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矛盾，幫助

公司。

“你設計的這些不行，要改。”

啪！

一疊檔案拍在楊東面前的桌上，孫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底深處露著一絲冷漠。

已經過去了好些天，但孫恭對他的態度並沒有轉變，依然那麼冷淡。

甚至有些小事上，孫恭還會故意挑他的刺。

楊東至今還沒搞明白自己什麼地方得罪過孫恭。

自從自己進公司的第一天開始，這傢伙一直給自己臉色看。

之所以自己的設計被孫恭打回來，是因為孫經理讓孫恭帶自己，所以自己設計的東西先要經過他的眼目，可以了，才由他遞給上面。

楊東確信自己的設計沒有問題，當初他設計的時候非常小心認真，但他仍然不帶一絲煙火氣的笑道：

“孫哥，不知道我的設計哪裡有問題。”

孫恭指出了幾個小地方。

楊東看了眼，就知道孫恭是在雞蛋裡挑刺，沒事找事。

孫恭挑出來的那幾個地方完全沒問題，但楊東畢竟初來乍到，不好跟孫恭這樣的老人鬧騰，否則別人會認為他不懂事。

於是楊東自覺的坐下來修改這幾個小地方，其實談不上修改，只是做了點細微的變動，然後再拿給孫恭看。

這次不知是不是他覺得楊東乖巧懂事，居然沒有再找茬，讓楊東放下檔案就沒有再搭理。

楊東樂得如此，孫恭沒有找茬更好，畢竟他也不想惹麻煩。

下午。

下班的時候，楊東正走出公司，他突然發現偏僻的牆角下站著三個人，其中兩人背對著他，但面對著他的那人卻是穿藍色工作服的大叔，被公司裡同事稱為“老張”。

走近點以後楊東才發現，背對著他的那兩人一個是孫恭。

而另一位也是設計部的一個同事，叫楊濱，二十七八歲，似乎跟孫恭關係極好，兩人經常走在一起。

楊東這才發現是孫恭和楊濱堵住了大叔老張，在找老張的麻煩。

孫恭說話很難聽，楊東不敢靠的太近，怕被發現，所以只聽見“乞丐”“老東西”之類侮辱人的話。

而老張站在他們面前低著頭，沉默無言，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那模樣似乎任由孫恭如何欺負，也不回嘴。

楊東皺眉，搞不明白大叔為什麼不反抗，任由他們欺負，想了想，他走了過去大聲道：

“孫哥，原來你在這裡，我正找你呢。”

孫恭和楊濱都沒想到會有人出現在這裡，被嚇了一跳。

等他們轉身看著楊東時，孫恭才皺眉冷淡的說道：

“是你啊，你找我什麼事？”

楊東面不改色的說：“我剛才遇見經理，他讓你去一趟。”

孫恭皺眉，說：“經理找我有事？”

楊東攤手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孫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回頭淡淡的掃了眼老張，便帶著楊濱離去。

看著他倆消失在那邊牆角，楊東才走到穿藍色工作服的大叔面前，說：

“大叔，你沒事吧？”

大叔沒有料到楊東會出現，還替自己解圍，他感激地看了眼楊東，道完謝後才說：“我沒事。”

楊東道：“他們為什麼要找你的麻煩？”

大叔在公司裡做事本本分分的，不會去得罪人，而別人也把他當成透明的，不會理會。

楊東實在想不到，孫恭他們為什麼要去找大叔的麻煩。

大叔沉默了一秒，然後笑了笑說：“他們沒有找我的麻煩，剛才他們是在跟我說事情，你誤會了。”

“我都看見了。”

是不是誤會，楊東自然知道。

“你看錯了。”

大叔緩慢說完竟繞過楊東，走了。

“大叔！大叔！”

楊東在身後喊他，但他彷彿沒有聽見似的，迎著夕陽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不見。

楊東納悶了。

為什麼大叔不肯將事情告訴自己，難道他怕自己知道以後，會連累自己？

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

一時間楊東也搞不清楚，他按下這樁事情，走出公司跟阿依莎會見。

阿依莎的精神比上午好多了，神采奕奕，也不知道躲在哪裡睡覺，身上洋溢著青春活潑的氣息。

“我是不是該下班了？”

楊東道：“急什麼。”

阿依莎警惕道：“我可不加班的，如果你強行要讓我加班，必須給錢，不給錢不幹。”

錢錢錢！

就知道錢，這丫頭是鑽進錢眼裡去了吧？

楊東翻眼道：“放心，不會讓你加班，就算真讓你加班，也會給你算工資的。”

阿依莎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個甜美的笑容，大眼睛如彎月般極為好看，她笑道：

“那你還想幹嘛？”

“忘了我上午對你說的話了嗎？”

阿依莎迷糊道：“什麼話？”

“嘿，你是不是睡傻了？連我對你說了什麼，你都忘了。”

楊東無語的看著她。

在這件事情上，阿依莎出乎楊東意料的敏感，像被踩中尾巴的貓一樣，立刻大聲反駁道：

“什麼睡傻了，我根本沒有睡，上班時間我怎麼會睡覺呢，你雖然是老闆，但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汙衊人。”

阿依莎心裡：可不能讓這個周扒皮知道我上班睡覺，要不然他還不得扣我的工資。

楊東意外她過激的反應，說：“我不過隨便說說而已，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阿依莎道：“我哪有激動，是你在激動好不好？”

我激動？

到底是誰激動？

楊東無語的翻白眼，但也知道不能跟女人太認真計較，女人不講理起來是真的不講理。

楊東道：“行行行，是我激動了行不。”然後他又說：

“我上午不是交待你，讓你沒事的時候，跟穆阿茲聯絡嗎？”

阿依莎恍然道：“原來是這件事，你早說啊，都怪你沒早說。”

楊東：“……”

算了，不跟女人計較。

楊東吸了口氣，說：“那你聯絡了沒有？”

“聯絡了。”

阿依莎淡淡道：“現在穆阿茲爺爺在警局裡配合警方調查，大約明天中午就能出來。”

“他讓我告訴你，他沒事，你不用擔心。”

聽了這句話，楊東鬆了一口氣，穆阿茲畢竟是在阿爾市混了多年的老江湖，人脈關係還是有的。

何況，人也不是他殺的，跟他沒有關係，所以他處理這件事情的後續還是沒有問題的。

但不管怎麼說，楊東還是欠他一個人情。

阿依莎頗有點得意的說：“憑穆阿茲爺爺的本事，擺平這點小事還是沒問題的，也不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行了，你可以下班了。”楊東沒有多說。

阿依莎轉身就走了。

……

回家的路上，楊東買了幾瓶啤酒回去，晚上想喝喝酒打發無聊的時光。

七點左右，樓裡亮著多盞燈光，道路兩旁的路燈也散發著昏黃的光芒，許多飛蟲環繞於燈下，像看見火光的飛蛾。

楊東炒了兩個小菜，外加一碟花生米，旁邊擺著買回來的啤酒，就電視機前坐下來喝著。

電視機中播放著晚間新聞。

突然，一則新聞引起了楊東注意，他夾菜的動作不覺放緩了半拍，半響才說：

“居然這麼快就上電視了。”

電視裡播放的正是昨晚飯店裡的那場槍戰，飯店已被封鎖，還可以看見破碎的玻璃門。

主持人說：“據訊息說，死亡的四人有黑道背景，這很有可能是兩夥黑幫人員衝突導致的慘劇，具體情況警方還在調查中……”

新聞上的訊息不多，也不真實，但不知道警方現在具體掌握了什麼實情，穆阿茲又是如何跟警方說的。

楊東準備等穆阿茲從警局出來，再去找他談談。

否則楊東無法完成放心。

楊東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會不會在外界引起波瀾，或許會吧。

其實，楊東想多了。

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混亂的阿爾市，沙漠國的邊境城市。

試問這裡哪天不死幾個人？

如果哪天沒有死人，警方和民眾才會覺得奇怪呢。

所以在百姓眼裡，這實在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根本引不起他們的注意。

這條新聞就像那些廣告一樣，民眾看完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新聞放完了，楊東酒也喝了大半瓶，他扔垃圾的時候，發現垃圾桶已經滿了。

於是換了個垃圾袋，提著那袋垃圾便出門去扔。

誰知剛開啟門，斜對面恰巧也有個人從房間裡出來扔垃圾，兩人碰了個照面。

楊東錯愕至極，說：“大叔，你也住這裡？”

那人正是穿藍色工作服的大叔！

不過在家裡，他沒有穿工作服，而是一身灰色的短衣短褲，腳下穿的是雙涼拖鞋，頭髮亂糟糟的，像雞窩似的。

彷彿他從來沒有梳理過自己，從來沒有在意過自己的形象。

大叔並不意外的點點頭說：“嗯。”

楊東反應過來，說：“難怪你給我介紹這裡，原來你自己就住在這裡。”

“怪事，這些天我居然沒有看見你。”

大叔道：“我很少出門，你自然沒有看見我。”

楊東也知道大叔的性格，估計是個深居簡出的人。

他不失禮貌的笑了笑，說：“你住這裡挺好，以後咱倆也有個伴了。”

大叔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提著垃圾袋從楊東面前經過，楊東跟了上去。

扔完垃圾回來，楊東扭頭試探著說：“大叔，我正好在喝酒，要不你也進來喝一點？”

大叔搖頭，正要走，楊東卻拉著他說：“來吧，喝一點吧，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你很跟我客氣啥。”

或許是今天下午楊東幫過他的原因，他沒有多抗拒，同意下來，跟著楊東走進屋裡。

“大叔你坐，別客氣，跟自己家似的哈。”

楊東搬了把椅子放在對面，請大叔坐下。

然後添了雙碗筷和酒杯，兩人就對坐著邊吃邊喝。

讓楊東沒有想到的是，平時不愛說話的大叔，喝了點酒之後話居然多了起來，比尋常人的話還多。

楊東意外極了，沒想到大叔還是這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