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見鍾情

“發黴了，發黴了……”西野楓坐在床上，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吵吵。

“發黴了，你還不出去。”維加站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喃喃道。

“切，我敢出去嗎，一出去，你不是發出霹靂般的吼聲，就是見面熟，我暫時還想運營我平靜無瀾的生活，不想被人打攪。黴就黴吧，那也是無奈的抉擇。”

“我對天神起誓，這次我絕對不再給你添不必要的麻煩了。”維加楚楚可憐地一下跪坐在了西野楓面前，一雙眼睛明媚動人。

“哎呦，不要這麼妖媚地看著我，我的小心臟可受不了。”西野楓打定主意不再帶他出門了。

“那，這個你吃不吃？”維加沒法，只得使出一招殺手鐧。只見他兩手突然托出一隻晶瑩剔透的荷葉形盤子，盤子上放著兩塊粉色、透明的櫻花狀點心，那點心精巧的能瞥見花蕊的絲絲縷縷，主要是香，當它撲入你的鼻息時，你似乎一下走進了春日的百花園裡，月季、玫瑰、繡球、風鈴……它們交織著彼此的呼吸，絮絮私語……太曼妙了。

“那就來一塊吧，盛情難卻啊。”西野楓打著哈哈道。

可是當他入口的一剎那，那櫻花餅竟然變成了一尾石斑魚，那鮮香尤如海的滋味瞬息撲落唇邊……魚還沒吃完，它又突然變成了松露，哇，森林的氣息彷彿第一縷晨光蒸騰的初夏……太妙不可言了……

一早晨西野楓竟顧著吃維加送給它的那塊櫻花餅了，但卻怎麼也吃不完似的，而且變幻出的，層出不窮的口味，那簡直不是一個“豐富”可以言表的，西野楓決定原諒維加的“初來乍到”、“滿懷好奇”了。

“那下午，咱們就出去散散心唄。”維加一聽這話，淚都要滴下來了，一個星期，他就在這間彈丸小屋裡和西野楓兩個人乾瞪眼，他哪受過這般委屈啊。

下午，兩人裝扮一新，又挽著手，興奮地出門了。一個星期來，也許就數今天的陽光最體貼，它彷彿已經接到了春的訊息，希望和溫柔的心一齊向你示好。

走在這樣的碧霄下，西野楓問維加：“你還有要馬上變異的感覺嗎？”

“暫時沒有，你也可以帶我到一個溫度和溼度相對穩定的地方，沒有風，只有這美麗的陽光。”

西野楓想了想說：“那就到我平時去的那家咖啡館吧，保準你滿意，他家的氛圍那是一級捧，主要是咖啡尤其醇厚地道，欸，我忘了問你，喝咖啡嗎？”

“只喝過一次。在莫蒂默他們家”

“我忘了，你是不能吃別的東西的。”

說著已經到了咖啡館，那是一家名叫“幻境之地”，裝修成渾厚的黑色系的咖啡館。上下兩層都可以喝咖啡，還有各式精美的點心。女孩子都愛待在一層，櫃檯里老板貼心地擺了各式各樣的首飾，異常精美，還很有異域風情。

西野楓他們叫了兩杯卡布奇諾，也坐在了一樓，嗅著濃郁的咖啡香，看著外面積雪化盡的路面，樹和行人都是那麼美麗，兩人著實愜意。

“真苦啊，比莫蒂默他們家的苦多了。”顯然維加很不適應。

“加點糖，那有奶壺，還可以再加點奶。”西野楓幫維加拿過一個椰蓉麵包來。

一勺、兩勺，三勺……穿著灰白相間衣服的服務生都開始注意他們了。

“少放點，少放點，你不能把一罐子糖都倒進咖啡裡啊。”

可是維加就是整整倒了一罐子糖，還在吵吵著苦，西野楓內心是崩潰的，旁邊桌上的人都在竊笑，他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突然他一低頭，一根粗壯的、暗綠色藤蔓正曲曲折折、鬼鬼祟祟地從維加的褲管裡探出頭來……再抬迎上維加的目光，好傢伙，他的臉上正生出著星星點點的雛菊，那麼柔嫩、那麼歡快，好像每一朵都在朝西野楓打著招呼，而維加卻仍在滋滋有味地品著他的咖啡，西野楓一把把他的咖啡奪過來，喝了一口，我的媽呀，西野楓差點沒吐出來，那都不是太甜了，是一種說不出來，使人乾嘔的味道。

“別喝了。”西野楓厲聲叫道。

“為什麼啊，這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咖啡，剛剛對味，為什麼不喝啊？”維加一臉懵懂。

“你，你開始發芽了，你要，要長成草了。”

真的嗎？維加一低頭，哇，自己真是在朝著春天飛奔啊，兩條腿已經被爬出來的藤蔓深深地綁在了桌子腿上了，手上的芍藥花正開的豔，頭髮叢中似乎也開始癢了起來，身上、四肢，沒有一處不難受的……

淚水一滴滴落下，兩隻手上的花得到澆灌卻更奪目了：“快，快西野楓看誰在注視我？”

“不是咖啡嗎？”

“不是。”

西野楓四下一望，斜對桌，可不有一個長髮披肩，身著蕾絲長裙的女孩正在向著維加行注目禮呢。和西野楓的目光一相遇，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西野楓趕忙坐在維加身邊，用手輕輕一指那個女孩對他說：“是她在看你呢。”

“快，快過去，讓她不要再看我了。”

“我嗎？”西野楓指著自己的鼻子詫異地問道。

“我站不起來，藤蔓把我捆縛住了。”

沒法，西野楓只好硬著頭皮走到那女孩面前，窘迫地對她點頭致意道：“對 對不起，你，你能不能不要再看，看，看，我的朋友了。”就完這句坑坑吧吧的話，西野楓在心底裡慘叫：“太他媽的，糾結了。”

然後那個女孩盛氣凌人地瞥了他一眼，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自己對他的評價：“變態！”

“她答應了嗎？”等西野楓面紅耳赤地坐在身邊時，維加痛苦地問他。可見花和藤蔓給他造成了悲催的肢體感覺，他的臉上五官正向著各自從未有過的方向蠕動開來……

西野楓不忍再對他抱怨，只得低聲說：“沒有。”

“要不，要不，你請她過來試試。”維加又提議道。

萬般無奈，西野楓又走向那女孩，更加低聲下氣道：“要不，要不，請你……我朋友請你……過去，過去，坐坐。”

“神經病！”突然女孩就劍拔弩張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拍著桌子震懾起西野楓道。

西野楓膽戰心驚地坐回來，無奈之下突然靈機一動，他對維加說：“我們班有個萬事通牛貝貝，我問問她，看她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快，快。”看來維加已經是拿出了數倍於痛苦的毅力在壓制自己，別叫出來……

“牛貝貝，我有個事啊。”

“西野楓，怎麼有空想起我了。”牛貝貝可愛的圓臉上一臉驚喜。

“有個，有個女孩在注視……”

“注視你……哈哈……‘昨天晚上太平洋上火星人建起了新聞中心，要對話地球人。’我相信；你說你昨天吃到了十隻腳的牛蛙。我也相信。你說有女生注視你，宇宙新聞吧？哈哈……別哄自己開心了！”

“不是我，是他。”西野楓趕忙把手機朝向維加，維加努力舒展開自己的面容，笑了笑。

“這倒完全有可能，典型的一見鍾情案例，不過我說西野楓你杵在那兒幹嗎？”

“對，對，高見！”說完西野楓一溜煙跑開了，站在二樓的樓梯拐角裝著打電話，靜靜地注視著事態的發展。只見那個女孩坐了一會兒，看西野楓煲起了電話粥，就翩然坐在了維加對面，誰知道，維加只是輕輕地、輕輕地那麼朝她一笑，她就滿懷欣怡地提著包離開了……

西野楓趕忙跑過去，維加身上的花花草草也地消失不見了……

回家的路上西野楓問維加：“你是怎麼一箭刺破她那多情的幻想的？”

“我有這麼惡毒嗎？我啊，只是送給了她一個影子，她就歡快地走了。”

“影子？”

“對呀，我們幽影族，自從降生以來，身體上附著無窮無盡的影子，它們也會成長，分裂……”

“噢，這麼炫！”

“你們這裡的人真幸福啊，有這麼多時間可以漫步在這光明整潔的大道上，喝喝咖啡，聊聊天，還可以為無盡的明天做著細緻的打算。”

“你們那裡不是嗎？”

“譁，飢餓隨時驅使著野獸的心，沒準，你剛出門，它就盯上你了，行到目的地之前，保準你已經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