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浩浩蕩蕩,一行人拖著腳鐐帶著一條一樣的鎖骨鏈朝著另一個地方走去,有人害怕著想逃,卻立馬被槍殺,有幾個人當場嚇昏過去,又立馬被扇了幾個嘴巴起來繼續走。

時安洋走在他們中間,也像平常的那些姑娘們一直一邊發顫一邊流淚。

不能說話,不能問,會被扇巴掌,她把臉塗的黑黑的,頭髮弄亂,沒人碰她,只有幾個小姑娘靠近她,她們也同樣害怕。

“別怕,別怕,沒事沒事。”時安洋低聲安慰著他們,幾個姑娘也小聲說“怕是沒命了,怎麼不怕?”

時安洋不說話了。

這個地方是一個大型人體實驗基地,和天降的自願模式不同,這裡更多的人是被拐來的,而且得不到任何補償,這種危害全人類的組織由天降聯合秘境討伐,秘境負責深入內部,天降則等待時機成熟一舉攻破。

天降大雨,時安洋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身上的衣裳溼透了,“舞櫻”被祁奚昀做了基本的改造,現在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鐲子。

“快走,看什麼呢!”後面的大漢踹了她一腳,她踉蹌了幾下接著向前面走著。

“都戴了眼罩還抬個屁的頭,天上下的是雨又不是尿。”大漢又踹了她一腳。

“那誰知道下的是什麼?”時安洋說了一句。

“你當這裡是極灣?還誰知道下的是什麼?”大漢也不聽她廢話,直接拿起膠帶把她的嘴纏住,時安洋現在話也說不了。

到的時候雨越下越大,她被狠狠踹了一腳,頭撞到牆,才知道終於到了。

臉上的塗料是防水的沒掉,她被撕開嘴上的膠帶,手上的繩子換成手銬,另一頭綁在籠子裡,她撕開眼睛上的膠帶,屋裡很黑沒有窗戶,只能看到那群人身後的鐵門裡透著一點光進來,外面大雨瓢潑,一群人點開燈,屋裡亮起,時安洋打量了一圈,屋子裡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那麼大的屋子看不出盡頭。

到底要做什麼實驗需要這麼多活體?

世界上還有諾亞治不好的病嗎?

“你們今天先在這裡,明天開始分組,都別想跑,跑了的話,哈哈,後果自負哦。”

一行人把門關上,房子裡又歸於黑暗,頓時不滿的情緒爆發,屋子裡發出一陣哭喊。

“我就過來旅遊啊,怎麼就被抓過來?”

“我就在跑步也被抓了,媽的,不知道來這裡幹嘛。”

“會不會死啊?會不會死,我不想死啊?”

時安洋沒有說話,她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那個鎖,還好,她解得開。

沒一會門又被推開,大雨好像還在下,燈又被重新點起,燈光刺眼,時安洋微微眯了下眼睛,幾塊餅乾扔過來,為首的一邊吃的一嘴渣子“快吃啊,好吃的很啊。”

一群人不敢吃,時安洋肚子叫了一下,她撿起餅乾咬了一口。

“你聽話的很啊!”壯漢看向她“小黑妞,還吃嗎?”

壯漢又遞給了她兩塊,時安洋接過來吃掉“好吃。”

“還是你聽話,”壯漢隔著鐵籠摸了摸她的頭“你們都不吃是吧,誰不吃誰明天第一個上!”

時安洋看著壯漢被燒傷的臉—左半邊已經沒眼看,可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一群人被嚇了一跳,都急忙捧起眼前的餅乾吃了進去。

“你們大可以和前面的老人兒打聽打聽我,看看我是怎麼教訓前人的,當然,如果誰想先來體驗一下也沒有問題,我隨時歡迎,自我介紹一下,你們這個倉庫都歸我管,我叫囚老大,如果你們有事隨時和我說我會負責,但是能負責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時安洋看著囚老大,她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我們會死嗎?”

“好端端的提什麼死呢?還沒到你們赴死的時候呢!”囚老大一邊站起身一邊大笑起來“這裡可是極樂世界!”

極樂,世界?

時安洋咬了咬下唇,她不知道她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要在這裡多久,孩子們十天的國慶節假期,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著回去給他們上課。

屋子裡不冷,甚至貼心的開了空調,一群人或小聲抽泣,或是輕聲交談,新來的人被放在中間,籠子之間隔著大約一米五的距離,時安洋在最前面,她的後面也是新人,是個看著四五十歲的叔叔,他戴著金鍊子,看起來是個土老闆,他狠狠地踹了幾下鐵籠,然後罵起娘來。

“這群天殺的混蛋,他媽的老子非殺了他們不可,大不了同歸於盡!”

他罵罵咧咧半天,時安洋透過黑暗看著他。

大概是受到了他的影響,屋子裡開始此起彼伏的出現罵聲,不止是C國人,還有其他國家的人,在咿咿呀呀的說著外國話,時安洋大概懂些,總也是一些抱怨的話。

最後他們相互之間攀談起來,猜測他們後面會迎來什麼。

突然有個人想起來時安洋剛才的表現,他突然趁著一個空隙問了他一句

“小黑妞,你不是臥底吧?”

“我不是啊,我也是被抓來的,你怎麼以為我會是那種人的臥底啊,拜託,我白天被踹了好幾腳呢。”時安洋語氣十分無奈。

“你都敢第一個吃他們給的東西,也不怕人,誰知道你是不是演的?”

“他都敢吃的東西我肯定也敢吃啊,要是毒藥的話他自己不是也死了?”

“有點道理。”

“唉,你們說到底是抓我們來幹嘛呢?”

“總不會是綁架,我看好多人身上的寶貝都沒被拿走,應該不是為了謀財。”時安洋推測道。

“那就是害命?”

“有可能。”

“他們說老人兒知道什麼樣的懲罰,怎麼這麼久沒有見老人兒說一句話呢?難道我們不是被關在一起嗎?”

“不是,我早就注意到了,我旁邊就是從前的人,從他們沒修剪的頭髮和鬍子能看出來,但是他們一直都在睡覺,並沒有醒過。”一個女人開了口“要不是我能聽見呼吸聲,我都要懷疑他們其實是死人。”

“聲音這麼大,也一直沒醒嗎?”

“是啊,不會被餵了安眠藥吧?”

“很有可能。”

“看看明天是什麼情況吧,如果他們真的為了害命,那老子和他們同歸於盡。”

可能性不大,如果可以的話,這裡就不會是這樣一番景象了。

門的隔音很好,雨下了一夜,卻絲毫沒有聽見聲音。

早上七點鐘,倉庫裡響起了一陣聲音非常小的歌聲。

歌聲沙啞,像是常年吃沙子的人把嗓子硬生生磨壞,聲音很小,但是時安洋聽見了,那聲音確實不仔細聽聽不見,但是聽清了卻又十分刺耳。

時安洋睜開眼睛,聽見鐵籠開啟的聲音,緊接著,一群人排成一排,朝著外面走。

大鐵門拉開,今天是個大晴天,太陽不算刺眼,外面的寒滲進來,時安洋沒忍住打了個冷顫。

那群人身子挺直,以最好的姿態迎接朝陽,女性最長的頭髮已經到了小腿,男性也已經及腰,不知道他們在這裡究竟多久了,受了多少的苦難才會訓教成這樣。

他們微笑著,盈盈笑意,時安洋卻看不出一點溫暖。

囚老大也笑著看他們,一群人笑著和他打招呼。

“昨晚睡得怎麼樣啊?”

“當然很好了,來了這裡後,我就再也不失眠了。”一個男人把頭髮簡單紮起,囚老大摟著他的肩膀“一會多吃點,今天你們先歇著,來了新人,老大得先忙一陣子了。”

他們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可是又偏偏少了一點東西。

或許是眼神裡的光,或許是僵硬的肢體,或許是說話時伸不直的舌頭……

“今天可以剪頭髮了,你們誰想剪頭髮早早排隊。”

他們看起來就像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可是看著囚老大的眼睛,他們更像是寵物,沒有其他對人那種複雜的感情。

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實驗,讓這麼多人都心甘情願?

那些人走後,囚老大又把目光投向這邊來,他帶著幾個人把一部分籠子開啟把裡面的人都搖醒。

時安洋並不在其中,籠子的聲音很響,吵的很多人都醒了,時安洋後面的那個大叔也聽見了聲音暴躁的罵起來。

“大清早的在那邊搗鼓什麼呢?”

拜他所賜,幾個人朝著這邊望了過來。

囚老大看著他,把正在動手開的那個籠子“”一聲摔上,聲音很大,倉庫裡的人全都被吵醒了。

“你很不服氣?來,換你。”

囚老大越過時安洋把他拎出去,那叔叔一邊被往外踢著走一邊嘴硬“信不信老子殺了你!”

囚老大手裡戴著指虎,他拎起那個叔叔的衣領,一拳打向他的臉。

他的牙飛出來,正掉在時安洋籠子裡。

他已經沒法說話,鼻樑已經塌陷進去,囚老大再打了他脖子一下,巨大的衝擊力把他帶到大門,他的腦袋磕在門上,血流了一地,只剩下奄奄一息。

“能耐大了?”囚老大掏出紙來擦了擦指虎上面的血,那個叔叔已經死了,倉庫裡靜悄悄的沒人敢說話。

“什麼狗東西敢和你爺爺這麼說話?也配?”

有幾個人開始小聲抽泣起來。

囚老大又轉過頭打量著他們,就像馬戲團裡的馴獸師,有一點忤逆就會被打的皮開肉綻。

他一眼就看到了時安洋,隨即把籠子拉開把她帶了出去。

“小黑妞,算你運氣不好。”

“可是昨天說了先不用我的。”時安洋淚眼婆娑,她小聲的嘀咕著,囚老大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黑妞,我和你說過的,這裡是極樂世界啊!”

他大聲爽朗的笑著,時安洋半推半就和他走出去,她終於能打量一下週圍。

四周圍牆高聳,一群人正在排隊剪頭髮,有兩排裝修簡單的房子,還有一棟小樓,小樓上是什麼,房子裡是什麼,圍牆外是什麼,她全都不知道。

在這一無所知的世界裡,這世上好像就她孤身一人。

一群人正排隊等她,他們沒有被綁起,幾個人想跑又被抓回來按到地上,磕的頭破血流。

時安洋不敢跑,囚老大就在她後面,他們十個人排隊走進了那座小樓。

屋子很大,各種醫療器械躺在各個分割槽,每個人在不同的地方各自被一個男人帶著檢查身體。

檢查的都是女醫生,白大褂上無一例外扣著胸針。時安洋被綁在一張床上,醫生在她的肚子上戳來戳去,給她的單子上打了個對號。

她沒拿到自己的那張單子,單子只在醫生之間傳閱著,她只能依稀看到有張照片,醫生們聲音溫柔,但是,時安洋檢查到第三個醫生才發現,她們的聲音全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的臉,卻是同樣的聲音,是巧合嗎?

直到第四個,第五個,她終於知道這不是她的猜測,每個人的聲音,全都一樣,就像是一臺只錄了一種音色的變聲器,無論怎樣都只能發出這一種聲音。

“姐姐。”時安洋輕輕喚她。

醫生視若無睹,她接著把她的腦袋放在一個機器上,在機器上反覆看著她的影像。

時安洋伸手去拉她,旁邊的男人只是抱胸看著。

“她不會理你的,你要說什麼,和我說。”

“我想說姐姐好漂亮,她怎麼好像聽不見我說話?”

“哦,那她永遠也不會知道了。”男人聳聳肩,時安洋表情凝固了一瞬。

“為什麼?難道聽不見嗎?”

“是啊,聾子。”男人笑著“你誇誇我帥,我能聽見。

時安洋乖巧的說了一聲“叔叔,你好帥。”

“我沒到叔叔那個年紀。”男人笑著,時安洋看了他好久,終於看出,他的嘴唇總是勾起來,旁邊的一些人也是,哪怕是最兇狠的囚老大也總是笑著,但是他們的眼睛裡卻看不出一點笑容。

就像是僵化住,再也回不到原本的模樣。

時安洋的心臟停了一拍,她走到下一個區域,女醫生給她診脈,她抬眼看了一下時安洋,眼裡沒有表情,她撥弄著時安洋的眼皮,拿起筆在單子的最後一張上畫了個對號。

時安洋看清了,那不過是一份體檢報告。

最後,她和另外一個人又被驅趕進了下一個環節。

看來是他們的身體能夠被支援前往下一個實驗。

小樓不高只有三層,裝置並不簡陋,反倒是十分先進,穿著白大褂的人腳步總是急匆匆,肩膀上佩戴著一枚胸針,胸針是最普通的藍色小花,她的目光跟隨著幾個醫生很久,卻沒人給她一個眼神。

那個男人是個健身的肌肉男,他和時安洋進了兩個不同的房間。

屋子很大,幾個女護士抓住她的手,緊接著胳膊上就被注射了一針。

藥剛推進去那一刻,時安洋只感覺到一陣痙攣,她全身的血液彷彿都被冷凍起來停滯不前,大腦突然滲出了一層冷汗,她的腿一下子發軟,被攙扶到了手術檯上。

一個男醫生一邊戴上手套一邊看著她。

時安洋現在只感覺身體一陣發冷,她微微打著顫,男醫生摸了摸她的臉。

“先把她的臉洗乾淨。”

醫生戴著口罩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出他的眼睛,眸光黯淡,沒有生氣。

醫生坐在椅子上,護士們拿著風油精倒在她臉上,本來打一針就像在她的血管裡打了層冰一樣,這一下她感覺全身都被封在了寒冬臘月。

“挺漂亮的,把顏料塗臉上幹嘛?”醫生看著她笑起來,時安洋張開嘴,牙齒都在抖。

“自己……出……來玩,怕被壞……人盯上。”

“很冷嗎?”醫生問她。

時安洋點頭:“是……啊。”

“我會改進的,先忍忍吧。”

這個醫生的身上沒有胸針,時安洋看著他“你要對我做什麼?”

“把她衣服脫了。”醫生吩咐下去,護士們過來給她的外套脫了,只剩下裡面一個運動背心。

“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別怕。”

醫生聲音依舊溫柔“再給她打一針。”

這一針打下去,時安洋沉沉睡了下去。

時安洋再醒的時候沒回到倉庫,她看著周圍一片漆黑,她沒有力氣,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脫到哪裡去了,她聽到旁邊輕微的呼吸聲,心裡一陣不安。

“你醒了啊?”男人抬手點開燈,時安洋抬不起胳膊,如果可以抬起來,她真的想把他殺了。

“我沒碰你,我只是觀察你。”醫生這樣說著,可是赤裸的身體讓人很難相信他的話。

“你……”時安洋說不出話,聲音輕輕的,小到讓人聽不清。

“我叫林軒,是你此後的主人,歡迎來到極樂世界。”林軒笑著親了她的臉一下。

“我真的沒有碰你,我可以讓你檢查,我只是在觀察你的排異反應。”

時安洋瞪著他,林軒下床把她抱在懷裡。

“你看,這裡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的房間,需要什麼你可以和我說,我會找人給你做。”林軒捧著他的“實驗作品”的精緻面頰,時安洋流下兩行淚,她依舊瞪著林軒,看起來十分不甘。

“會好的,三號。”林軒輕輕搖著她“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但是你是我的第三個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