的那瓶水上。

他再次抓起水遞給秦沐雪說：“姐姐，你別生氣，喝水。”

秦沐雪還是不搭理他。

僵持了又好一會。

顧啟堯在後面暗戳戳的說：“孩子的一片心意，你還是收下吧。”

少年聽到顧啟堯的話，臉上瞬間又溢滿笑容，把糖和水又往前遞了遞。

左邊是一個不知道出了夢境還有沒有記憶的現實中人，右邊是一個夢境的主人，秦沐雪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困境，

儘管右邊這個少年看起來天真無害的模樣。

秦沐雪還是選擇了相信左邊這個不確定因素，雖然他的能力很扯，活了二十幾年的她第一次這麼想吐槽，但是權衡利弊下，肯定還是顧啟堯靠譜的多。

她聽顧啟堯的話，把少年的水和糖都接過來了。

同一時間，少年再次笑了。

本來一片荒涼的懸崖邊竟然變的生機盎然。

秦沐雪感到手邊一陣搔癢，她低頭看去，手邊的空地也長出了許多小草，顏色鮮豔。

整個場景一下子從灰濛濛的冬天傍晚變成了明媚的春天早晨。

秦沐雪的心情也跟著場景明媚了不少。

“你早說接了他的東西是這樣的，我肯定不拒絕。”秦沐雪壓低了聲音對著顧啟堯吐槽。

顧啟堯現在是真的有點想打她一頓了。

明明自己從一開始就一直在想辦法幫秦沐雪的，倒是她想方設法的在坑自己。

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

他安慰完自己，和秦沐雪竊竊私語：“你現在和他是朋友了，問問他怎麼送我們出去。”

顧啟堯現在讓秦沐雪的信任度增加了不少，她聞言，衝著顧啟堯點了個頭，轉身就對少年問到：“看到你這麼開心，姐姐也很開心。那姐姐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少年帶著兩個星星眼，毫不遲疑的回應了她。

秦沐雪甚至沒有渲染一下氣氛，直奔主題：“我們要怎麼離開這裡？”

少年揚起的嘴角甚至還沒落下，就這麼僵在那，兩個星星眼變的晦暗無光，畫面一時間詭異極了。

“你說你們要離開？”他緩緩的說出這麼幾個字。

顧啟堯又湊過來，對著秦沐雪低聲說：“他語氣好平淡，就像從來沒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