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每個少年的心頭都有一顆白月光

下課後就到了午飯時間，學生們如出欄的豬仔，一窩蜂湧向食堂。

陳識被裹挾在人群之中。

只不過相較於其他同學的三五成群，陳識顯得有些形單影隻。

自從成了學渣，同學都不愛跟他玩了。

身在九中，學渣就是萬惡之源。

不過，陳識並不在乎，說不定內心還有些竊喜。

抬頭看天，今日晴空萬里，微風不燥，春日好時節，不該想那些讓人不開心的事。

正在陳識建立著精神勝利法的時候，一張肉乎乎的大手拍在了他的左肩上。

陳識頓時一個趔趄，回頭瞪了來人一眼，“死胖子，還沒吃飯呢就這麼大手勁。”

被陳識叫做“死胖子”，李知沒有絲毫生氣，反而笑呵呵的。

“不是讓你今天等我一起去食堂嘛，怎麼自己先跑了。”

李知走到和陳識並排，壯碩的身軀仿若小山般把陳識襯托的像個弱雞。

“跟你一起，食堂阿姨打菜的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陳識吐槽，“五塊紅燒肉，她能給抖成兩塊你信不？”

“可是你本來吃得就很少啊。”李知耿直道。

陳識橫移兩步，丟給李知一個白眼並加快了步子。

“從今天起，我決定多吃一些！”

落後兩步的李知撓撓頭，心想，陳識不是不吃紅燒肉嘛。

食堂的隊伍一如既往的長，陳識低頭在數自己從食堂門口到打飯視窗要挪動多少步，站在陳識身後的李知又拍了拍陳識的肩膀。

這次拍的是右肩，總拍左肩他怕陳識變長短腿。

“陳識陳識，看十點鐘方向，楚懷南。”李知是貼在陳識耳側說的，聲音不大，在嘈雜的食堂中更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陳識依言看去，一襲倩影俏生生的隨著隊伍挪動。

儘管被寬大的校服包裹，也只是一個側影，陳識還是認出了那人身上獨有的恬淡氣質。

楚懷南，曾經是他的初中同學，現在是九中公認的校花之一。

九中是好學校不錯，但並不意味著好學生就只會死讀書，閒暇之餘調節繁重學習壓力的方式自然包括對學校的風雲人物評頭論足。

陳識就是同學們議論的物件之一。

楚懷南也是。

猶記當年，楚懷南是初二下學期轉到陳識他們班的，嬌俏的模樣，靈動的眸子，怯生生的自我介紹……

陳識沒記住她的那些榮譽和過往，只記住了她叫楚懷南。

並不像是一個女生的名字，卻讓整個人更加有了辨識度。

當時的陳識以學委的身份接觸過楚懷南幾次，對方的回應不冷不熱，作為一個班級新人，這樣的表現讓人挑不出毛病。

陳識並不氣餒，他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青春萌動的年紀，那層窗戶紙比青紗厚不了多少，加之雙方的學霸身份，心思玲瓏的很。

楚懷南不知道陳識喜歡她嗎？

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不做回應罷了。

或許是她聽進去了老師和父母的教誨，畏懼猛於虎的早戀；也或許她是在裝傻充愣，不想被壞了“道心”；又或許她是個高階玩家，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反正初中階段，兩人的關係僅限於同班同學。

中考前，陳識鼓起勇氣問楚懷南的意向高中，當時楚懷南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可能考九中吧。

於是陳識就把志願填了九中。

儘管和九中齊名的一中離他家更近，他也絲毫沒有考慮。

本以為同一所初中，又是同班同學相聚在同一所高中，會是關係更進一步的契機，想不到陳識自己先拉了。

拉胯的拉。

成績斷崖式的下跌讓陳識成為九中學子群嘲的物件。

學習好不代表品德也好，有才無德的人在九中並非個例。

記得高一剛入學，陳識作為新生代表在全校大會上發言的時候，就有不少人看不慣他了，說到底是對於強者的嫉妒。只是當時的陳識如日中天，某些人縱然不滿，也只會在私下裡過過嘴癮。

可隨著陳識跌落神壇，陷入谷底，某些人終於不再藏著掖著，嘲諷和奚落陳識於大庭廣眾之下。

老師和校領導們未必不知情，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因為相較於已經廢了的陳識，某些人可是肩負著為九中延續榮耀的責任。

所以，批評教育就好。

至於如何批評，如何教育，大家都心知肚明。

對此，陳識沒有任何怨言。

大多數人覺得陳識已經屈服於現實，九中沒有把他勸退已經是天大的恩賜，怎麼可能還有臉給別人找不自在呢？

身為學渣的陳識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沒再堂而皇之的去找楚懷南，倒不是覺得他配不上楚懷南，而是不想給楚懷南增添無謂的非議罷了。

我喜歡你，可以把你放在心裡，和我是不是學渣沒有關係。

楚懷南就是陳識的白月光。

陳識是這麼認為的，在九中這個小天地裡，還有很多人和陳識有著同樣的想法。

天之驕女楚懷南，清麗脫俗楚懷南，試問哪個少年不喜歡呢？

思緒飄散間，打飯的隊伍往前移了十多米，楚懷南已經打好飯菜正在左右張望尋找空位，視窗處，陳識拿著餐盤，漫不經心的點著要吃的菜。

餘光一直沒有離開楚懷南。

站在後面的李知催促，“你快點，說不定還能和女神坐一桌吃飯。”

陳識有些意動，離高考還有三個月，之後便各奔東西，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

想法還沒付諸行動，便被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斷。

“喲，這不是陳狀元嘛，親自來吃飯啊！”

來人名叫徐欣，曾經也和陳識在同一所初中，當時陳識是雷打不動的年級第一，而徐欣則是萬年老二。

不是他不夠努力，只怪那時的陳識太妖孽。

當時同學總會在徐欣面前有意無意的把他和陳識做對比，口頭上都說徐欣很厲害，而話裡的意思則是別費勁了，陳識是你徐欣拍馬也趕不上的人。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

徐欣心裡那個憋屈啊，又能怎麼辦呢，清心咒多念幾遍，以後繞著陳識走就是了。

本來以為中考後，陳識會選擇離家近的一中，所以徐欣報了九中，惹不起總躲得起，想不到冤家路窄。

陳識的名字已經給徐欣帶來了心理陰影，本來打算低調做人，猥瑣發育的徐欣突然發現上了高中後的陳識好像不靈光了，成績突飛猛降，到了高一下學期直接成為年級墊底，而且是穩穩當當的那種。

徐欣心裡樂開了花，並默默的把清心咒收了起來。

陳識成了九中學子的群嘲物件，徐欣私下裡沒少編排他，雪中送炭不容易，落井下石還不會嘛。

不過兩人不在一個班，平時很少有機會碰面，今天既然在食堂碰上了，不陰陽怪氣兩句，徐欣覺得這飯吃著也不香。

對於徐欣的話裡有話，陳識只當沒聽見，端著餐盤轉頭就走。

一旁的李知看不過去，忍不住說了兩句，“都是同學，徐欣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顯出你的優越感了？”

眾目睽睽之下被懟，徐欣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過很快調整過來。

“李知，你還真是陳識的忠犬啊，護主技能練得不錯，繼續加油。”

周圍鬨笑聲一片。

李知雙拳緊握，臉上的表情青一陣白一陣，徐欣怡然不懼。

“怎麼，死胖子你想打我啊。”徐欣挑釁似的把右臉湊近，“你試試看，你敢動手，開除通報明天一早就上公告欄。”

徐欣明顯就是想要來激化矛盾的，李知知道，但就是好氣啊！

事後報告老師也不會有滿意的結果，陳識已成為“九中公敵”，和陳識親近的人被帶上“腦子不好”的帽子再正常不過了。反觀徐欣這種學校重點培養的物件，不過是和同學之間的口舌之爭，無傷大雅的事，批評兩句就過去啦。

如果誰要敢動手，尤其是對重點保護物件動手，那就是十惡不赦，罪加一等！

李知終究沒有下手，陳識過來把他拉走了。

走的時候輕飄飄瞥了徐欣一眼，好像在說，你個辣雞。

徐欣銀牙緊咬，陳識這隻臭蟲還真是生命力頑強，如果是他每次只考四五十分，早特麼沒臉在九中待下去了。

先退學，然後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徐欣覺得這才是陳識最合理的歸宿。

同時，徐欣知道自己也就只能過過嘴癮，言語上找些優越感，誰先動手誰理虧，就算他有學霸身份護體，追究起來也夠喝一壺的。

食堂插曲並沒有影響陳識的心情，沒能和楚懷南坐一桌吃飯則讓他有些不開心。

看著間隔兩桌之外那個如兔子般的背影，陳識嘴角不自覺牽起一抹弧度，李知看在眼裡，搖頭感嘆某人犯花痴。

春天啊，真是一個適合XX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