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這些天總共發起了多少次攻擊?”

“太多了,根本統計不過來,和以往大規模侵犯不同,他們分成了很多小隊,小的十幾人,大的一百多人,跟黃蜂似的,全都騎著快馬,咱們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屬下估計,像羅博村那樣的劫掠行為往後肯定會越來越多。而且……”

“嗯?”眼見莫德有些支吾,迪安登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覺:“怎麼了?”

“旅隊,我和老鬼發現了巢外獅的屍體。”

“什麼!”突然間,迪安登好像觸了電一樣,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巢外獅!犧牲了?!”

“嗯。”

“有多少?”

“不知道,他們被肢解成無數塊,扔在了荒草地上……”

隨後,莫德將詳情一一講述,聽著屬下的彙報,旅隊長迪安登癱坐在了椅子上,他一手託著額頭,一手掐著椅座,冷汗止不住地往外滲,很快就打溼了襯衣,現在他的心情煩亂到了極點。

首先,巢外獅作為馬吉克王國安插在敵族中的一雙眼睛,作用極其重要,自打巢外獅成立,巨角族、暗靈族、矮人族、精靈族、羽蛇族、魚人族、龍人族、紫瞳族、塞辛族、醒魂族……二十餘個種族的情報盡在王室的掌控之中,也正是藉助這些情報,以王室為代表的普人族迅速才能從光輝盆地向四周迅速擴張,最終吞納出了馬吉克王國現如今的廣袤國土。

其次,派去索羅人那裡的巢外獅中,有一個人是他的密友,二人關係極好,這件事他從沒告訴過任何人,現在,那位好友肯定已經遇難了,這讓他十分悲痛。不僅如此,戰場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一個又一個重擔壓在這位年僅二十四歲的年輕將領肩頭,縱使他再怎麼能征善戰,也不禁陷入了巨大的煩躁中。

“媽的!!!”一聲重響,迪安登用力地拍在面前那張黃銅桌子上拍了一巴掌,深深的掌印當時就印在了上面:“誒……就沒幾件好事嗎,一天天的,盡是這些麻煩!!!”

“好訊息!好訊息!”

這邊拍桌子的聲音還沒消散,一旗隊金吉便扛著條布袋,滿臉興奮地從帳外跑了進來:

“旅隊,看看這是什麼!”

說罷,他費力地將身後那條布袋子甩在地上,只聽噼裡啪啦一陣響,迪安登立馬便瞪圓了眼睛:

“金吉,這是錢嗎?”

“你猜?”

迪安登按住桌面,一個翻身跳到了布袋前,火急火燎地,連袋口繩子都懶得解,三兩下直接扯破了袋面,頓時,金光閃閃的大金幣便從破口一股腦全淌了出來。

“我的天吶!!!”

“媽呀!哪來這麼多錢!”莫德也驚呆了眼睛,他張著合不攏的大嘴問道:“兄弟,哪來這麼多金幣!這得有一百多枚了吧!”

“嘿嘿嘿,200枚金幣,一枚不少,普琳城主給我們的訂金。”

……………………

視角來到城主那雪白的大城堡內,按照梁謙塢的要求,他們把一個南北通透、面積巨大的儲物室給改成了低配實驗室,而且還加裝了上下水設施,實驗儀器方面,這個異世界雖然生活水平無限接近中世紀,但玻璃工藝還是挺不錯的,各種瓶瓶罐罐甚至都不需要訂做,本來就有市場空間。

實驗室內,人影攢動,玻璃碰撞聲不絕於耳,這座數百年曆史的古堡從未像這段時間那樣忙碌過,雖然是頭一次當領班,但梁謙塢卻得心應手,彷彿他天生就具備這樣的資質。

當然,實驗過程也不全是一帆風順,拋開別的不談,光是從麥芽酒裡提純酒精便花費了他很大力氣,由於知識儲備不足,他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利用酒精和水的不同沸點來提純,這可著實是個困難活。

房屋中央架了個大鐵鍋,鍋底燃燒的木柴噼裡啪啦,響個不停,鍋內熬煮的麥芽酒不斷向上蒸騰著霧氣。在鐵鍋旁邊,站著一位個子不太高的青年,正是大學士霍恩,他死死盯著懸在鍋裡的溫度計,眼見刻度到了78度,趕緊對幾個助手說道:

“溫度夠了,夠了,火小一點,然後蓋上導管!”

“是。”

“你們幾個,趕緊加水冷卻!冷卻之後的液體一滴也不許灑!”

“是。”

離開這套簡易的酒精提純設施,霍恩又走到了一個水浴池旁邊,水池上飄著很多摞在一起的銅盆,池子旁邊還堆著許多籮筐,裡面滿滿都是新採摘的花瓣。霍恩將手伸進水池中,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

“嗯,就這樣,繼續保持。”

“是,學士大人。”

“水溫千萬別太熱,當然,最好也別太冷。”

“是。”

“多看著點,等試驗完成了,你們每個人都有賞錢。”

“謝謝學士!”

巡視完之後,霍恩走到書桌前,捧起實驗記錄本,將這段時間的實驗內容詳細填了進去,就在他做筆記時,梁謙塢走了過來:

“大學士,怎麼樣!”

“呦,來了。”

“啊,沒事我溜達……”

“你可真是個心寬的傢伙啊,這麼多人圍著你轉,你居然還有心思去閒逛。”

“嘿嘿,不是有你在嘛,法魯城可找不到比你更聰明的人。”

“去你的吧!!!”

霍恩雖然說得生硬,但心裡卻樂開了花,不光因為梁謙塢對他的誇獎,更因為他那刻在骨子裡的求知慾和好奇心,這些天他提純酒精、脂吸花香,在堪稱降維打擊的科學技術面前,不可一世的大學士霍恩算是被徹底折服了。

當然,梁謙塢也因此徹底得到了解放,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那麼舒服,只要告訴霍恩大體的工作方向和方式,其餘的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因此,即便梁謙塢四處調戲城堡裡的女僕,實驗室的運轉照樣有條不紊。

二人閒扯著法魯城裡的八卦事,說著說著就來到了水浴池前。

“怎麼樣,學士大人,可以開盆了嗎?”

“你是這次實驗的牽頭人,我說了可不算,就拿溫度計來說吧,用玻璃細管和水銀來製作衡量溫度的儀器,我可沒有那麼靈活的腦子。”

“拉倒吧你,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在實驗室裡,你才是話事人啊,我親愛的學士大人。”

面對梁謙塢的讚許,霍恩得意的笑了笑,他搓了搓手,說道:

“那就,開一盆吧。”

“嗯,也到換花瓣的時候了。”

“好!開!”

說著,霍恩從水浴池中拉過一摞扣在一起的銅盆,銅盆的盆邊之間都用蜜蠟封了口,他扒開蜜蠟,用手指扣住盆邊,然後用力一拉,最上層的那面盆就被拉了下來,霎時,沙棗花的芳香便壓住了房間內熬煮麥芽酒的氣息,整個房間的工作似乎都按下了暫停鍵,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投向了水浴池:

“香!太香了!”

“比上一次開盆要香好幾倍啊!”

“真是一次比一次香!再換一批新鮮花瓣,肯定會更香的!”

“兩位大人太厲害了!這種奇蹟般的方法只有您二位能想到!”

助手們的敬佩讓二人如痴如醉,這就是脂吸法,將花瓣和豬油混合並壓實,再用水浴池中的溫水加快花香的逸散速度,如此一來,便完成了花香精油萃取的第一步。

現在看來,只要完成酒精的提純,就能將香水製取工作畫上完整的句號,一切流程可謂是全在計劃之中。

與此同時,火梟旅隊那邊,一個更大的計劃也提上了日程…………

……………………

法魯城東北方向的沙角村,村長老博雷爾的房間內,午後陽光透過窗戶撒在了床上,將老博雷爾臉上的皺紋、黑痣、汗毛、鬍鬚、粗大的毛孔和砂紙般的老年斑照得是一清二楚,被窩裡有他剛娶回家的第十一個老婆,所以哪怕太陽已經升過了頭頂他都捨不得起床。

就在這時,急促的敲門聲傳了過來:

“老爺!老爺!老爺!”

“什麼事!”

“來客人了!”

“誰啊!”

“火梟旅隊的一旗隊長——金吉!”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