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子老火鍋”店終於開業了,馬老闆也回來了,譚明芸原以為馬老闆真像這家火鍋店的名字一樣,又矮又胖呢!恰恰相反,馬老闆不但個頭高高的,看上去還有點帥氣,舉手投足間,有一種成熟男人的穩重和從容。
開業當天,王姐請了一支二十人組成的老年鼓樂隊在火鍋店門口敲鼓打鑼,又唱又跳了大半天,店裡所有菜品七折優惠。因此那天店裡來了很多人。
店裡所有的人都忙得不得了。馬老闆忙著招呼一波又一波的新老顧客,王姐舉著大喇叭大聲吆喝,歡迎顧客進店品嚐,宣傳著店裡的菜品和鍋底的味道,後廚的廚師忙著備菜。王文霞和譚明芸被顧客一遍遍的呼喊,兩個人小跑似的在後廚和大廳裡來回穿梭,不停地用筆在選單上記錄著顧客點菜的菜名,端鍋底,上菜,上飲料,上碗筷和杯子,客人吃完了又要收拾餐桌,倒垃圾。幸好這兩個人都精幹麻利,但凡身上多長一點肥肉,都應付不了這麼多顧客。就這樣忙到晚上十一點多,最後一桌客人吃完離開,他倆才終於熬到了下班。
王文霞和譚明芸兩個人回到了宿舍,簡單洗漱後,就歪躺在床上,兩個人很快睡了過去。
從那天以後,顧客沒有這麼多了,每天上午十點開門,中午飯有七八桌人吃飯,下午從四點開門到晚上十一點,前前後後大約有二十桌人。九點以後人就會變少了,大部分時間都是譚明芸一個人守在店裡招待客人,王文霞說她身體原因,晚上基本上不了班,王文霞還讓譚明芸放心,她會跟老闆說晚上的工資都給你。
如果沒有客人,或者客人很少,譚明芸也會到後廚去,看看師傅在忙什麼,偶爾她也會搭把手,久而久之,譚明芸從師傅那裡學到了不少本事。
一般情況,晚上吃了晚飯,王文霞就走了,有時候她會直接回到宿舍,一直待到譚明芸下班回來。有時候她也不回宿舍,直到譚明芸下班了回到宿舍,王文霞還沒有回來,甚至有時候,王文霞一晚上都不會回來。
有時候,譚明芸也會試探性的問道,霞姐,晚上去哪裡了?
王文霞總是躲躲閃閃,含糊其辭的答道,出去轉了轉,你一個小姑娘,打聽這麼多大人的事做什麼?怎麼,想耍男朋友了?
譚明芸俏皮的說道,耍什麼男朋友?我哪有時間耍男朋友?有什麼賺錢的門路,跟我說一聲哈,我也想多賺點。
王文霞說道,嗨!哪有什麼賺錢的門路,在火鍋店幹一天活,都累的夠嗆,我哪能還出去幹別的。我就去親戚家串串門。
譚明芸又問道,你在重慶城裡還有親戚呀?
王文霞突然放鬆了起來,有啊!要不是親戚介紹,我怎麼可能一個人在城裡打工這麼多年。
譚明芸說道,哦,原來這樣。
有那麼一瞬間,譚明芸感覺王文霞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勁,但是她又找不到具體哪裡不對,對於她的話也沒有再懷疑,以後王文霞經常在晚上“消失”,但她便不再過問。
自從上次譚明松和徐莉被徐母強行分開以後,他倆已經半個多月沒有再見面了,彼此也沒有關於對方的任何資訊。經過徐母的牽線,徐莉的表姐英子果然把他們學校剛來的男老師約到了,時間就定在了這個週末。
徐母一邊眉飛色舞地向徐莉介紹那個男娃多好多好,讓徐莉打扮得漂漂亮亮,見到了男老師一定好好表現,一邊感慨侄女英子真是好心腸,一直沒忘了她這個曾經跟她媽一直不合的姑姑,並且把徐莉的終身大事兒放在心上,給徐莉介紹了條件這麼好的男娃,她的心眼兒可真是好----
徐莉心裡怨恨譚明松這麼久了,為什麼不來找她,難道他就這樣放棄了嗎?他膽子就這麼小嗎?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能成什麼事兒?她和他之間還會有未來嗎?眼看就要週末了,她心裡噗噗直跳,她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見這個男老師,如果不去的話,怎麼跟媽媽交代呢?如果不去的話,豈不是讓表姐英子很難堪?如果去的話,被譚明松知道了,又該怎麼解釋呢?
在無盡的思慮和擔憂中,週末還是如期而至。徐莉憂心忡忡地去跟那老師見了一面,兩個人除了剛見面的時候相互寒暄地說了幾句客套話以外,後面基本都聊不到一塊去,本來徐莉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心生不寧,狀態不佳,出來相親,心裡有種莫名的負罪感,更何況跟這樣一個成長經歷和工作環境完全不一樣的男孩,本來共同話題就不多,男孩也偏內向,不善於調動別人的情緒,最後那頓飯吃得非常尷尬,吃完飯後就匆匆分開了,連對方的聯絡方式彼此都沒有留。
徐母知道後,先是罵徐莉不知道珍惜,錯過了這麼好的男孩子,後面又質問徐莉心裡是不是還裝著譚明松。她不問還好,一問,徐莉內心悲傷的情緒一下湧上來了,起身扭頭就進了自己的臥室,然後關上門,躺在床上蒙著被子,睡過去了。
譚明松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他不知道這是一口什麼氣,也不知道這口氣該朝著誰來發,他記恨徐莉的媽媽嗎?仔細想想也不恨。要怪就怪自己沒本事,沒有給予徐莉幸福的能力。
他每天在地裡幹完活,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他想改變自己,掌握一門手藝,卻不知道從何處入手,他想學點能夠養家餬口的一技之長,卻找不到哪種技能具有可操作性。
一天晚上,村裡的包工頭王大海突然來他家裡找他,說他接了一個活,到另外一個鄉鎮去修房子,有點遠,工期有點長,大概一個月之後才能回來。他問了好幾個人,都不想去,他讓譚明松考慮一下,無論想不想去,三天後一定給個準話兒。
譚明松想都沒有想,一口就答應了,並且問道,什麼時候能走?明天能走嗎?
王大海說,目前除了你,總共定了四個人要去。本來以為你不會去,我就想再去動員一下邢樹彬,邢樹彬家裡困難,我也看他可憐,想讓他出去掙點錢,解決一點家庭困難,但他腿腳不好,只能乾點輕鬆點的小工,但是偏偏他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我想等兩天再去,既然你這麼快就答應了要去,那咱明天下午就可以出發。
譚明松走之前來到徐莉的家附近,他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呆呆地望著徐莉的那間屋子,待了很久。
他現在已經不能確定,他和她究竟還有沒有未來,他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一直等著他。
想起這些,他的心裡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