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竹愣怔著沒說話,然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相信你。”不相信也沒辦法,她心念道。
突然間,周圍有陣陣的吵鬧聲傳進紀竹的耳朵,她筆直的身體驟然一僵,連帶著她的聲音都微微顫了顫。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紀竹緊緊抬著眼皮眼望向他,“好像是歡呼聲。”
“沒有啊?不過我相信你的耳朵。”說完,司南一把抓著紀竹的胳膊往坡下的樹叢中躲去。
兩個人安靜的隱蔽在坡下,半響過後,一片嘰嘰咕咕的聲音灌入兩人耳中,這聲響愈來愈大,瞬間掩蓋住幾棵樹上的鳥叫。。
一陣大風颳過,席捲了不少樹葉,只一剎那,天空上瞬間變得灰暗起來。
兩人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條小路,彼此默契的屏住了呼吸。幾秒過後,一群身著綠葉編織成衣服的男人瞬間出現在兩人眼底。
他們的臉黝黑,眼睛很大,凸出的顴骨很高,只有那一雙腫大的精靈耳能代表他們和人類的不同。
而在他們的肩膀上,此刻正扛著兩個玩家,看不清面容和衣服上的數字,但從體型和髮型上能看出像兩個男人。
紀住緊張的捂上了嘴,一雙眸子驚奇的觀察著他們。
這時,灰暗的天空上瞬間浮現大片的烏雲,然後又閃現一道閃電,而那道閃電帶來的是一片聲勢浩大的雷陣雨。
突然間,天上又爆發一道悶響,一道驚雷霎時響徹天空,紀竹也沒想到好好的天氣說變就變。
正顧慮著要不要換個地方躲藏時,面前那群精靈人突然爆發一陣躁動,紛紛痛苦的捂上了耳朵,紀住的眉頭微蹙,然後就看見他們迅速把那兩位玩家丟在了地上。
然後……逃散了!!!
紀竹看著眼前昏迷在地上的兩個玩家,於是疾步衝了上去,她看著面前嘴唇發黑的男人,伸出手輕輕探了探他的鼻息。
“沒氣了。”說完,他正要伸手觸上另外一個人的鼻息時,那人突然睜開了眼,他惺忪的眼睛猛地睜開。
剛剛的大雨已經驟然停止。
兩個人就這樣怔怔的注視著彼此,良久,那玩家突然委屈地看向紀竹,“我死了嗎?”
“……你沒死。”紀竹愣愣看著她,沒想到這個短髮小子竟然是個女孩。
果然,遊戲裡的性別都不可信。
短暫的溝透過後,紀竹把邊上那個已死亡的十號玩家的揹包翻了一番,接著把裡面僅剩的兩袋餅乾收到了自己的囊中。
三號女孩雙眼迷茫的看著紀竹手上的動作,嬌小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絲驚恐,看起來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嚇中反應過來。
紀竹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背,“別擔心,那些精靈人已經走了,你沒事了。”
三號玩家嘴角溢位一個淺淺的笑,“謝謝你。”然後語氣又開始支支吾吾起來,“我能……跟你們一起走嗎,因為跟我一隊的十號已經死了。”
紀竹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點點頭,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笑,“當然可以了。”說完,紀竹又伸出手輕輕的扶她起來。
雖然剛剛的雨水只持續了不到五分鐘,但剛剛的雨水來的突然又迅猛,三人的衣服和頭髮早已經淋溼。
司南揉了揉被雨水打溼的發頂,臉上略顯一絲煩躁,沒辦法,他最討厭的就是下雨天了,尤其是雨水打溼衣服後的悶溼感。
想著,他迅速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掉,然後隨手一扔,直直掛在了一旁的樹枝上。
紀竹也沒能倖免,她輕輕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然後把頭頂上連衣的帽子取下,幸好,她及時戴上了帽子,才不至於淋成全溼的落湯雞。
此刻,天空上的烏雲已經消散,隨之顯現的是大片大片的柔軟白雲。
紀竹神色憂愁的看著天上那個碩大的倒計時,心裡悲鳴,果真如司南所說的一樣,時間真的變慢了,從她們出發到現在,時間竟然只過了一個小時。
看來剩餘的幾天估計很難熬了,紀竹重新垂下頭,隨之浮現的是她滿臉的愁容。
“竹子,你的揹包。”司南坐在樹邊把剛剛晾乾一半的揹包丟給紀竹,溫聲道:“先吃點東西吧。”
紀竹盯著那包點點頭,然後從包裡掏出了一袋餅乾,想著剛剛從十號玩家包裡搜尋出來的另外兩袋,她斂回目光,然後把其中一袋扔給了司南,“這是你的。”
接著,她又把手裡的那袋拆開,掰斷了一半遞給三號,“你應該也餓了吧,吃吧。”
三號女生激動的看向紀竹,眼底閃現一絲光芒,她小心接過,像是拿什麼珍寶一樣,說:“謝謝。”
紀竹擺擺頭,心上不自覺想起了上一關交到的朋友烏珊,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竹子,該出發了,我們要找找其他玩家在哪。”司南衝他喊了一句,然後不緊不慢的穿上了外套。
紀竹回神,突然想起剛剛死掉的那些玩家,十號和二號是中毒而死,四號是中刀,除去三號女生,八號司南,七號自己,剩下的分別是一號、五號、六號、九號、十一號和十二號。
也就是說還有六個人,六個人裡最少應該都會剩餘一瓶水和兩袋餅乾,再加上四號、二號被拿去的物資,應該還有十號的水。想到這,她突然看了眼三號,小聲問,“你知道十號是怎麼死的嗎?”
三號女生微怔,接著垂下了眸,抽泣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我們昨晚碰見了精靈人,她們把我們被綁在一棵大樹上,要把我們火祭,然後我就暈過去了。”
三號說完,雙眼已經湧現出水珠,紀竹又再次安慰的牽上她的手,“沒事,你別害怕,現在我們有三個人,你肯定不會再出事的。”
三號擦了擦眼眶裡的淚,又微微一笑的點點頭,“我相信你們。”
紀竹彎著唇,然後又很快的撫平嘴角,“這地好滑。”
說完,她苦惱的看著鞋子上厚厚的泥土,接著停下來在路邊的樹上折下了一根樹枝。
經過一場大雨的洗禮,青鳥島上滿是泥濘的土路變得更加難走,紀竹覺得每多走一步,自己的腳上便會沉上一斤,照這個速度走下去,恐怕還沒走下這個山坡,天就已經黑透了。
她細細的把鞋子上沾掉的泥土用樹枝刮掉,然後抬頭看向面前的司南和三號,“你們不覺得難受嗎?”
聽他一說,兩人彼此默契的點點頭,然後學著她的樣子一同刮掉了一些泥土。
發呆間,紀竹發現山坡下墨綠的草叢裡有一個黑色的物體特別顯眼,她拋下邊上的兩人直直的走了過去。
隨即映入眼簾的是十二號和九號的屍體,紀竹的腳下猛地一軟,感覺下一秒就會癱倒在地。
與此同時,她的表情也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就連喉嚨都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
這個對手太強大了!
愣怔間,身後的那兩人已經抬腳來到了紀竹的邊上,邊上的三號女生看到這場景瞬間大叫了一聲。
她全身開始劇烈顫動,臉色難看至極,泛白的嘴唇囁嚅著,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像是她的嗓子也被什麼東西噎住。
眨眼間,三號女生驚慌的退後了一步,然後緊緊貼在了紀竹身上問,“下一個,會不會是我們。”
紀竹神情嚴肅的眨了眨眼,腳下彷佛生了根,一動不動,而邊上女生的話語此刻正傾灑在紀竹的耳中。
如電閃雷鳴般劈到紀竹發麻的大腦中,下一個,會不會是我們!她反覆在腦中思考著這一句,邊上的司南已經上前一步翻動起九號和十二號的屍體。
“背後中刀,另一個是腦袋受到了擊打。”話音剛落,邊上的三號女生又緊緊的抓上了紀竹的衣角,淚盈盈的大眼中滿是驚恐。
“我們快點下山吧!”紀竹的嗓子沙啞,然後捂上了被風吹的有些僵硬的臉頰,臨走前還淡淡的看了眼地上沾滿血跡的石頭。
不知道為什麼,紀竹只要一想起司南口中那個十六級以上的玩家時,就會不自主的瑟瑟發抖。
對於紀竹來說,她其實很怕死,尤其是身邊親近人的死亡,雖然她喪失了十五歲之前部分的記憶,但她記得當時心裡感受到的疼痛卻不是假的。
那種疼痛就好比幾十根銀針突然扎進你的心臟,然後隨著時間慢慢拔掉一些,所穿之處,滿目蒼夷。
路上,紀竹思考著遊戲內僅剩餘的玩家人數,剛剛九號和十二號的屍體已經出現,現在一共已知死了五人,分別是二號、四號、十號、九號和十二號。
除去這些已經死掉的,還剩下七人,七人裡再除去自己小隊的三個還剩下四名玩家。分別是一號、五號、六號、十一號。
這四個人裡一定有一個是那個十六級以上的玩家,也就是兇手,但兇手不一定只有一個。
還記得昨晚看到的那四個男人,分別是一號、九號、五號和六號,他們應該是抱團的。
而現在九號已經死了,從剛剛那個現場來看,應該是發生了打鬥,很有可能是九號先殺掉的十二號,然後九號又被人從背後殺死。
那跟他在一起的就只有一號、五號和六號,按照這樣思考的話,那個用刀的兇手應該在一號、五號和六號三個人之間。又或者是一直落單的十一號?
這樣想,紀竹突然覺得這其中誰都有可能是那個十六級以上的兇手,思考無解,紀竹只能一點點把自己的思緒收回。
他煩躁的揉了揉眉頭,盡力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低聲咒罵了一句系統,當然沒敢指名道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