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對他的反應非常滿意。

說明一點,這小子並不知道馬季私底下做了什麼。

人雖然善於撒謊偽裝,但在特定情況下,是會暴露破綻的。

而馬超的反應,顯然是有些不知所措,這種自然反應是裝不出來的。

過了良久,林雲冷笑道:“怎麼不吭聲了?是不是也覺得不可思議?像你爹這麼優秀忠貞的功臣,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馬超紅著眼眶,倔強的擦了一把眼淚。

“臣的確是不太相信!不過,臣堅信陛下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林雲眼前一亮:“誒,你這話算是說到點上了!朕的確不冤枉一個好人,卻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所以,這麼晚找你來,不是羞辱你,也不是要逼著你做壞事!而是朕希望你能參與調查!”

“但前提是,你決不能將這個訊息洩露給你爹!要是因為你的緣故走漏風聲,或是引發什麼意外情況出現,可就別怪朕不念咱們之間的那份特殊的情義!當然,如果你這次表現的好,朕可以將你和你爹區分對待!”

林雲很清楚,對付馬季這樣曾經有過功勞的鳳陽勳貴,不能用單純的強硬,而是要有針對性的彈劾!

就比如讓楊壽廷和楚妤負責調查,再讓馬超這個做兒子的參與調查,主要是讓馬季心服口服。

其次就是拉攏馬超,繼續重用。

這不是林雲的想法,而是老六林戚給出的意見。

之前侉夷國戰,林戚將自己身上的功勞一股腦的送給了馬超,雖然是故意犯壞,但林雲並不排斥。

老六是個人才,能力出眾不說,最主要的是心術正。

有小壞…但做人卻沒問題。

而接下來,大端與西域,乃至西大陸必有一戰,馬超這樣厲害的武官就難得可貴了。

若不是馬季作大死,毫無大局觀,逼得林雲不得不出手,林雲甚至還打算裝傻充愣下去。

整整五年時間,因為馬季的私慾,導致大端海軍的整體實力停滯不前,這就是罪大惡極。

也是林雲的錯,不應該過分相信他,總覺得馬季是自己人,不會觸犯原則性的問題。

可林雲還是低估了人性的醜陋。

不過,這次林雲依舊不打算殺馬季,最多就是永久圈禁。

馬超哭喪著臉道:“陛下,難道我爹真的就沒希望了嗎?”

“有沒有希望還要看他的表現!別說朕不給你馬家機會!你馬超也老大不小了,作為一個男人,你要有擔當,更要有父債子償的覺悟,這就是朕今晚找你來的原因!”

馬超感激到痛哭流涕,連著給林雲磕了三個響頭。

“謝陛下隆恩!!臣願意償還父親犯下的錯!!還請您看臣接下來的表現!”

“很好,你明天就去御史臺,朕已經安排好一切,接下來將由你協同配合楊壽廷調查這次案件!但朕警告你,千萬不要自作聰明,要是朕給你臉,你都接不住,那馬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感受到林雲言語中的殺意,馬超用力點頭:“明白!那沒別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林雲沒吭聲,繞過龍案上前將他攙扶起來,一邊幫他整理著衣領,一邊耐人尋味道:“他馬季欠下的忠誠,朕希望他的兒子能償還!”

“嗯!!陛下就放心吧!您還不瞭解臣的為人嗎?向來是向理不向親…”

“希望你說到做到!最後一個問題,你最近會去見東太后嗎?”

馬超頓時一愣,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在林雲面前,他感覺自己就像個白痴,什麼都不知道。

“別愣神,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陛下希望臣去,臣天亮就去!陛下要是不希望,那臣保證一個字都不會說,不…應該是臣絕不會去見東太后…”

林雲幫他整理好衣領,欣慰一笑:“東太后最近身體有恙,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你就別去打擾了!如果有什麼問題,隨時都可以來找朕!”

馬超用力點頭,終於聽明白了林雲這話中含義。

看來,東太后也不得寵了,甚至,陛下在這個節骨眼突然提東太后,八成是與他爹的案子有關聯。

御書房外的臺階下,曹少青和白光地心不在焉的等待著,忽然白光地看到馬超失魂落魄的走出來,他連忙推了一把身邊的曹少青。

“義父,快看,馬侯爺出來了!”

曹少青猛然睜開眼,笑著迎上前。

“恭喜馬侯爺賀喜馬侯爺了!”

馬超皺眉道:“曹公公恭賀什麼?”

“自然是恭賀馬侯爺能活著出來呀!!能活著走出來,就證明得到了陛下的政治豁免,將來不但能平安無事,政治前途也不受影響!這難道還不值得慶賀嗎?”

看著曹少青這幸災樂禍的嘴臉,馬超真想給他一拳,但現在他已經不敢放肆了。

自己賴以依靠的最大靠山倒了,以後凡事都要靠自己了,就不能再衝動行事,也不能繼續瀟灑度日。

這次皇上的確是豁免了他,但只要這個案子一天沒結,他就一天不能放鬆。

畢竟,皇上的難測是出了名的,變卦也不是沒發生過。

而馬超從小就出入在皇宮,深受耳濡目染,所以他很清楚這裡面的潛規則。

馬超深吸一口氣,抱拳道:“曹公公說得對,這廂給您和白公子賠不是了!!告辭!”

曹少青一臉冷傲,壓根就不將馬超放在眼裡。

他雖然不是官,也沒什麼權力,但一直以來,曹少青都將自己視作是皇上的管家。

因為內務府是皇上的家,他是給皇上給宗室管錢的人。

所以,曹少青從來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比楊林楚胥這樣的閣老低。

他平時低調,只是一種生存方式,在他眼裡除了皇上要孝敬,宗室的其他成員要尊敬,任何外人都無所謂。

白光地雙手揣進袖口,低聲道:“乾爹,您沒發現這馬侯爺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剛才在春滿樓時,他殘暴的就像個變態,將那花魁折磨得傷痕累累!可現在,他就連走路都變的小心翼翼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昂首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