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面脂有毒

“為何背棄舊主，另攀高枝?你不服內務府的安排，覺得服侍沈美人委屈了，就能自作主張了嗎？你當內務府的安排是兒戲嗎？”

明華帝冷冷發問，不怒自威，帝王的氣勢豈是丹冬一個小小的宮女能夠應對的，匍匐在地上，聲音發抖地斷斷續續道：“奴……奴婢不敢……奴婢知錯了……”

丹冬忽然想起什麼，爬到沈綰面前，不停的磕頭，“奴婢沒有背叛小主，都是倩才人逼奴婢的，奴婢不敢不從啊，小主，丹冬求求您，您發發慈悲，救救奴婢，奴婢當牛做馬，來世結草銜環也不會忘記小主的恩情。”

到這時丹冬是真心實意的後悔了，後悔莫及。

但她後悔的不是自己的背叛，她從來不覺得為自己謀一個好前程有什麼錯，既然沈美人給不了她，換一個主子有什麼不對。

她只後悔自己運氣不好，從前瞧不起沈美人，以為這輩子也就是窩窩囊囊，渾渾噩噩地過去了，哪能想到沈美人會有時來運轉的一天，還偏偏是在她投靠了倩才人後才起來的，早知如此，但凡她再多觀望一段時間，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境地了，在倩才人和沈美人面前兩處不是人。

沈綰垂著眼睛，偏過頭去不看她。

吟夏憤憤地為自家小主打抱不平 ，“倩才人逼你的？丹冬，這話你也好意思說，不怕笑掉人大牙嗎？明明是你自己想方設法搭上倩才人的，自從小主入宮來，你就沒把小主當成主子看待過，小主心善，知道你攀上了倩才人也沒為難過你，可你呢，非但不念著小主一點好，還恩將仇報，反過來要害小主，你的良心何在?”

倩才人在心中暗暗咬牙，覺得沈綰真是多事，不就是一個宮女嗎？還告狀告到皇上面前了，真會給自己找麻煩，一聽丹冬為了撇清關係，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倩才人忍不了了。

“呸，好你個胡說八道的賤婢，本才人什麼時候逼你了，笑話，本才人身邊壓根不缺服侍的人，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攀咬本才人。”

說罷，倩才人楚楚可憐地看向明華帝，聲音裡滿是委屈，“皇上，您千萬不能聽信一個賤婢的一面之詞 ，嬪妾更沒有欺負沈美人，這嬪妾只是向沈美人借了這賤婢用一段時日，原本明天就把人還給沈美人的，皇上不信的話可以問沈美人。”

明華帝淡淡道：“不是說不缺人服侍嗎？又為何要找沈美人借?要不要朕乾清宮的人也一併撥來伺候你？”

倩才人哪敢說是，連說不是，面如金紙，瑟瑟發抖。

在明華帝看來，倩才人索要的何止是一個宮女，分明是心氣高了，一個才人位滿足不了她了，莫不是想要取代中宮之主了？

“不知天高地厚，朕看你這個才人也不必做了 。”

明華帝輕描淡寫扔下這麼一句，直接讓倩才人大驚失色。

“沈美人生毒瘡的事情可是你做的手腳?”

明華帝冷冷睨了丹冬一眼，言語冷淡至極。

丹冬一個激靈，知道事情露餡了，眼珠子轉了轉，眼角餘光瞥見姿態狼狽的倩才人，還想活命的她一股腦地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皇上明鑑，奴婢的確做了對不起沈美人的事情，用有毒的面脂替換了沈美人的面脂，但一切都是倩才人指使奴婢的，是倩才人嫉妒沈美人侍寢，就想毀了沈美人的臉，從而讓沈美人遭到皇上的厭棄 。”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愧對沈美人，只有一死以求沈美人寬恕。”

丹冬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直直地就往牆上撞去，來一個以死明志 。

天子面前，他身邊的人可不是吃素的，眼疾手快地攔下了丹冬，沒有發生血濺當場的情形 ，不然他們也會因為失職討不了好，讓皇上見到了汙穢血腥。

丹冬被兩個太監按住手腳，想尋死也尋不成了。

丹冬一供認，吟夏立馬就去檢視，沒多久便找到那盒面脂，這時太醫也到了，將面脂拿給太醫一檢視，果不其然面脂是有毒的，是導致沈綰臉上生毒瘡的罪魁禍首。

沈綰跪倒在地，“求皇上為嬪妾做主，嬪妾一直以為倩才人只是心直口快了些，不想倩才人竟如此看嬪妾不順眼，指使丹冬對嬪妾下毒，這次是有毒的面脂，毀了容還有命在，可嬪妾真怕哪天會吃到毒藥，慘死宮中。”

身著白衣的沈綰身子止不住的發抖，搖搖欲墜的樣子好像一株懸在枝頭快要掉落的花，聲音裡的惶恐害怕毫不掩飾，明華帝心中憐惜更甚，親自扶著沈綰從地上起來，輕拍著她的手以示安慰，“有朕在，莫怕。”

他若連一個后妃的安危都護不住，這皇帝也不必當了。

可擺在眼前的事實卻狠狠地打了他的臉，他還沒多抬舉沈美人，僅僅是讓人侍了兩次寢，就有人按捺不住對沈美人下手了。

沈綰順從地起身，點著頭，聲若蚊蠅道：“嬪妾相信皇上，皇上公正聖明，是英明天子，一定會還嬪妾一個公道的。”

對付男人，還是有權有勢的男人，該柔弱的時候要柔弱，柔弱總能激起他的保護欲，讓他有被需要的感覺。

這就好比沈綰前世在看一些狗血抓馬的偶像劇時，經常會聽到的一句話，你自己什麼都行，可她只有我一個人。

只柔弱還不夠，還要顯示出對他的崇拜，對他的依賴與信任。

聞言明華帝握緊了沈綰的手，柔聲道：“放心，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他面對沈綰的時候還算有少許好顏色，轉頭對已經嚇得呆若木雞的倩才人就沒什麼好臉色了。

人證物證俱在，明華帝一掌拍在了木椅的扶手上，厲聲呵斥道：“周氏，膽敢謀害後宮妃嬪，你可知罪?”

“你今日能下毒謀害沈美人，明日是不是就能下毒謀害朕？”

這話有些誇大其詞了，借倩才人十個膽子，哪怕她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明華帝下手，除非她不止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腦子還被門夾了，自己一個人死不夠，要拖著她身後的家族，乃至是九族一起死，來一個徹底又瘋狂的毀滅，弒君是牽連九族的大罪。

但這不妨礙明華帝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身為皇帝，明華帝的性格多少是有些敏感多疑的。

“沒有……沒有……嬪妾沒有……”

倩才人搖著頭急切否認。

她怎麼敢弒君。

明華帝冷哼一聲，語氣譏諷，“不敢?朕看沒什麼是你不敢的。”

“不是的……皇上……您冤枉嬪妾了……嬪妾沒有指使丹冬對沈美人下毒，一切都是丹冬自己的主意，是她記恨沈美人，嬪妾……嬪妾是被冤枉的啊。”

倩才人聲淚俱下，哭得臉上的妝都花了，哪還有剛來時花枝招展，光鮮亮麗的樣子 。

此時此刻，倩才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絕對不能承認自己指使過丹冬對沈美人下毒，她只能是被矇在鼓裡不知情的，丹冬的所作所為與她無關。

況且丹冬本就對沈美人有怨，丹冬要報復沈美人是有原因的，是合情合理的。

這麼一想，倩才人愈發堅定起來，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繼續哭訴道：“皇上，沈美人承寵，嬪妾確實心生羨慕，但絕對沒有動過不該有的心思 ，都是姐妹，嬪妾怎麼會對沈美人下毒，嬪妾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欺瞞，否則叫嬪妾不得好死。”

最後一句話帶了發毒誓的意味，一般是不輕易發毒誓的，因此明華帝略微遲疑了下。

見明華帝似乎有所動搖，倩才人將心一橫，將手舉過頭頂，發起毒誓來。

沈綰聽了暗暗撇了撇嘴。

發毒誓有什麼用，假惺惺的，都說人在做天在看，善惡到頭終有報，實際上還不是有不少作惡的人活得風生水起，沒見天上降幾個驚雷把人給劈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