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結束，等所有人都離開教室。
李六點才抬起頭，然後飢腸轆轆，邁著悔恨地步伐向家走去。
他不住校，離家只有幾個街口。
學校離家近，是他那個在深夜愛翻牆頭的老爹，做地唯一一件好事。
當年李六點出生，要起名字，他那個不著調的老爹正在‘大殺四方’。
以六點豹子通殺，於是他就有了‘李六點’這個可笑名字。
為了這個名字，李六點小時候沒少哭鬧，叫李豹子也比李六點好聽呀！
可他老爹說‘豹’字不會寫。
六點多吉利，家有六點，把把都是六點。
長大了些，李六點也就習慣了。
他老媽受不了，在其三歲的時候跟人跑了。
別人都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孩子，他老爹倒好，三天兩頭給他換後媽。
這些也就算了，好歹隔三差五能吃上一口熱乎飯。
但是，每個女人走的時候都會拿他出氣。
天底下最狠心的女人一半出自後媽，李六點是超級乘十加倍。
那些女人在離開前，都想在他臉上留下點什麼，好告訴他老爹有多混蛋。
小時候他不知道躲，長大了些一看不對就提前開溜。
後來他也知道，那些女人多半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和他老爹一樣是五毒俱全的人。
他能活到現在是個奇蹟，沒被他老爹賣掉也是奇蹟。
他沒有沾染上那些惡習，更是奇蹟中的奇蹟。
轉過街角，路燈暗了，一條深巷出現在眼前。
很多城市在深夜都有賣古玩雜器的地攤街。
看不到賣家的臉，賣的物件妖里妖氣，很多人稱這為‘鬼市’。
李六點回家的路，就有這麼一條鬼市。
一個個攤位緊挨著，地上排滿了琳琅滿目的‘上週’古玩。
有人說，來這種地方賣東西不但要靠眼力勁，還要看閱歷和運氣。
李六點嗤之以鼻，反正他在這裡住了十幾年，從沒聽說誰買到過什麼好東西。
他甚至認為來這裡買東西的人，腦子多少都有些問題。
他都懶得看一眼地上的商品。
等快要走出巷子，他聽到一個聲音。
“這位小哥慢走，來看看有沒有閤眼的東西。”
最後一個攤位距離出口不遠，攤位前放著一個LED日光燈，能看清貨物卻看不清對方的臉。
只見他的攤位上全是一些打磨好的石珠。
新老雜色，各種紋路皆有。
還有一些看上去高階點的貨，已經穿好了繩。
這些東西有人叫天珠。
其實很多都是人工染色，再打磨出來的破石頭。
他老爹也鼓搗過一陣這玩意，所以有些瞭解。
就在李六點打算早點回家睡覺的時候。
餘光突然在攤位最裡邊發現一顆珠子。
那顆珠子通體漆黑，三條眼路自然形成，不像是人工合成染色的B貨。
李六點按捺住好奇，仔細看了過去。
細看之下才確定，那顆珠子居然真是個老物件。
攤主見真來了生意，坐直了身體。
“小哥看中這顆了？”
那攤主的聲音甕聲甕氣，像個五十來歲的大叔。
李六點摸摸口袋，還有一張十塊大鈔，班長還算講義氣，沒把它扣去。
可俗話說‘哄得了買的、哄不了賣的’，這東西既然老，十塊錢肯定不夠看。
想到這裡，李六點準備走了。
“哎！喜歡就拿起來看看嘛！”
門可羅雀，難得來了個生意，攤主不想放棄，拿出了那顆三眼天珠，放在了他的手上。
李六點實物入手，看了又看，確實是個真傢伙，可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這顆天珠，有些陰森！
“老闆，怎麼賣？”
李六點轉念想到，就算自己沒錢，他也可以回去喊老爹，他的家不遠。
那神秘大叔沉吟片刻，說道：“這顆可是天然老坑的三眼天珠，原價十八萬八，我看與你有緣，就賣你八塊八吧！”
“啥？”
李六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眼天珠可是個稀罕物，十萬八萬都算正常！
可對方只要他八塊八！
是自己看錯了，還是對方不識貨？
若是後者，那他今天可要賺大發了。
“小哥，不能再便宜了，那八毛錢是我的倔強。”
看著李六點一臉茫然，攤主以為他想抹零，這般說道。
“這個……貴是不貴，可以買回去玩玩。”
看來這貨主是真不識貨呀！李六點強壓著興奮，邊說邊摸向自己的口袋。
“這位小哥，石珠可分兩種，不能亂帶，小心有性命之憂……”
角落裡，不知是誰插了一嘴。
“咳咳！不懂規矩嗎？這位小哥先看的，你想搶貨嗎？”
攤主似乎瞪了那人一眼，這樣說道。
李六點突然想起，石珠確實分兩種，一種叫天珠，而另一種叫——陰珠。
確實不能亂帶。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都遠不止這個價。
他看向那個方向，或許是那人也看出了這一點，真有搶貨的意思。
不能帶，轉手再賣就是了，能有什麼大不了？
“行，找錢吧！”
李六點沒有猶豫，掏出了所有家當。
攤主一看是張十塊的，雙手一攤，說道：“哎！沒有零錢啊！你看哪個好，再拿兩顆吧！”
李六點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他突然想起某種電視購物的臺詞。
“八塊八，只要八塊八，真品天珠帶回家。若是感覺自己快死了，我再送你兩顆。”
良心商家啊！
這種地攤貨都是大批次染色打磨，一套流程下來只損耗幾噸石頭，和幾十塊電費。
一塊錢一顆，也能回本。
李六點答應了，挑了兩顆還算光滑點的，就走回了家。
在那顆珠子入手的時候，他總感覺有一種很強的魔力。
這顆珠子已經穿好了繩，不知道為什麼，李六點很想帶上它。
在李六點走後，那個神秘人再次開口：“老杜頭你真是缺德，將鬼珠賣給那少年，他怕是活不久了。”
攤主不以為意，“誰知道呢！或許物極必反，他死不掉呢！”
“你這麼硬的命都扛不住，那少年命犯天狗，能抗的過去才怪，就是你害了人家。”
神秘人說道。
“哎！我也是實在受不了了！誰讓他一眼就看中了呢？這都是命。”
攤主垂聲嘆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