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溫夢雪打電話給晚辭,並表示自己已經找好房子了,必須要搬出來。

晚寂表示晚辭稍後就會過去處理。

中午等來晚辭,望著溫夢雪,他一臉歡喜。

“你真的確定要搬走嗎?我叔叔交代我,不管你搬去哪裡,都要我給你幫忙處理。”

“是的,我很感謝老闆,但是我真的要搬走了。”

“你來這裡還沒有去樓上的房間看過吧。不介意的話,你要不要跟我上二樓看看?”

“好。”

望著晚辭一臉誠懇的模樣,溫夢雪沒有拒絕。

開啟房門,是一件極向陽的房子,外面倚靠暮江江景,視野極其開闊。

裡面還有一個隔間,晚辭一邊帶著她往裡走,一邊介紹說那裡自己的書房。

溫夢雪看到房間裡懸掛著各種風景照片,有烏水小鎮的古式建築,麗江的雨夜,XZ的羊湖……非常有藝術氣息。

瀏覽了一遍之後,略帶幾分激動,同樣是藝術出身的她表示很喜歡這裡的佈置。

然而當她轉身準備出門的時候,目光被一張裱起來的照片緊緊鎖住。

一張在大理洱海邊的照片,藍天白雲,風朗氣清,上面的女孩笑容明豔,烏黑如瀑的長髮被吹得凌亂,溫雅的氣質下更顯幾分文藝。

她清楚的記得,那是畢業後唯一一次,全家的旅行。

那天的洱海很靜,黃昏落下來,天空散開的紅暈,像塗了淺淺的胭脂。

“這張照片是哪兒來的?”

“零七年的夏天,我去大理寫生。那是我第一次見你,當時被你的溫柔和優雅所傾倒。第二天我鼓起勇氣再去那裡試圖遇到你,然而,後來連續一個星期再也沒有見到你的身影。”

“之後,我回了港冬,並且洗了三張照片。然後,去了美國留學。一張我放在了自己的書籍裡,另一張在穿越太平洋的時候不慎弄丟。

沒有想到,我在美國一呆就是三年,去年夏天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洱海。洱海依舊那麼美那麼靜,包括回憶。”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那個女孩兒了,直到這次因為祖母祭典,回到港冬。

叔叔向我介紹了你的作品,不過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是你。直到那天幫公司錄入你的入職資料,心裡猛地一顫。

當時,我簡直以為是在做夢。

不管怎麼說,我認為這就是緣分,不然,要如何解釋這如此巧合的事情呢?”

溫夢雪很感動,同時也非常感激和榮幸。

她哪裡知道,眼前的他就是小時候的鄰家玩伴。

同樣,晚辭也沒有向她如實說明情況。因為,他擔心吐露真相,會讓這個女孩以為自己和叔叔早已經設計好了這一切。他害怕把她嚇跑。並且,這幾日的觀察,他也調查清楚她和陸辰安之間的關係。

“那你院子裡的落葉呢?”

“我不喜歡打掃落葉,生命自然凋零,有它獨特的美感。一如此刻,我仍感覺它們還在自由地呼吸著。”

“以後,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當然。只是這件事情你可以替我保守嗎?我不想讓他知道。”

“好。”

晚辭似乎並沒有把陸辰安當成自己的一種阻礙,甚至他還自信地以為陸辰安的存在就是自己的陪襯。

可是,他太不瞭解眼前這個溫婉的女孩了。

溫夢雪後來搬去了城中村,那是一所老弄堂,很安靜。房東是兩位老人,兒子們都在外灘買了房子,這裡已經閒置很久了。

房租不算貴,而且非常具有年代感,尤其是這會兒的落雪,更添了韻味。

溫夢雪很喜歡。而且距離工作的地方也不算遠。

幫溫夢雪安頓好以後,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而且,還夾著逐漸厚密的雨。

陸辰安半邊肩已經溼透了,溫夢雪生了火,並且把自己的羽絨衣服拿過來披在了他身上。

港冬在冬季下雨也是常有的事,這會兒著實出不去了。

溫夢雪煮了紅豆粥,老式的灶火,看起來非常具有煙火氣。

他們一直圍著爐子聊天。然而知道九點的時候,雪似乎不怎麼有了,但是雨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雨點敲打老屋發出歲月的厚重感,讓此刻的氣氛變得微妙。

溫夢雪握著陸辰安纖細的手指,十分溫馨和滿足。

晚間,在溫夢雪的建議下收拾出來旁側的一間屋子,陸辰安今晚就在這裡歇息了。

終於捱到十點,確定無法回去了。

溫夢雪便給他燒了熱水,讓他先去洗漱。

過了一會兒,陸辰安的手機螢幕亮了,是一條手機資訊。

溫夢雪並無意檢視,只是上面的文字還是一下子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我這輩子是做了什麼孽,才會遇到你。你真是噁心,神經病。分手了就分手了,一開始還去糾纏我,不清楚自己是什麼貨色嗎?”

溫夢雪驚住了,也變得氣憤。陸辰安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是不必說。她試著劃開資訊,但手機設定了密碼。

“7777,只試了一遍,便開啟了。”

沒錯,是蘇冰。

上面還有幾條訊息,每一條都是陸辰安卑微的語言,換來她無情的肆虐。言辭鋒利,句句見血。

一向溫柔的她,突然紅了眼眶。

還有一條錄音,時間顯示在三年前。

是電話錄音,她不敢細聽。

蘇冰的一連串的呵斥與諷刺,陸辰安的嚎啕乞求的哭腔……

每一聲都在她的心上,細膩地穿出一個孔,密密麻麻的,讓她窒息起來。

“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為什麼這些你都不告訴我?她那樣傷害你,你為什麼一句狠話都不回?”

陸辰安從浴室收拾好出來,一邊用毛巾擦拭溼漉漉的頭髮,一邊向外走。

溫夢雪的臉龐已經滿是淚水,橘色的燈光下,是那樣脆弱,疼痛和憤怒。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生氣的樣子。

如她的喜歡一樣,堅韌,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