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程（2）

月亮出來了獨佔澄澈長空，它將心底的明淨揮灑浩浩煙波，偶爾路過的浮雲想要親暱它的聖潔，卻將內心的情深映徹海面……

維加的髮絲被夜風拂過，深邃的眼眸與明月共思緒，他低聲問西野楓：“起程吧？”

其實西野楓早已急切地想上路了，只是浩月當空，風的情意又那麼繾綣，他一時恍若墜入了飄渺的清輝似的夢寐中了……

此時維加一提醒，他又豪情萬丈了：“走，路在腳下，夢入霄漢。”維加微微頷首道：“你這小子。”

“我們還乘飛魚而行嗎？”西野楓左顧右盼，早已不見了諾瓦的蹤影了。“不行，離家越近，危險越大，如果乘飛魚，怕弄出的動靜驚動了暗藏的邪惡，那就因小失大了。”“你的處境竟是如此不堪啊。”西野楓第一次因這路途上於維加手段的睹目，生出了他深處險境之感。“沒想到你這一路竟是如此之多的曲折啊。”西野楓感嘆道。“也沒有，這是因為回程的時候帶上了你，我自己首次前往的時候，那可真是悠悠自在的不得了啊。”維加想要把得意表現在臉上，讓西野楓放心。“那我相信，就憑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什麼呢？西野楓一時也想不起來怎麼界定維加了，說他是俠客吧，俠客能會穿牆入水嗎？說他是巫師吧，他又面若芙蓉，嬌似春柳，哪見過這麼倜儻的巫師；說他是……反正，在西野楓的心目中維加就是他嚮往的世界中最完美的形象。

“我去去就來。”說著維加自礁石上縱入潮水中不過一刻，忽而就托出了一艘水制的竹筏，只見他瀟灑地一抬右手，西野楓就隨他步上了那竹筏，也不知他朝水中投餵了什麼，忽然就有兩隻周身泛著金色熒光，頭似鯊魚，軀體宛若海豚的巨形生物浮躍出了水面，為他們駕駛著這竹筏疾馳而去……

天漸漸發白了，月亮依依不捨地隱入了旭日的衣袂中，漫天霞彩苒苒水天相交處，一望無際的寰宇之內彩雲蓬勃燃燒，將遠山、大海燃放成了輝煌、噴薄的希望一般……

“維加，為你駕船的這兩條大魚叫什麼啊？”西野楓舒適地仰臥在竹筏上，它時而被兩條如同鯊魚一般大小的那兩條大魚帶入海下，時而又被它們興奮地拽上雲端，西野楓卻感覺不到絲毫的顛簸。當臉頰與白雲相觸，心中的柔情便如這朝霞一般的天空爛漫……“左邊的那條，我叫它躍雲，它最喜歡攀躍雲層了，右手的那條叫若雪，每到下雪，它遍體如雪，隱入陸地極難察覺。”“它們還能陸上行走啊，哪它們到底是什麼啊？”西野楓驚訝地一骨碌從竹筏上翻跳了起來。“它們是海駱駝。”“海……海駱駝？”西野楓從來沒聽過這麼奇怪的動物名字。“它們是我們幽影族培育出來的獨特的動物品種，水中似魚的自在，一著陸便會生出四隻健碩的如同駱駝一般的腿，而且自身還能為乾旱儲存水份，很是得力，這兩隻是我從小餵養大的，它們只聽我的調令。”“哇，這麼神奇，我能摸摸它們嗎？”“可以啊，來。”說著維加就輕輕地將西野楓抱起在了半空中，西野楓使勁地探下身體去，雙手一觸控到躍雲的柔滑的肌膚，它就高昂地似唱起了凱歌一般地叫著：“嗡嗡……”西野楓知道那是它朝主人在撒嬌呢。“我還要摸摸若雪。”維加沒法兒，又把他抱去若雪的身上，這時海面下一串彩虹的顏色忽然伸向了西野楓，西野楓好奇的手立即接過了那一串七彩的光，還沒看清是什麼呢，嘩啦一下，他就被捲進了水底。維加欻第一下，抽出了配飾的黃金腰帶，只見他往水面一甩，那腰帶剎時光芒萬丈，方圓數十里的那些正要躍躍欲試的彩虹色的光串就消失了，而西野楓也被他的腰帶帶出了海面，但此時他卻被一堆光彩奪目的海藻纏的像個粽子似的，除了兩隻眼睛，周身無一寸肌膚顯露。這海藻也奇怪，雖然被維加斬斷了根頸，可是一遇著陽光，顏色卻愈加耀眼了，而且把西野楓越捆越緊，越捆越緊……從他那洶湧澎湃的淚水中是可以感覺到他的痛楚的。

“怎麼辦？怎麼辦？”維加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從竹筏一端跳到另一端，又從水下翻飛水面……可是他還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這種奇異的海藻，而西野楓卻愈來愈小了，那海藻彷彿要趁著維加拼力思考的機會把他偷走似的。

這時遠處的海面飄渺過絲絲縷縷醉人的歌聲，那歌聲尤如暮櫻如雪的夕陽中染透的紅塵，又好似碧綠的春水縈過芳堤的柔媚……

“鮫人。”維加大聲地喊道，那一聲把西野楓錐心刺骨的痛也嚇跑了。

只見一條巨大的、泛著金色陽光的黑色魚尾驀然掃過了他們的竹筏，維加的臉上突然滲出了不自覺的笑，被西野楓看見之後，他心中大呼：“得救了，得救了，這王八羔子快把我撕碎了，疼，疼……”不消片刻，他又疼暈過去了……

維加此時突然想起母親彷彿對他說過，鮫人愛用一種奇異的海藻為自己編織衣裙，這種海藻啊，只要一遇著陽光就會散發出彩虹一般妖嬈的光，很是迷人，因為它們其實也是靠攝取生命為生存資本的，所以它們不是植物，是動物。因此躲它們越遠越好，免得不必要的傷害。但鮫人卻可以憑藉妖媚、奪人魂魄的目光捕獲它們。現在西野楓剛好疼昏死過去，那就把他拋給鮫人吧。

於是維加抱起被海藻纏的越來越緊的西野楓扔到了海里，果不其然那黑尾鮫人只剛剛露出一雙幽藍的眼眸，西野楓身上裡三層、外三層的海藻就刷地一下，飛奔入了它的漁網中去了，鮫人渺渺而去，西野楓也像件破衣裙似的點點下墜……

說時遲那時快，維加嗖地一下，縱身水底把他撈了上來，此時他已被海藻捆縛的面無血色、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