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音手持王旗一步一步往外走去,王旗招展,所過之處,群臣俯首,滿宮侍衛一列列跪伏在地。

一輛通身玄色的戰車停在殿外,戰車上雕刻著騰飛的五爪金龍,這是御駕親征的車架。

沈清音面色凝重地一步步登上龍輦,龍輦緩緩駛過,沈清音手中的王旗被吹得獵獵作響,她的眼神堅定地望向遠方,遠方是即將到來的敵人,而身後是她大胤的臣民。從這一刻起,她便再無退路。

皇宮內的群臣,侍衛,宮女內侍都痴痴地望著那道絕世的身影,這一刻這一幕,彷彿永恆,銘刻進了他們的生命之中。

以至於很多年後這些人回憶起當年那場轟轟烈烈的宮亂,臉上總會浮現嚮往之色,感嘆一聲:“當年的太子妃手持王旗,登上戰車,為了大胤背水一戰,一往無前的風姿,嘖嘖,那才叫個絕世風華。”

盛京城門處,五萬大軍嚴陣以待,沈清音手持王旗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城樓,將王旗插在盛京城的最高處。

她身上的太子妃制服明晃晃地彰顯著她的身份,那是……太子妃殿下!眾人看著那迎風招展的玄色龍紋旗幟,看著那道站於王旗之下遺世獨立的身影,心中不由都湧現一股豪情!

太子妃殿下和我們堅守在一起!

大胤皇室和我們共御外敵,共同進退!

遠方突然傳來一陣陣轟轟的馬蹄聲,宛如冬日裡的悶雷,就連大地都被震的顫抖起來!激起的滾滾煙塵幾乎遮天蔽日,漸漸地,天的盡頭出現一絲黑線。

敵軍到了!

迎戰的號角吹響,雷鳴般的戰鼓擂響。

敵軍越來越近,已漸漸能看見他們的旗幟。盛京的城門仍然沒有開啟的意思,五萬兵馬也沒有要衝出來的意思。

衝在最前方的顧北嶼不禁有些猶疑,顧子期被他和南蠻王聯手圍困伏擊,至今下落不明。燕王早就去了安州,如今這盛京城中根本無守城之將,這副安靜的樣子,難道是準備放棄抵抗了嗎?

還是其中有詐?

他心中冷哼一聲,不管你有什麼陰謀詭計,我今日都要踏破盛京城門,登上那至高之位,有誰要擋我的路,我就用手中的刀劍將他砍成爛泥!

他帶著十萬大軍勢不可擋的往盛京城門衝來,眼見盛京城門遙遙在望之時,突然城樓之上出現了一列列弓箭手。

顧北嶼嗤笑一聲,領兵者是哪個蠢貨,竟然妄想用幾支箭矢就擋住他的十萬大軍,真是老天也幫他。

他右手微抬,前方的騎兵頓時齊齊舉起盾牌格擋。

下一刻他就被眼前一幕驚住了。只見那一列列的弓箭手射出的是箭頭上綁著浸溼了火油的布團的箭,那一支支羽箭燃著熊熊火焰呼嘯著向幷州軍的隊伍中射來。

一時間無數火球如流星般落到幷州軍的頭上,臉上,身上,被火灼燒的哀嚎聲四起,一匹匹戰馬身上燃起大火,痛苦的嘶嚎著狂奔起來,幷州軍原本整齊排列的隊伍頓時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顧北嶼高舉著手中的刀大聲吼道:“不要慌!不要慌!將起火的戰馬全部放走!誰敢後退一步,我砍了他的腦袋!”

幷州軍畢竟是訓練有素,久經沙場的隊伍,在最初的慌亂之後,他們很快就冷靜下來。在顧北嶼的指揮下他們迅速變換隊形,手中高舉盾牌以品字型前進。

這樣一來,弓箭手射出的帶著火的羽箭殺傷力便小了許多。幷州軍又向著盛京城門緩緩推進,城樓上的弓箭手也迅速消失。

顧北嶼見了緩緩吐出一口氣,這守城之人怕也只有這一招可用了吧。可還沒等他來的及慶幸,便見城樓之上又出現了一列列士兵,只見他們十數人一隊抬起一根根粗壯圓木往盛京城門上往下扔。

那一根根粗壯圓木便裹挾著呼呼風聲從高高的城門上滾落而下,又以極快的速度向幷州軍撞去。

幷州十萬大軍綿延十里,想退談何容易。更何況他們從幷州到盛京千里奔襲,來的都是最精銳戰力最強的騎兵。

可這偏偏成了最不幸的地方。隨著圓木越扔越多,滿地的圓木幾乎讓這些騎兵寸步難行。

一根根極重又極快的圓木撞上飛馳的戰馬,頓時將一匹匹戰馬絆倒在地,戰馬上的騎兵反應不及被猛甩出去,卻又被後面疾馳而過的戰馬從身上踐踏而過。

幷州軍好不容易排列整齊的隊伍頓時又混亂起來,陷入一陣兵荒馬亂之中,被圓木砸死,被己方戰馬踐踏而死的幷州軍更是不計其數。

盛京城內的五萬大軍看的心神劇震!昨日他們親眼看著一車車蓋著黑布的物什被運上城樓之上,負責運送的官員只說是太子妃殿下的吩咐,他們還在猜測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竟然是圓木和火油!他們看向那高樓之上的那道睥睨天下的身影,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崇拜與敬意。

太子妃殿下只用這兩樣東西便讓幷州軍死傷無數,打擊了幷州路計程車氣,這是何等的謀智!太子妃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顧北嶼看得雙眼赤紅,他咬著牙高聲喊道:“盛京城門就在眼前了,能殺敵一人者賞銀十兩,殺敵百人者賞銀百兩!先攻入盛京城者封萬戶侯!”

聽聞此言,幷州軍計程車氣又是一振,而就在此時,盛京城門終於開了。

戰意高漲的盛京五萬守軍高舉著長槍劍戟騎著戰馬呼嘯著迎向幷州軍!盛京城門前頓時旌旗蔽日,天空陰霾密佈,蒼茫大地上血流成河,兵器的碰撞聲和戰士們的怒吼聲直衝雲霄。

沈清音看著城樓下對戰正酣的兩方人馬,眸中情緒複雜難辨。

下方的形勢其實並不複雜,讓誰來都能看出幷州軍經過剛才的兩波攻擊,人數上的優勢已然不在,幷州軍士氣大傷,而守軍則士氣高昂。

這一戰,幷州軍頹勢已顯,敗局已定。

果然這一場戰役一直從清晨拼殺到午後,直殺得屍橫遍地,觸目皆是殘肢斷臂。幷州軍已然抵抗不住,已經開始節節後退。守軍士氣更加恢弘,追著幷州軍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