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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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咒誰呢?”
周默開口了,漢子反倒是不說話了。
他向周默投去一個憐憫的微笑,既然馬上就要赴死了,那麼就應該讓他安安靜靜地上路。
打擾一個沒有多少時間可活的人臨死前對一生的回顧,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
楊玄那傢伙親自給他送斷頭飯,可見執法堂對他的重視。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所犯何罪?
漢子自嘲般搖了搖頭,關心這個幹什麼?
即便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他註定死亡的結局。
“你犯的不是強姦罪?而是先奸後殺罪?”
沉默良久,他還是忍不住發問了。
你特麼對強姦是有什麼執念麼?我說我無罪你會信嗎……周默咬牙切齒道:
“芳心縱火罪!”
漢子一下子就愣住了,錯愕地張大了嘴巴,這罪他倒是從來沒聽說過,長見識了。
於是,他無比鄭重地朝周默豎起了大拇指:
“牛逼的!”
你還真信了?周默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一時竟不知這漢子是裝傻還是裝傻。
既然知道了這個可憐蟲的罪行,漢子也就不再言語了,他慵懶地側身躺在床上,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今天說的話夠多了,他累了。
見漢子突然安靜下來,周默倒是有點不適應了,他花了好一會功夫才適應這難得的安靜。
耳邊沒了聒噪,他也終於可以靜下心來,仔細地理一理雜亂的頭緒。
之前他給唐三紹他們提供了一個試探真兇的辦法,其實說來也很簡單,是刑偵或者懸疑電影裡十分常見的套路。
按他們的說法,由於那個死去的女人是寡婦,無人收領,故而她的屍體暫時還留在執法堂的收屍間內。
她是死了沒錯,但既然那個傻大個都能死而復生,那為什麼她就不可以呢?
只要讓別人以為她沒死,那她就還沒死。
那麼,試問,當那個真正殺死她的兇手聽到她還活著的訊息,兇手的心情會是如何呢?
第一時間肯定是不信的,但,多少會產生些自我懷疑的情緒。
萬一她真的沒死,萬一她說出了真兇……
這是兇手絕對不能容忍出現的局面。
當這個危險的局面可能發生時,當真相浮出水面的威脅擺在面前,兇手也會驚慌和恐懼。
當一個人害怕了,他的判斷能力就會下降,他的信念就會產生動搖。
俗稱降智。
哪怕是再理智、再冷靜的人,也都是人,是人就會衝動,是人就會犯錯。
也許當時沒有徹底殺死她?自我懷疑的旋渦加速放大。
為了避免出現這樣的局面,他/她必須再次殺死她。
於是,真兇自投羅網。
這就是周默之前提出的辦法。
當然,空想與執行是有很大區別的,誰也不知道實際操作起來會出現什麼變數。
所以為了更加穩妥,楊玄進一步完善了周默的提案——對外界宣稱,周默就是兇手。
毋庸置疑,真正的兇手必然會時刻關注案件的進展,所以這個訊息肯定會迅速傳到他/她的耳中。
當真兇得知有一隻無辜的羔羊為自己頂了罪,想必心情是十二分的愉悅,警惕性自然而然就隨之放鬆下來。
就在真兇因逍遙法外而沾沾自喜之時,突然一道驚人的訊息如晴天霹靂便朝他/她砸來。
受害者沒有死透,她還活著,她的意識陷入了昏迷,她在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她隨時有可能醒過來!
不啻於當頭棒喝。
可以想象,那一刻,真兇是何等的心亂如麻。
於是,一時衝動之下,被恐懼衝昏了頭腦的真兇,將自亂陣腳。
殊不知,這是一個精心為他/她設下的圈套。
為了不給他/她冷靜和思考的時間,還可以額外再加上一句:
“醫生說她的情況逐漸穩定了,應該很快就會恢復清醒,到時候在人證物證真俱全的情況下,任周默那小子如何狡辯都沒用!”
壓力拉滿。
當然,這套設想建立在一個重要的前提上。
這個前提就是,周默不是兇手。
估計也正因如此,楊玄才毫無商量餘地的,硬要把他給關押起來。
怕他畏罪潛逃了。
如果計劃成功的話,自然就證明了周默不是兇手。
可如果計劃失敗的話,那麼周默是不是兇手那就不確定了。
智商如此卓越的傢伙,要是放跑了,再想要捉拿必然是難如登天。
比起去賭那虛無縹緲的可能性,楊玄更願意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雖然他對周默的印象很不錯,但感情用事,是兵家大忌。
至於對他造成的損失,事後找機會補償就是了。
只要人還活著,沒有什麼是補償不了的,除非補償得不夠多。
對於楊玄的這些想法,周默自是不知。
他只感受到了他對他深深的惡意。
可惡,肯定是嫉妒自己比他長得帥!
說到底,還是他們不夠相信自己啊……周默嘆了口氣,又開始擔憂起周夢。
也不知自己得在這個破牢房裡待多久,何時才能真相大白,要是周夢聽說了自己成為了殺人犯被逮捕的訊息,不知她會作何感想?
妹啊,哥對不起你啊!
周默的心如同被一隻無形大手緊緊揪住,內疚、自責、懊惱、憤怒等情緒翻湧交織,令他黯然神傷。
但胡思亂想沒有任何用處,他摒棄掉所有的雜念,集中精神,潛入意識的海洋。
五彩繽紛的卡牌塔前,周默的靈魂,開始推磨。
————
甲子城南大門。
狩獵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帶著滿滿的收穫,白莉興高采烈從城外歸來。
按照當前的進度,料想過不了多久,她便可以晉升為黑鐵級。
不知道那個討厭的傢伙要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真是想一想,就止不住地期待。
一路上翩翩然走著,她不時聽到幾句路人唾沫橫飛的議論聲。
開始她還覺得沒什麼,只是這越聽就越感覺不對了。
新晉御卡師、俏寡婦、衣冠禽獸、色膽包天、暴起殺人、人不可貌相等詞語拼接在一起,最終全都指向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周默。
“怎麼可能?”白莉滿臉的震驚與難以置信,“他、他、他……居然喜歡寡婦?”
臉色不停地變化,形形色色的想法在她心中起起落落,最後化為一股不知緣由的悲傷。
怔愣許久,她忿忿地跺了跺腳,旋即緊咬著銀牙倔強地自言自語道:
“我要當面質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