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運天勃然大怒,一拍身邊桌几:“放肆!”

是誰給她的膽子敢對他不敬,他可是皇上,九五之尊,褻瀆皇威,罪該萬死!

雪柔寸步不讓,繼續挑戰高運天的忍耐力。

“我就放肆了,怎麼,你要殺了我嗎?那你就下旨啊,下旨將我碎屍萬段啊,我到九泉之下一定會向父皇如實稟報的。”

“我要讓父皇知道,他最孝順的太子是怎麼對他的子民和女兒殘暴不仁的!”

“你……”

高運天指著她氣的發抖,竟敢提父皇,竟敢挑釁他。

他從小生活在父皇的陰影之下,對他卑躬屈膝,現在他都成皇帝了還要被他干預。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竟然和他對著幹,玩了幾個小奴才就提父皇,高運天太陽穴突突的跳。

“來人……”

謝飛白瞅準時機快速上前。

“皇上息怒,雪柔只是一時任性才口不擇言,她就是太善良了,平時看見一隻螞蟻都不捨得踩死,何況看見活生生的人受苦受難。”

“她對皇上您非常的尊敬的,她時常對微臣講,您是天底下最好最疼愛她的哥哥,也是最仁慈的皇帝。”

“昨晚她就對微臣說要微臣好好輔佐您,讓您做一個萬古流芳的千古一帝。”

他一邊拍著高運天的後背,一邊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遞到了高運天手上。

“皇上,您先喝杯茶消消氣,千萬彆氣壞了龍體啊,您可是皇上,龍體關乎國家大事,千萬要小心!”

高運天胸口起伏,眼睛一直盯著雪柔,半晌才接過茶盞。

對於這杯茶他內心是感謝的,如果不是謝飛白及時勸解,他真的就不知道怎麼下臺。

難道真的要讓他把自已的親妹妹殺了嗎?

別說殺,就算禁足他也捨不得。

何況謝飛白說的也對,他在雪柔的心裡一向是個仁慈的人,他的妹妹從小任性他也是清楚的。

就像謝飛白所說,她太善良了。

謝飛白現在能彎著腰給他敬茶,能小心翼翼的勸解,能替雪柔說好話,說明他們夫妻關係挺好。

雪柔以公主身份下嫁謝飛白為妾,他本不同意,奈何這丫頭一個筋,非要嫁。

現在謝飛白袒護她,高運天也是欣慰的,再過一段時間,等雪柔有了孩子,他就下旨讓雪柔以正妻身份再嫁謝飛白。

到時候,謝飛白就是他的妹夫,一定會一心一意輔佐他。

那個時候他還怕什麼?誰還敢對他這個皇帝有不忠之心,但凡有,就讓謝飛白殺了就好。

這麼想著,他的氣慢慢消了好多,只是臉色還有點難看。

他緩緩將茶送至唇邊,習慣性的輕輕吹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謝飛白眼神微眯,唇角勾起詭異笑容。

雪柔感動的看著謝飛白,心想也是自已太大膽,今天他的目的不是和皇帝哥哥吵架的,她是來向謝飛白求情的。

萬一惹怒皇上,她自已倒不會有什麼大事,但是一定會連累謝飛白。

所以她怒火中燒的情緒逐漸變得溫柔。

可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都是寧靜的,突如其來的幸福往往會讓人瞬間跌的粉碎。

就在這祥和之時,高運天突然雙手掐住喉嚨,身體隨著痛苦下意識的要後仰。

謝飛白眼疾手快,一隻力大無比的手瞬間鉗子似的箍住了他的脖頸,而另一隻手卻十分關切的扶著他快要倒下的身體。

“陛下,請保重龍體,您是皇上,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失態啊!”

語氣雲淡風輕,表情卻是陰森寒冷,手上的力道用到了十成。

高運天一句話都無法發出,謝飛白完完全全阻斷了他的咽喉,劇毒的痛苦在這一刻是感覺不到的,他只感覺自已脖頸斷裂,大腦一片空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兩隻眼球近乎瞪出眼眶。

雪柔嚇壞了,有那麼一會兒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直到高運天雙腿抽搐他才意識到謝飛白在弒君。

“謝飛白……你幹什麼?”

此時的謝飛白牙齒緊咬,眼冒殺氣。

如同一隻鎖住獵物咽喉的獅子,不論周圍發生什麼,他必須得等到獵物徹底斷氣。

很快,高運天身體一軟,不再做任何反抗。

謝飛白緊繃到一張弓的身體這才緩緩放鬆,並把高運天的屍體慢慢放好,讓腦袋耷拉於胸前。

雪柔是真的嚇傻了,謝飛白實在太可怕了,那種將一切事物想要撕成碎片的神情真的太可怕了。

她甚至不敢大聲喊叫,只能瑟瑟發抖。

“你……”

謝飛白倏地雙膝跪地:“公主救我!”

雪柔根本來不及運轉大腦,她是長在深宮裡的公主,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更沒有見過一個人的神情可以是如此恐怖。

就像一個見了血而發瘋的屠夫。

“你……”

“公主,皇上殘暴不仁,微臣實在不忍看見他藐視生命,公主,求您救我!!!”

他語氣誠懇,額頭重重落地,和剛剛的狠厲完全不沾邊,彷彿剛剛的謝飛白是被什麼髒東西附體了。

雪柔大腦完全空白了。

恰在此時,一群侍衛齊刷刷跑了過來。

太監吊著嗓子急切又膽顫的喊:“護,護駕!”

謝飛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斜眼睥睨過去。

“皇上突發惡疾,駕崩了!”

駕,駕崩了?

所有人都一臉懵逼,手足無措,拿著佩刀的手不知道該指向誰,只是眼睛在茫然的看著雪柔。

很快的,周圍全是人,太監宮女腳下生風,侍衛刀劍叮噹響。

沒有人相信皇上會突發惡疾,因為根本就是鬼話。

高運天已經七竅流血了。

但是依然沒有人敢上前。

“運王駕到!”

隨著一聲高呼,高運城大步流星穿過太監宮女,站在了侍衛面前。

不等他問,帶頭侍衛已經單膝下跪。

“稟報運王殿下,皇上剛剛和雪柔公主發生了爭執,丞相大人一旁勸解,不知為何,皇上突然……運王殿下,末將好像看見丞相大人用手掐了皇上的脖子。”

此人乃是程之虛曾經的部下,久而久之沾染了程之虛的赤膽忠心。

他在這須臾之間也是想了無數,他知道皇上就是謝飛白謀害的,也知道自已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自已的主人曾經就因為謝飛白而死,他不為皇帝報仇也要為程之虛雪恨。

為此,他寧願一死。

但他不確定謝飛白弒君是不是和高運城密謀,如果是,他一定會袒護謝飛白,如果不是,他一定會殺了謝飛白。

但他覺得很有勝算,如果此刻他袒護謝飛白,那麼明顯就是有合謀嫌疑,新君登基他就很有可能封侯,大發到邊境去。

但是如果此刻殺了謝飛白,他就會得到新帝的信任,成為攝政王。

攝政王和一個駐守邊疆的侯爺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太子才八歲,給一個八歲皇帝做攝政王可是有無數可能的。

但是,他失算了。

一直處於茫然無措,膽戰心驚,臉色蒼白的雪柔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