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是要害她

儀貴妃厭惡皇后至極，一有機會就下皇后的面子，經常讓皇后難堪。

而明華帝大約是因著立後一事對儀貴妃心存愧意，因此明知道儀貴妃對皇后不恭敬，卻也縱容著，除非儀貴妃做得很過分，明華帝才會稍加管制，其他時候，只要沒觸及到明華帝的底線，只是和后妃們爭風吃醋，明華帝是一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也是因為他的縱容，助長了儀貴妃愈發囂張的氣焰，讓儀貴妃漸漸地有些認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而在旁人看來，儀貴妃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寵妃，從東宮之時，就一直盛寵加身，昔年連敦惠皇后都要避其鋒芒，讓她三分，如今的後宮又有誰能與一較高下。

儀貴妃一來，皇后的臉色當即便有些不好看了，若非心腹宮女惜筠的提醒，怕不是要當場發作。

沈綰在心中暗暗嘖了兩聲，儀貴妃看似輕飄飄的兩句話，可太不中聽了，火藥味十足啊。

偌大的後宮，能來的后妃基本上都到齊了，明明是儀貴妃自己來遲了，還是故意來遲的，可她還要反過來說是皇后起得太早了，還說自己是緊趕慢趕都沒趕上請安，就她那漫不經心的語氣，慢慢悠悠的步伐 ，愣是看不出有絲毫趕的跡象，擺明了是在張口亂說，不把皇后氣到才怪了。

沈綰悄悄看向上首的方向，果然，皇后臉上的笑容搖搖欲墜。

“倒是本宮的不是了，貴妃身嬌體弱，看來下次要用鳳輦將貴妃接來才是。”

皇后睨了儀貴妃一眼，語氣有些重，顯然含著刺。

儀貴妃意思意思地行了個禮，也不要皇后發話，自己就坐在了位置上。

“姐姐的心意妹妹心領了，只是妹妹不像姐姐那麼有福氣，無福消受乘坐鳳輦的尊榮啊。”

儀貴妃好看的丹鳳眼中泛起轉瞬即逝的冷意。

看得出來沒有當上皇后是她的心結，口頭上說的和心裡想的完全是兩回事。

皇后面色不變，心中暗嗤，確實無福，只有本宮尚在皇后之位一日，你儀貴妃再是盛寵無邊，也成不了皇后，在民間，無非是個妾罷了，再怎麼鬧騰，掀起的風浪也有限。

儀貴妃安分下來後，皇后便也沒再管她，照例詢問起后妃們近段時間的生活情況，該慰問的慰問，該關心的關心，該敲打的敲打。

皇后看向淑妃，關切地問道:“淑妃妹妹，聽聞前日你宮中請了太醫，二皇子的情況可好些了?”

身為嫡母，皇后對宮中所有妃嬪所出的孩子都有教養看顧之責，況且明華帝膝下子嗣單薄，明華帝本人對大公主和二皇子都很重視，皇后自然也不能輕視了大公主和二皇子。

大公主還好，身體一直挺健康，但二皇子的身體狀況就令人比較擔心了，天生不足落下腳疾就不說了，身子骨也弱，一年當中，總是要病上幾場，實在是令淑妃這個當孃的揪心，有一年冬日險些沒撐過來，還是服用了野山參進補後身子才好了些，但始終不太健康。

淑妃起身應答，“謝過娘娘關心，二皇子著了涼，有些咳嗽，如今吃了太醫開的藥，快要好了，昨晚便不怎麼咳嗽了。”

聞言皇后點點頭，露出欣慰的微笑，“那就好，淑妃妹妹照顧二皇子辛苦，現下能放心了，要注意休息才是，你看看，黑眼圈都熬出來了。”

儀貴妃涼涼插話道:“淑妃姐姐有黑眼圈是因為照顧二皇子，不知姐姐的黑眼圈是怎麼來的，莫不是孤枕難眠，以致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殿中一時安靜極了，儀貴妃這話顯然就是在嘲諷皇后孤獨寂寞，為什麼會孤獨寂寞呢，因為她不得明華帝喜愛，除了每個月固定的初一十五的兩天，明華帝鮮少來坤寧宮。

“不過今夜姐姐就不會眠雲難臥了，初一呢，表哥會來看姐姐的。”

儀貴妃口中表哥便是明華帝，其他后妃，包括皇后在內都要畢恭畢敬地稱呼明華帝為“皇上”，只有儀貴妃是個例外，她能夠親暱地喊明華帝一聲“表哥”，雖然不符合規矩，但明華帝都沒說什麼，誰又能挑儀貴妃的不是呢。

“妹妹也時常向表哥提起姐姐，讓表哥多來這坤寧宮坐坐，但表哥是個有主意的人。”

儀貴妃語氣中滿滿的炫耀和譏諷。

炫耀明華帝時常去自己的玉春宮，所以她才能時常見到明華帝本人，譏諷皇后實在是不得寵，她勸明華帝去坤寧宮都勸不去。

堂堂皇后，她的住所皇帝不願踏足，竟讓貴妃相勸，可見貴妃聖眷正濃，把皇后襯托得像是個擺設。

皇后臉色沉了沉，手裡的蠶絲手絹幾乎要被她絞爛，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沒有當眾失態。

片刻後，皇后嘴角挑起溫婉得體的笑容，“彼此彼此，貴妃昨夜不也是獨枕寒衾嗎？”

言下之意，你儀貴妃再得寵，也不是專寵，皇上寵著你的同時，也寵著其他人，昨夜侍寢的就不是你，你要真有本事就讓皇上獨寵你一個。

儀貴妃唇角散漫的笑意驀地一滯。

皇后和儀貴妃鬥法不是一天兩天了，一般情況下，妃嬪們在這個時候都會明哲保身，誰也不摻和，免得惹禍上身。

但偏偏楚寶林冒了出來，狀似不經意道:“昨夜沈美人才是最有福氣的。”

此話一出，沈綰瞬間成了在場眾人的焦點，眾所矚目，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了她身上，好像要把她盯出個洞來。

感覺到一道道不算友善的視線接二連三地落在自己身上，沈綰頓時感覺頭皮發麻。

天哪，楚寶林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這是要害她啊，想害死她啊 ，一句話給她招來了好多敵人。

她區區一個美人，憑什麼有福氣，就是有福氣又憑什麼越過皇后和儀貴妃去?

明華帝翻誰的綠頭牌，召誰侍寢本來是帶有隨機性和不可預測性的，因為誰都不能百分百地揣測出帝王的心思，哪怕是儀貴妃，除非明華帝有明確表露，不然也不會知道明華帝會讓誰侍寢。

可因為楚寶林在這個時候點出昨夜是沈綰侍寢，一下就把沈綰架在了火堆上烤，成為了眾矢之的，稍有不慎，就會引來皇后和儀貴妃對沈綰的不滿，甚至是更多后妃的敵意，畢竟她們當中好多都有段時日沒侍寢了，只要不是自己侍寢，怎麼可能會不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