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貼身熱舞后遺症

當你有了一份工作，就應該認真對待這份工作，如果你嫌工作又苦又累，薪資和付出還不匹配，那你大可以換一份自認為合適的工作。

而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你對待這份工作應該是盡心盡責的，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素養。

因為在你選擇一份工作的時候，不管是迫於生計還是真心喜歡，最起碼那一刻你對它是認同的，就算之後你發現實際和預想的不一樣，那也應該抱著好聚好散的心態。

否則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對自己的否定。

沈奇覺得自己對對待工作的態度就是這樣的。

之前他是一家知名酒店的客房部領班，他的頂頭上司，客房部主管是酒店副總的小姨子，平時頤指氣使，沈奇受了她不少的氣。

儘管這樣，他對待前一份工作依然一絲不苟，兢兢業業是他最大的標籤。

如果不是撞破了副總和小姨子的齷齪事，導致被穿了小鞋，沈奇覺得他會一直忍氣吞聲的幹下去。

後來到了錦鄴，沈奇依然把專注的工作態度視為自己的立身之本。

連續上了一個白天，現在還要熬一個黑夜，精神的確有些不濟，想打盹的念頭不過是在腦中一閃而過，沈奇知道自己打死也不會幹上班摸魚這種事的。

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好應對下半夜難熬的時間。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陳識從電梯下來，此刻的沈奇在心裡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讓你假正經！讓你不摸魚！

沈奇不敢去看陳識，可他身為一個大堂經理，低頭做事好像不是該有的工作態度。

於是他只能對著陳識扯出一個自認為還過得去的笑容。

“少爺，您是要出去嗎？我給您安排車。”

陳識本來有些不好意思勞煩人家，不過現在的確很晚了，點了點頭道：“嗯，我回家，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職責所在。”沈奇謙恭道，“少爺您先坐會兒，車子馬上安排好。”

說完轉身去了前臺，看著沈奇的背影，陳識覺得這位大堂經理怎麼感覺和之前見面的時候有些不一樣。

至於哪裡不一樣，陳識也沒去深想。

相比於陳識的心思單純，沈奇可是老江湖了，他看似在給陳識安排車輛，內心卻在想著，也不知道還能在錦鄴幹多久。

因為他覺得窺探到了太子爺的秘密，還是那種不太光彩的秘密。

上樓，下樓，不到十分鐘，這生意談的也太快了吧！

那個美女肯定是生氣了，所以才把太子爺趕下來的，可憐太子爺還要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維持著男人最後的尊嚴。

沈奇想著，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表情管理有沒有失敗，如果失敗的話……

唉，嗟嘆造化弄人啊！

指不定明天，開除通報就會下來了。

車子很快安排好，沈奇引著陳識上車，職業笑容中摻雜著一些陳識看不懂的情緒。

怎麼有股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感？

陳識滿腦子問號。

可能是加班太累了吧，白天是他，晚上還是他，林莉這麼壓迫底層員工的嗎？

資本家果然都是萬惡的！

可他現在正坐在資本家的車裡，而那個資本家是他媽。

各懷心思的二人揮手作別，一個擔憂未卜的前程，一個懷著歉意的心態。

陳識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半了，林莉還沒有回來，陳識想起送自己時那位大堂經理的神情，心中便有些憤懣。

這個資本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剝削員工。

於是順帶著剝削一下自己？

好歹四十多歲的人了，以為自己還是二十歲的年輕小姑娘啊。

不過林莉這種不規律的作息已是常態，陳識已經無力吐槽。

上樓回到房間，陳識把9009送的手雕太空梭模型放在展示櫃裡，這個櫃子裡都是他收集的航天器模型，有自己買的，有林莉送的，還有參加航模比賽的獲獎得的。

每個航模都有其價值和意義，陳識把9009送的袖珍航模放在了櫃子最顯眼的位置。

時間已經來到午夜十二點，陳識洗漱上床後卻一時間沒有睡意。

按照9009的說法，此時的他已經算是一名正式的逆行者組織成員，也可以知道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了。

陳識回顧從昨天晚上入夢見到老人於海到現在，整整過去了二十四小時，一天一夜的時間裡，他看似還是他自己，可已經多了一個鮮為人知的身份。

逆行者，聽名字倒是挺熱血勵志的。

不發工資，只有代號，能進入的都是人才……

陳識對逆行者的好奇心越來越濃厚了。

不知不覺間，陳識悠悠睡了過去，他期待著天亮後和9009的見面。

————

此時此刻，京都一處四合院內，兩個老人正對坐品茗。

“老於，現在看來，讓9009做9487的引路人，還是你眼光獨到啊。”

說話的人穿著唐裝，頭髮花白，但精神矍鑠。

“老常，我覺得我們之間生疏了，你以前不會這麼恭維我的。”於海喝了口茶，不得不說，現實中的茶的確比夢裡的好喝多了。

常四季不以為意，笑呵呵道：“還別說，我們有三年多沒見了吧。”

“三年十一個月，都快四年了。”於海的語氣中透著對時間流逝的追憶。

“是啊，時間啊，真是個讓人又愛又恨，還琢磨不透的東西。”常四季也是有感而發。

透過窗稜，於海看著院中盛開的春蘭，黃綠色的花瓣生機勃勃，可一想到春蘭的花期不過兩三個月，便不由生出一些惆悵之感。

常四季似乎看出了於海的心思，出言道：“老於，你真的想好了要去那裡？”

於海收回視線，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給9487安排引路人這事，算我欠你老常一個人情，如果我還不了，以後就讓9487這小子還。”

常四季不想把氣氛搞得這麼凝重，故意接話道：“看來你對9487的期待真的很高啊，這麼好的苗子，我都想把他拉過來了。”

於海趕忙擺擺手，“別別別，你這是養老的衙門，9487可是志在星辰大海的人，來你這裡不超過兩天，就能把他憋死你信不信。”

“瞧你這護犢子的德性！”常四季笑著打趣，同時給於海面前的茶杯續上水。

於海並未反駁，因為事實如此。

9487，也就是陳識，是他作為逆行者招募官選進組織的最後一個人，說不抱有期待顯然是假話，可他對陳識的期待並不是將來有多高的成就，能為組織貢獻多大的力量。

於海對陳識的期待，在他自己看來似乎有著一些矛盾的情感在裡面。

就像是一個絕世武林高手選徒弟，開山大弟子自然各方面都要極其優秀，人品、心性、悟性等都要符合成為一代宗師的標準，這樣才能夠繼承併發揚他的武學和宗門。

而閉門弟子的選擇則會更加貼近這位武林高手自身的心性，他可能各方面都不是最出眾的弟子，但一定是武林高手最喜愛的弟子。

陳識就是於海的閉門弟子。

雖然他現在沒有教他什麼，以後也不一定有機會親自教他，可是兩人的身份關係不會改變。

常四季開玩笑的話當然做不得真，組織也不會讓一個新人到他這裡來享福。於海喝盡杯中茶，起身抖了抖儒衫。

“最近的一艘船什麼時候到？”於海肅容問道。

常四季也收斂起玩笑的心態，沉聲回道，“17號，下週一，起航時間在晚上十點。”

於海點了點頭，“走了，希望下次回來的時候你把欠我的那頓酒補上。”

常四季拍了拍於海的肩膀，“到時我把家裡珍藏三十年的特供拿出來，我們一醉方休！”

於海哈哈一笑，沒有再留戀，轉身出門，走入深沉的夜色中。

常四季一直看著已經沒有於海身影的方向，心中默唸。

說好了就一定要回來啊。

————

清晨五點半，陳識的生物鐘準時把他叫醒。

雖然只睡了五個小時左右，他卻並不覺得身體疲乏，或許是心中的那份期待讓他精力充沛。

穿衣洗漱後，陳識照例看了看林莉的房間，門沿下的縫隙裡有隱約的亮光，他便知道林莉回來了，現在應該在睡覺。

林莉喜歡開著一盞床頭燈睡覺這個習慣好像是從十年前開始的。

那時陳識已經有了自己獨立的房間，父親的離開讓母子倆的關係日趨降溫，年幼的兒子倔強的不再需要母親的懷抱。

林莉也不主動修復母子之間的關係，只是每晚會開著床頭燈，或許是希望兒子重新走進房間，體會母子間的溫存。

可是沒有。

也或許是留一盞燈，等一個人，讓遠行的人知道家裡始終有人在牽掛。

可是也沒有等到歸家的人。

沒有一個願望實現，可留燈的習慣再也沒有改變過。

陳識帶著莫名的情緒下了樓，先去廚房看了一圈，冰箱裡有林莉準備好的三明治，他拿了一塊去加熱，又給自己衝了杯牛奶。

三明治應該是林莉做的，而不是買外面現成的，陳識能夠吃出來。

吃完早餐還不到六點，陳識出門沒有看到司機小李的身影，他鬆了口氣。

現在去酒店找9009顯然太早，可能她都沒有起床，陳識可不想做討嫌的角色，縱然心中期待，但也知道不可操之過急。

還是先去學校一趟，等9009主動召喚他好了。

為此，他專門帶上了手機，昨天已經把號碼留給了9009。

週六的清晨，路上車少人少，九中門前卻熱鬧非凡，對於高三學子而言，是不存在週末休息一說的。

陳識還沒進校門就感受到了很多異樣的目光，這樣的目光在他變成學渣之初才如此密集過，現在是什麼情況？

陳識有些懵逼。

別說他不關注班級群，作為九中之恥，他早就被清退出了班級群，至於李知發給他的那句“牛逼”，陳識只當他刷試卷快瘋了在解壓。

一頭霧水的陳識剛進校門就被李知摟住了肩膀。

“兄弟，我實在敬佩你的勇氣，竟然還敢來學校！”

李知的話裡三分佩服，三分羨慕，三分擔憂。

“什麼情況？”陳識覺得自己的腦子比考試時還不夠用。

李知瞪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陳識。

“你居然不知道？”

“知道什麼？”

陳識有些不耐煩了，這個死胖子再和他打啞謎，他就和他絕交！

於是李知拉著陳識走向稍微偏僻的角落，鬼鬼祟祟的從衣服內側口袋裡掏出手機，並默默的開啟了相簿。

陳識和9009貼身熱舞的照片有好幾張。

陳識看到照片，心裡咯噔一聲，這特麼是哪個孫子乾的！

“昨天晚上就傳遍學校各個班級群了，都在說你陳公子把的妹質量就是高。”死胖子還在陳識心口插刀。

“楚懷南知道了嗎？”陳識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

“你覺得呢？”李知白他一眼。

陳識心如死灰。

“說到楚懷南，你肯定想不到昨天中午她居然主動和我坐一桌吃飯，可她話裡話外都在問你和那誰打賭的事，你說奇不奇怪。”

李知順道把昨天的事向陳識做了彙報。

陳識的眼中有瞬間的光亮，然後又熄滅，出了他和9009照片門這事，就算楚懷南對他有那麼一丁點好感，估計也要徹底死心了。

只看照片的確惹人遐想，誰會相信他和9009是清白的。

陳識現在恨不得衝到偷拍的人面前，口吐芬芳的問候他祖宗十八代。

李知知道陳識現在的心情肯定不美麗，正打算出言安慰兩句，一個賤兮兮的聲音插了進來。

“陳公子的豔福真是羨煞旁人啊，今天怎麼還來上學，沒在溫柔鄉里待著？”

徐欣一副欠揍的表情出現在兩人面前。

自從前天在食堂沒能讓陳識吃癟，徐欣這兩天感覺吃啥沒味，想啥鬧心，昨晚回家後拿到手機，看到堂哥徐冉發來的照片，這可把他興奮壞了。

陳識啊陳識，你終於還是落我手裡了吧。

興奮並沒有衝昏徐欣的頭腦，只能說他在使壞這方面挺有天賦，為了怕事後有人追究，他建立了一個小號，利用自己管理員的身份加進了班級群，然後用小號發了照片，最後把小號登出，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事件的主角身上，除了剛開始有人質疑照片的真假，想找釋出人之外，後面洶湧的討論和激憤已經把這種微末的聲音給蓋住了。

徐欣鬆了口氣，同時在心中想著，越熱鬧越好，把陳識一次性錘死。

或許很多學生都不會關注學校校規的每一項具體條款，可徐欣卻切切實實的看過九中校規的全部內容。

其中有一條是這麼表達的。

嚴禁出入未成年禁止進入的娛樂場所，如有違反，視情節給予留校察看、勸退或開除學籍處理。

徐欣覺得，陳識這件事的情節，怎麼也夠到勸退的程度了吧。

如果再做實陳識和照片中女人有骯髒的交易關係，別說開除學籍，就是把他送進去都綽綽有餘了。

不過這種情況徐欣也就意淫時候想想，能把陳識從九中清理出去他已經非常滿足了。

陳識不想搭理徐欣這個賤人，李知當然也沒給徐欣好臉色。

徐欣不以為意，只當這是陳識最後的倔強。

“陳識，好好珍惜在九中最後的時光吧，關於你的開除通知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吧，哈哈哈哈哈……”

說完，徐欣不再理會兩人，昂首挺胸的往教學樓走去。

此時此刻，郭旗雲赤紅著雙眼坐在校長辦公室裡，辦公桌後頭發灰白的孫仲秋也是一臉疲倦的表情。

昨晚照片傳播的時候，兩人還沒回去，之後便回不去了。

孫仲秋忙著統籌處理全域性，讓各班班主任監管好班級群，同時做好學生的思想教育，嚴禁傳播來源不明的照片，可照片已經鋪天蓋地，班級群內不讓發，就自己私建小群，根本管不住。

見事態不受控制，孫仲秋打電話向教育局彙報，啟用輿情監管機制，力求不讓九中聲譽受到更大的影響。

郭旗雲則抽了一夜的煙，菸蒂已經溢位了菸灰缸，直到現在他也沒想明白陳識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他想打電話給陳識，可最後忍住了，自願擺爛還是找藉口都不是他想聽的答案。

上課鈴已經響了兩遍，孫仲秋起身拍了拍郭旗雲的肩膀。

“走吧，或許這事不會讓你煩惱該想什麼理由勸退陳識了。”

郭旗雲無言。

是啊，這事對他來說或許還是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