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於席上嘗玉食,品美酒,好不恣意快活,蕭景山忽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讓我們痛飲一番,以祝玉樓你平平安安,歲歲平安。”

楊玉樓笑道:“別人都祝什麼金榜題名,名垂千古,亦或是大富大貴。就算祝國家嘛,也是些政通人和,安居樂業的詞。怎麼到了你這,倒祝我歲歲平安呢。”

蕭景山敲了敲酒杯,說道:“這你就不懂了,人生小滿勝大全,權力和金錢都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人平平安安地活在在世上,才是實實在在的幸福。”

楊玉樓笑道:“這麼說,那些街頭的平民百姓,倒比那些達官貴族幸福咯?”

蕭景山答道:“幸福,源自珍惜,源自不比較,一個人知道自己要什麼,知道自己不要什麼,就是幸福了。正所謂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我看那些自得其樂懂得珍惜的百姓,倒是比貪慕權勢,慾望無窮的官吏幸福。”

楊玉樓歪著頭,問道:“那我想問,蕭公子,您幸福嗎?”

蕭景山低頭不答,楊玉樓覺得氣氛似有些尷尬,忙要插個別的話題。蕭景山卻抬眼望向她的眼眸,很認真地說道:“如果能和我所愛的人長長久久,生生世世地在一起,我就是幸福的。”

楊玉樓面色酡紅,對蕭公子強顏歡笑道:”那楊某這杯酒敬你,祝你早日找到你的所愛之人。“蕭景山面色一怔,還沒等他反應,楊玉樓已將這杯酒一飲而盡,隨後便趴在桌子上酣然大睡。

蕭景山搖了搖他,無奈地笑道:“這傢伙酒量這麼差還自己釀酒喝,噯,真是。”隨後招呼灼琴和一干僕從扶著玉樓回去就寢。

玉樓恍惚忽忽,半夢半醒,蕭景山那句長長久久,生生世世,還有那副認真的表情,莫名地叫她心痛起來,她並非真喝醉,只是再不回去休息,心便要無緣無故地再痛上幾分。很快眾人便簇擁著她來到了自己房門前,她回想起白日裡門前那二位侍從所言的話,以及那四個字“雲錦姑娘”,真真是叫她無端難受。

她心想:自己與蕭景山才相識幾日,為何總有熟悉之感,總覺得相識了多年一樣,但凡提及有關他的事,心神便不寧,又是為何?算了,頭太痛了,我還是早些歇息吧。

再看蕭景山那邊,只見他一人獨坐,盯著手中的酒杯發呆,灼琴送楊玉樓後回去稟告蕭景山,蕭景山偏了偏頭,忽然問道:”中午那會,門外的談話她應該不知道吧?”

灼琴畢恭畢敬地答道:”應該不知道,那會楊公子還在床上熟睡。“

蕭景山暗自鬆了口氣,擺擺手說道:“那沒事了,不知道就好,這裡面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她再牽扯進來。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灼琴姑娘旋即退出去,蕭景山怔怔地望著對面空空的坐席,嘆息一聲,也起身就寢去了。

第二日楊玉樓吸取了昨日的教訓,早早地就起來了。一抹晨曦映在天邊,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穿上了人皮後,在蕭府漫無目的地閒逛。忽然想起自己不久要去拜訪昨日的掌門,思忖著自己不如上街去置辦些拜師禮,雖然蕭景山承包了自己大多數的拜師酬金,但自己總覺得需得自己再置辦些才顯得更有誠意。想著想著,她便踏出蕭府,往長安城的早市逛去。

早市並無多少店鋪,幸而已經有幾家店鋪開門,楊玉樓心想:這位掌門一看便是那種風高亮節之人,送玉石便是極好,也算我的小小心願吧。

玉石店開的很早,店裡寥寥數人,店長見楊玉樓進來,笑意盈盈地迎上去介紹各種玉石。楊玉樓挑中了一塊白玉石,晶瑩剔透,剛準備離開,心下思忖道:“蕭景山這個人雖然令人捉摸不透,但是這些天還是對我挺照顧的。也是順便的事情,再給他買一塊翡翠回去吧,但是八成他這種世家公子是看不上的,不管了不管了,他愛要不要。”旋即又買了一塊翡翠,囑咐老闆幫她裝好。

楊玉樓興致勃勃地往蕭府走,遠遠地瞧見灼琴在門口慌亂地到處張望,灼琴一看見他,便跑過去,問道:”您跑去哪了?一早上我去喊您沒人回應,以為您在熟睡呢,再過了些時辰,我去喊還是沒有回應,便推開房門發現您並不在房內,我慌忙去稟告公子,可把我們公子急壞了,帶了些人便出去找您了。"

楊玉樓忽才想起自己挑玉耽擱了好些時候,本以為能在眾人醒來之前趕回蕭府,沒成想一挑就是好,想到自己又莫名惹了麻煩,不禁有些汗顏,問道:“那蕭公子人呢?”

灼琴剛剛急得直跺腳,臉色潮紅,現下才冷靜下來,她說:“不知道啊,許是朝大街上去了,不過找到您人就好,他估計一會便會回來。”

說曹操曹操到,蕭公子正帶了一撥人往蕭府這邊來了,灼琴朝楊玉樓身後招手,叫道:“公子,楊公子回來了,他剛剛出去逛了一下,並無大礙。”

只見蕭景山滿頭大汗地來到楊玉樓面前,楊玉樓從未見到他如此慌亂,想是他怕自己在長安城裡遇到危險,加上昨日飲酒過度,灼琴不是還說前些日子長安城出了許多血案。蕭景山緩了緩,說道:“下次出去招呼下人們一聲,免得我以為你被人劫持了。”

楊玉樓趕忙說道:“蕭景山,對不起,我以為我在外面不會耽擱太久的,下次不會了。”

蕭景山盯著她,頓了頓,說道:“罷了罷了,不過你這麼早出去所為何事?”楊玉樓訕笑道:“我想置辦件拜師禮罷了,噯對了,順便買了塊翡翠送給你,不過公子千金之軀,也不知道這塊玉入不入您的法眼,如果不喜歡就丟掉吧。”

蕭景山笑道:“自然是喜歡的,多謝公子美意,景山一定多加珍惜。不過下次去買玉,不如叫上我,我對玉石可是頗有一番研究。”

楊玉樓撇撇嘴,心想:肯定是沒看的上自己給他買的這塊翡翠,要不怎會邀約自己與他下次同去看玉石。想罷,便抱胸賭氣往蕭府裡去了,蕭景山看慣了她這副脾氣,也不惱,只笑著搖了搖頭,一行人旋即簇擁了蕭景山也進去了。

下午楊玉樓前來暫時拜別蕭景山,告其自己欲往掌門處先行拜師,蕭景山抿了口熱茶,笑道:“學的竟這麼快,這次可不用我好找了。”

楊玉樓回嘴道:“又不是我讓你們出去找我的,但是我確實有錯,這不是改過自新了嘛。”

蕭景山略為寵溺地說道:“好,好,玉樓說的都對,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要不要我叫灼琴送送你?”

玉樓擺擺手道:“不用了,這就不麻煩灼琴姑娘了。”楊玉樓瞥了瞥他的腰間,並未見到自己送他的翡翠玉墜,心下不禁想:嘴上說著喜歡,其實心裡一點不上心,也不見他佩戴在身上,想必是根本沒看上我送的玉石。

蕭景山可不知道他她這番心思,看見她冷著臉,便問道:“怎麼,還有什麼事?”楊玉樓撇撇嘴,說道:“無事,告辭。”蕭景山被她衝的愣愣的,但一向覺得楊玉樓喜怒無常,也不跟她多計較。便笑道:“那我先祝閣下一路順風了。”

楊玉樓被他逗笑了,說道:“怎麼,我去拜見一下掌門,熟悉一下情況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蕭景山認真地盯著她說道:“姐姐的事,都是大事。”

楊玉樓望著他這副認真的神情,自然不好說什麼,只好回應道:“那就多謝蕭郎好意了。”說罷告辭,自己獨自前往掌門暫居之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