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

周默識海當中。

以塔為磨,以魂推之。

在一次次的奮力衝擊下,第二層塔身仍紋絲未動,但周默卻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他的靈魂愈發凝練。

他並不知道其他御卡師是否也如他這般修煉,是否能夠透過冥想修煉,但他感覺,這路子沒錯。

修仙小說裡不都是這樣的嗎?

外面的世界,太陽親吻大地,月亮掛上樹梢。

而牢房沒有窗戶,只有幾盞昏暗的油燈,所以周默不知現在具體的時間。

但透過看守者送的兩頓牢飯判斷,他估計已經過了黃昏時分。

說實話,那牢飯還挺豐盛,三菜一湯,兩素一葷,營養十分均衡,周默也算吃得有滋有味。

如果不是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他甚至覺得即便一直住在這,也沒什麼。

就是無聊了些,那邋遢漢子也不說話了。

當然,難得清靜,周默對此還是比較滿意的,他才不想再聽漢子嘮叨個沒完沒了。

於是他一點時間都沒有浪費,始終專心地冥想。

說來也奇怪,這大半天的功夫,他的靈魂幾乎是毫無停歇地“推著磨”,他的精神卻是越來越振奮,一點都沒感覺累。

難怪修仙小說裡主角閉關會上癮,原來就是這個原因?

滴水石穿,金石可鏤。

又是一次勢大力沉的衝擊,周默的靈魂重重撞擊在塔身之上,一陣酥麻。

咔嚓!

塔身傳出一聲細微卻無法忽視的脆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松動了。

對面的牢房中,半夢半醒的漢子驟然睜開他渾濁的雙眼,爆射出不可思議的精光。

“好強的靈魂波動!”他看著周默盤坐的方向,無聲低語道,“白銀級?”

半晌,他自覺好笑地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是白銀級……白銀級怎麼會被關押在這種地方呢?”

“估計是在牢房裡壓抑太久了,感知都出現錯覺了……”

漢子暗自尋思一番,在床上懶懶地翻了個身,就準備接著睡覺。

踏——踏——踏!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如同夾雜著無形的怒火,狂風驟雨般鑽入了漢子的耳朵。

“聽腳步好像是個年輕女子……”漢子嘀咕道,“可是這個時候,哪個年輕女子能來這裡,會來這裡?”

不由他多想,一個五官精緻、眉眼清麗的鵝蛋臉少女很快出現在了過道上,看守者異常安靜地跟在她身後。

好漂亮的小妞,似乎以前在哪裡見過,就是想不起來……漢子伸手撓頭,沉思不語。

少女站在門口眯著眼打量了牢房中閉眼盤坐的周默好一會兒,忽然冷不丁開口道:

“周默,你喜歡寡婦嗎?”

聽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周默的意識迅速回歸,他霍地睜眼,卻被那下半句話驚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我喜歡寡婦?哪個王八蛋亂傳謠言毀我清譽?他本能地就想口吐國粹祝福對方祖宗十八代,可一抬眼就對上了那張俏麗清冷的面龐,於是連忙改口道:

“我抄……咳咳咳,白莉,真巧啊?你怎麼會來這裡?”

白莉?哦噢噢噢噢,白家二小姐,幾年前見過的,沒想到竟出落得這般水靈了……漢子咋舌一番,側耳傾聽他們的談話。

“回答我的問題!”白莉怒視周默的眼睛。

這問題有什麼好回答的,我哪裡長得像曹賊了?周默乾咳一聲,反問道:

“你聽誰說的啊?”

“誰說的?”白莉冷哼一聲,“大街上都這麼說!”

聽到這裡,漢子也大致明白得差不多了,他一下就樂了,感情這小子果然是強姦犯,口味還挺獨特呢,人不可貌相呀!

造孽啊!我周默一世清名,竟被誣陷至此……他掩面哀嘆道:

“既然別人都這麼說,那無論我怎麼說,又有什麼意義嗎?”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流言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們都相信了它。

“你說便是,我自有判斷。”白莉微微皺眉道。

“你,我……”周默苦笑一聲,“我是一點都不喜歡寡婦啊!”

“看著我的眼睛,大聲點!”

“我不喜歡寡婦,聽清楚了嗎?”

“嗯。”白莉緊蹙的眉頭似乎舒展不少,她點點頭,轉身就走。

周默頓時傻眼了,鬧啥呢?大老遠跑過來就為了問這個?真搞不懂……

“原來是周默兄弟。”漢子嘿嘿一笑,“你豔福不淺啊!”

正煩著呢,周默才沒心思搭理他。

“明明身邊就有如此紅顏,為什麼你還要迫害一個寡婦?難道說那個寡婦別有一般風味,滿足了你某些特殊的癖好?”

漢子這會兒興致高漲,話匣子一開根本關不住。

“不過我也沒有覺得寡婦不好啊,年少不知寡婦好,錯把少女當作寶,寡婦那活兒、那技術肯定老道毒辣得多……”

“只不過我看你長得白白淨淨的,正常來說,寡婦應該是喜歡的,不至於犯去上什麼強姦甚至是姦殺罪。”

“而且你既然做都做了,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應敢做敢當!”

“莫非你還幻想著抵死不認,以為這樣就能求一條活路嗎?”

“如果你是這樣想的話,那我勸你還是早些放棄吧。

“這麼多年,我還從來沒見過誰全須全尾地出去了的,尤其是楊玄親自送進來的……”

周默本不想搭話,但他想起了那個缺了後續的話題,“你之前說那些試圖越獄的傢伙,都被怎麼了?”

沒想到對方居然主動發問了,漢子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怎麼了?你求我我就告訴你,嘿嘿嘿。”

周默撇過頭去,求他,做夢?

“那些越獄的傢伙,自然都像沙包一樣,被扛回來了。”漢子賊兮兮地道,“只不過……”

漢子話說到一半,就那麼直愣愣地看著周默,似乎是打定主意等他追問。

賤是真賤啊你!受不了……周默深吸一口氣,“只不過怎麼了?”

“越獄被捉回來的傢伙,那下場是比死還難受啊!噬魂鎖往他們脖子上一套……”漢子陰森地笑著,“日日夜夜受萬靈噬魂之煎熬,直到油盡燈枯,魂飛魄散!”

噬魂鎖?即便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眼,周默依然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冰寒,再配合著漢子那詭氣森然的笑聲,整個人頓時不寒而慄。

他還想問些什麼,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抬頭一看,一道修長的身影笑呵呵地從黑暗中走出,不是楊玄是誰?

“看你們聊得挺開心,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啊?”

楊玄晃了晃手中的一大串鑰匙,叮叮噹噹清脆作響。

漢子目光一凝,死死地落在那鑰匙上,心想這麼快要送周默上路了嗎?可憐的傢伙。

“不,你來得正是時候。”周默如釋重負道,“魚兒上鉤了?”

“上鉤了。”楊玄笑著點頭,又馬上話鋒一轉,“只不過在他背後,似乎還有一條更大的魚……”

“更大的魚?”周默微微皺眉,隨後輕笑一聲指著他手中的那串鑰匙說道,“那應該就跟我沒什麼關係了,我可以出去了吧?”

“如果你還想多住幾天的話,也是可以的。”楊玄善解人意地聳聳肩,“免費哦!”

“不了,如果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周默意味深長道。

聽他們這語氣,哪裡像是要生離死別的樣子,漢子這會兒終於回過味來了,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悻悻道:

“喂喂喂,不是要上路了嗎?你咋還這麼開心呢?”

待楊玄開啟牢房,周默悠然走出來,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誰要上路?我這是要回家,拜拜了你嘞!”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漢子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你進來一天都不到,怎麼可能這麼快無罪釋放!?”

“我本無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周默咧嘴一笑,朝漢子揮手告辭。

跟在楊玄身後往外走,周默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後腦勺,不知在想些什麼。

“啊啊啊不可能……你肯定有背景後臺……你是被撈出去的……”漢子失心瘋般大喊大叫,聲音斷斷續續。

這邊走得好好的,楊玄忽然回頭對周默說道:

“哦對了,你暫時還不能回家。”

周默:“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