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的眼睛裡似乎也是疑惑,隨後將他緊緊抱住。
一瞬間,天翻地覆,傅謹言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只感覺腦子眩暈,渾身無力,彷彿回到了之前被陣法反噬的時候了,被謝流雲擁在懷裡的時候他也沒有掙扎。
傅謹言是被以功臣的身份迎進去的,相比於被關進大牢,這才是最令他崩潰的。
皇帝被皇后關進了大牢,御清作為皇后的哥哥被軟禁,而他卻是功臣,忠臣做久了,他都忘記他是皇后的人了,在大局看來,他是促成了皇后的計劃,他該怎麼跟御清解釋?
李文浩走到兩人面前,毫不費吹灰之力喜提天朝身份,李文浩心裡那個驚喜之意難以形容,一巴掌襲上謝流雲的肩膀,
“哎,謝流雲,原來那個馬車裡那個女人是皇后啊,看不出來,你小子,挺有心機嘛,知道的比我還多。”一邊又瞧見埋在謝流雲肩上的傅謹言,便問候道:“哦?這位是傅公公?大白天很困嗎?”
“廢話真多。”
謝流雲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隨後把傅謹言打橫抱起帶回內侍省。
一路上無數異樣的目光投來,讓傅謹言更加抬不起頭,只能緊緊抓著謝流雲的袖子,不讓那些人看他的臉,這些人有不服新帝統治被陸續押往天牢的宮女太監,那些平日裡相處的人,還有各宮妃嬪。
回到內侍省的廡房,謝流雲將傅謹言放在床上,傅謹言還是緊緊抓著他的手臂。
傅謹言也不知道自己在抓什麼,只是他現在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睡一覺吧,師父,醒來就什麼都好了。”
謝流雲輕撫著傅謹言的背,他不在乎事實究竟如何,在他眼裡不管是哪一方都有錯,成王敗寇而已,但唯獨傅謹言不會錯,即使他是錯的,他也會跟著錯下去。
傅謹言相信了他的話,睡一覺就好了,如今竟輪到他只能依靠謝流雲了,聽著他的聲音才覺得安心。
昭定司走了一批人,又進來一批人,因為傅謹言被關進去的一切屬從都被放出來了。
關於朝代更迭這件事,莫行也處在蒙圈中,一切根據指令行事,關於他的任何事都沒變,他還是昭定司掌印,只知道這一切和皇后有關。
傅謹言也還是內侍省的總管,這一切都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
皇后註定是皇后,即使換了皇帝,慕容氏都永遠是皇后。
“陛下如今還想殺我嗎?”皇后問坐在那個寶座上的李明崇。
李明崇:“此前若是知道皇后是這麼聰明的女人,朕便絕對不會有那樣的心思。”
“固然是我擺了你一道,如今你也如願坐上了這個位置,往後你我便扯清了,便也誰也不計較瞭如何?”
“自然。”李明崇又問:“不日本王的王妃便要接來這宮中,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皇后:“既是你的至親之人,便給她個貴妃身份如何,皇貴妃。她是你的正妻就一直是你的正妻,你認定便是,這點我不會在乎,我只要皇后這個身份,延續我母族的榮耀。”
“如此便好,如今你我同是共得天下之人。”
李明崇看著眼前精明又善斷女人,完全不像是他印象當中柔弱溫善的皇后,這樣的女人才有趣,他也願意陪她演這出江山大戲。
傅謹言醒來的時候天是暗的,屋裡漆黑一片,外面天灰濛濛的,分不清是晚上還是凌晨。
他走到外面一看,內侍省的院子裡寥無人煙,空氣還冷絲絲的,估摸著是凌晨,就失落地往回走。
剛走幾步就感覺肩上一沉,一件外套落在他身上。
“小心彆著涼。”
那個為他披衣服的人是謝流雲,傅謹言看著眼前比自己高出一截的謝流雲,又想起那個謀權篡位的夢,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那不是夢。
傅謹言站在原地,看著遠處漸漸露出光芒的晨光,半響才想起來問:“紹林和衛安回來了嗎?”
“回來了,但往後不需要他們了,有流雲就夠了。”
“你……”真夠霸道的,傅謹言無言以對。
“他們倆也跟了我很久,亦是對我最忠誠的,不可薄待了他們。”
謝流雲:“還有那個叫姜瑤女人嗎?”
傅謹言態度平淡,“她…如今如何了?”
傅謹言對姜瑤沒意思,只是紹林喜歡他,姑娘家人也不錯,也該關照的。
“師父喜歡她?”
傅謹言不做掩飾,直言:“紹林心悅她。”
“師父對下屬真上心。”
傅謹言聽這話酸溜溜的,就看了眼他,“你若是有這心思,我也可上心。”
“那還是免了。姜瑤我已經讓人留下了。”
“謝謝。”傅謹言客氣一下。
“師父不必謝我。”
兩人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心態也如同這帶著薄霧的清晨一般沉靜。就如剛剛落幕的一場喧囂正在沉浸著,等待著塵埃落定。
新帝繼位大典上,來者有往日熟悉的官員面孔,也有從沒見過的北疆官員,這些人有的被賞賜,有的被提拔,有的被降職,而傅謹言就是那個被賞賜的。
傅謹言寧可沒自己這個人,他和莫行並排站在皇后身後,曾經的那些總管如今就剩下他們兩個了,現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們是逆黨。
傅謹言第一次因為賞賜這麼害怕被點名。
群臣逆黨,武力鎮壓下的國家,百姓緘默。
這一切來的都太突然,卻又是意料之內的結果,於是整個國家都陷入一種沉默尷尬和壓抑的氛圍。
離安王李明崇繼位,昭告天下,李文浩按例封為太子位居中宮,謝流雲則是鎮北王,代替了離安王曾經所要鎮守北疆的職責。
各種新人換舊人,唯獨不變的就是傅謹言和莫行的位置,因著他們的身份,和穩居不下的位置,因此也成了不少新朝“功臣”的眼中釘肉中刺。
皇后在新朝中並無什麼根基,因而他們二人便是皇后身邊唯一的近臣,也是最受覬覦的,對此皇后告誡過他們:
“本宮知道你們二人之間曾經有些矛盾,但日後你們二人以後要好好相處,為了我們能在新朝立足。”
“本宮之所以沒有將事情原委告訴你們,是因為根本沒有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