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笛站在村口,手機軟體奮力地叫著網約車,卻不看見有什麼動靜。

白浪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身旁,殷勤的問道:“你怎麼回去?要不要捎你一段兒?”

穆笛傲嬌地挺直了胸膛,白了一眼白浪,“這輩子永不相見!”說完,從白浪眼前瀟灑的離去。

白浪呵呵一笑,沒有說什麼,徑直回到了村裡收拾東西去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網約車的紅包已經加到了 50,可依然是無司機應答,最慘的是手機僅剩下百分之一的電量了。

“趕快接單啊!”穆笛雙手合十,“老天爺保佑……千萬叫到車再斷電啊……不要啊……”

手機在掙扎了最後一秒鐘後終於斷電,穆笛沮喪的回頭看看村子裡,連個人影都沒有。

穆笛猶豫了一下,自言自語道:“不行,不能回去,我寧死也不想看到那個傻缺!”

穆笛沿著鄉間小路向外走去,高跟鞋這個時候也成為了累贅,天色很快就黑下來了,一陣陰風吹過,四周傳來不知什麼動物的嚎叫,讓穆笛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天哪這是什麼地方,連個過路車都沒有,救命啊!”穆笛用手緊緊環抱著胸前,冷的直跺腳,開始害怕,眼淚都快出來。

就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遠處突然閃過了兩束燈光,讓穆笛瞬間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她急忙衝到了道路中間,拼命揮手攔住這輛慢慢悠悠從村裡開出來的小車。

“唉......師傅,停一下!”

車子非常聽話的停到了穆笛的跟前,是一輛老舊的奧迪車,等窗戶搖下來之後,穆笛頓時就傻眼了,裡面竟然是白浪和黃金。

白浪看著穆笛對一旁的黃金講道:“金子,我這輩子過的也太快了吧!不是說這輩子都不見了嗎?”

“是啊!”黃金在一旁也幫腔,還好心的問道:“小姐姐,你怎麼還在這裡呀!穿著紅裙子走在夜裡!”

穆笛頓時語塞,可是現在的情況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縱然有十分的不樂意,也只得委曲求全。

“捎我一段!”

白浪一聽,立即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剛才好心說捎著您,結果您是一萬個不樂意,我不想找麻煩!”

穆笛看看左右,然後退而其次,“借你的手機用一下,我打個車,我手機沒電了!”

“行!”這次白浪非常痛快,然後伸出手來,“借一次五百!”

“你還不如搶劫呢!”穆笛頓時火冒三丈。

“不行!”白浪一本正經的講道,“搶劫犯法,我這是明碼標價,你可以選擇不借!”

見此情形,穆笛立即轉向了黃金,“小哥哥,我知道你跟他不一樣,我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可以嗎?”

黃金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浪,然後一臉的陪笑:“小姐姐,不是我不借,我倆是哥們,他開了價,我免費借,那就是打他臉,這事兒我不能幹。況且我借給你也沒用,白頭村這邊根本叫不到車,我們來多少趟了。”

“那我給家裡打個電話,這總行了吧?”穆笛無奈的講道。

“那行!”黃金將手機伸過來,“我給您打個折,499!”

“你!”穆笛頓時氣都不打一處來,“你比他還壞!”

白浪見狀,又開始在一旁嘀咕了,“金子,我記得這村裡周圍有狼吧?”

黃金也跟著開始胡扯了,“是啊,不光有狼,還有野狗,跑的老快了,專門追著人跑!”

“前面好像還有墳塋地吧?”

“對對對,就是前面了,聽說還經常鬧鬼…...”

“你們,卑鄙!”兩人這一唱一和,讓穆笛不禁有些害怕了。

白浪憋著笑問道:“這位大姐,你要再不上車,我可漲價了啊!現在連計程車都按分鐘計費了,我們停在這兒不費油啊?”

“我打死,也不上你們的車!”穆笛賭氣喊道。

話音剛落,只聽得得遠處黑暗中傳來一聲不知是狼是狗的悽慘嚎叫,穆笛不自覺打了個哆嗦,拉開車門毫不猶豫的就鑽了進去。

白浪哈哈一笑,開著車晃晃悠悠的在鄉村公路上走著,穆笛十萬個不樂意的坐在那裡生悶氣。

“是不是有人說,打死也不上我的車?”白浪對一旁的黃金說道。

黃金也跟著幫腔:“這不是沒打死嘛!”

白浪見穆笛真的生氣了,便笑著講道:“穆小姐,我這車是老了點,但好賴也是奧迪啊,五千塊買的,別看便宜,唬人一點問題沒有,跑婚慶跑白事,挑不出毛病!還有後排座椅加熱呢,要不要給你開啟試試?”

穆笛剛想懟白浪,扭頭一看,旁邊的座位上還放著一隻紙馬,正笑眯眯的看著她。

“這都是些什麼啊!”穆笛看著直瘮得慌。

黃金回頭一看,不以為然的講道:“給劉大爺燒的紙錢花圈還有紙馬!”

“給劉大爺的,怎麼在這兒啊!”

“這不沒用完嘛,我們就拿回去退掉,能退不少錢呢。”

“這種錢你們都賺?”

“這叫節約成本,你懂什麼呀!”白浪在一旁回覆道。

穆笛看看紙馬,心裡還是有些承受不住,立即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白浪這個時候想起一件事來,“看不出來,你那喇叭吹的可以啊,跟誰學的?”

“那是嗩吶!”穆笛總算找到一句能應付的話了。

白浪毫不在乎,“你別看我不懂音樂,我主持的那婚禮葬禮多啊,你這吹的比錄音還帶勁呢!”

穆笛白了白浪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說話,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好好開你的車行嗎?”

“行!”白浪聽勸,“那坐穩了,咱飆個車!”

車子立即給穆笛來了推背感,一溜煙的衝了出去,可是沒跑多遠,就聽到“刺溜”一聲,車子戛然停在了路邊。

白浪把前機蓋開啟,黃金在路旁找了根樹枝頂著,兩人拿著手電仔細的檢查著。

穆笛有些奇怪,“你倆幹啥呢?”

黃金趕忙解釋:“這不是輪胎壞了嗎?”

“輪胎壞了,怎麼不換備胎?”

白浪樂了:“5000 塊錢的車,你還想要備胎!挺敢想的你啊!”

穆笛無語了,只得在車上等著,可是回頭一看身旁的紙馬,心裡就瘮得慌,再看看外面漆黑的荒野,也好不到哪裡去。

想了一會兒之後,她壯著膽子下車來到白浪跟前,“你倆什麼時候能把車修好?”

白浪與黃金相視一眼,“我倆沒修車啊!”

“為什麼不修?”

“不會啊!”“對,能力有限!”

“那你倆在這兒看半天看啥呢?”

“看看這回是哪兒壞了。”“順便下來透透風。”

聽兩人一番相聲似的對話,穆笛頓時就急了,“你們趕緊找人啊!”

白浪指了指四周,“這荒郊野嶺的,哪有人啊!”

“打電話叫救援啊!”穆笛又想了一個法子。

“救援多貴啊,車才多少錢。”“就是,就回能買一輛了。”

“那你們總有朋友吧?”

黃金指著白浪,“就他這性格哪有朋友?”

穆笛徹底沒招了,“那就這麼幹等著?”

白浪一臉無所謂,“等著唄,回去也是喝酒!”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穆笛有些著急。

“明早晨五點,有一趟公交車,進城的。到市裡能趕上吃早點。”黃金盤算著講道。

穆笛想了一下,這事兒真沒轍,只好向白浪藉手機,“我得給家裡打電話報個平安!”

這次白浪很痛快,直接把手機遞給了穆笛,穆笛拿過去一看,沒電!白浪扭頭對黃金喊道,“金子,你的手機借她!”

黃金拿出手機一看,也沒電了。

“得!這下踏實了!”白浪拍著手講道,“別愣住了,去車上歇著吧!”

穆笛無奈的往車上走,黃金在一旁嘀咕著:“我有點兒餓了!”

“餓了?後備箱有半箱啤酒,還有隻燒雞!”白浪衝著穆笛的背影問道,“大姐,你吃不?”

“不吃!”穆笛氣都不打一處來,“氣飽了!”

白浪和黃金在車外面點了一堆火,燒雞也撕開了,散發的香氣讓穆笛嚥著唾沫,最終倔脾氣也抵擋不住真香定律。

穆笛板著臉啃著雞腿,白浪和黃金一人拎著瓶啤酒。

“別老闆著臉了,你當出來玩兒了唄,自從我見你第一面開始,你就沒笑過!就你這樣老是板著臉不笑的,有個成語專門形容你。”

穆笛有些好奇,嘴裡嚼著雞腿:“什麼?”

“不笑子孫!”

黃金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穆笛也有些忍俊不禁。

“這就對了嘛!”白浪見穆笛總算笑了,就有些奇怪的問道,“哎,問你個事,好端端一個姑娘,幹嘛學嗩吶啊。”

“我學不學嗩吶,跟你有什麼關係!”

“好奇嘛!沒事兒聊聊天!”

穆笛毫不客氣的講道:“那我更好奇了,你到底是幹嘛的?我為什麼在哪兒都能碰見你?醫館有你,宴會主持有你,辦喪事還有你,你還有什麼不能幹的?”

白浪沒說話,一旁的黃金講道:“你還真說對了,我浪哥紅白喜事兒全都能幹,孩子百天升學宴,沒事兒給劉聖手幫幫忙,急眼了還能烤冷麵!押韻了,哥!”

穆笛一臉的無語,黃金這個時候趕緊起身,拿出了兩張名片。

“我隆重的給您介紹一下我們集團架構,小城故事多是我們集團名,我們集團下屬兩家分公司,小城喜事多和小城白事多,這是我們集團董事長,白浪先生。我是集團總經理,黃金先生。”

白浪在一旁,“低調,也就是個青年企業家吧!”

穆笛一臉皮包公司的嫌棄。

“行啦,我是誰你都知道了,該到你了,跟我們聊聊為啥學嗩吶,聊完我馬上找車送你回城。”白浪依舊不死心。

“騙子!”

“那到時候上車你可別跟著啊!”

見白浪胸有成竹的樣子,穆笛講起自己小時候陪著姐姐去學樂器,一眼就看上了嗩吶,吹響的那一瞬間,一下子就成了全場的焦點,那種感覺太美好了。

“知不知道,百般樂器,嗩吶為王!嗩吶的音色霸氣、個性張揚,只要嗩吶一響,必然是全場的主角!”

穆笛驕傲的講道。

白浪則是不以為然:“得了吧,我就聽過,嗩吶一響,白布一蓋,全村老少就等上菜。今天借劉大爺的光,正好讓你體驗真正的嗩吶文化。”

“我懶得跟你說!”穆笛發現和白浪說話根本對牛彈琴,“你說的車呢,我要回家!”

車子還真的來了,只不過是一輛裝滿了雞籠的貨車,籠子的公雞母雞們咯咯咯的叫著,漫天的雞毛隨著車子到處亂飛,穆笛坐在車廂裡痛苦的捂著口鼻,卻絲毫不能阻擋著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

白浪在一旁看著笑話:“別這麼痛苦啊,能有車已經不錯了!你看看,這些哥們兒姐們兒都瞪眼瞅著你呢,畢竟是蹭人家的車,多少給個笑臉唄?”

“哎呀,你不要說話了,太臭了!嘔......”穆笛喊道,一旁的大公雞也跟著幫腔。

白浪看著一車的雞:“唉…百年修得同船渡,雞友們,你們一定是去送死的,哥們兒就當送你們一程了,下輩子別再做雞了。”

而穆笛連讓他閉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貨車一路顛簸的到了城區邊上緩緩停下,總算看到了小城的車水馬龍,穆笛從車斗裡下來之後,迅速攔下了一輛計程車,不等白浪和黃金反應過來,急速離開了。

白浪緊跑了幾步,沒追上,嘴裡嘀咕著:“哎!哎!你看這人,也不說捎咱倆一段兒!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