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天道

就在這地動山搖，塵土飛揚，宛如末世般的場景中，本打算帶著李愛柳離開的年江曲眼睜睜看著她撲向那道挺拔的身影，他想張嘴大喊，但脖子彷彿被人掐住了。

浮在年江曲身周的靈氣防護罩隨著李愛柳的遠去突兀地散了，沙石飛濺擊打在他臉上，但臉上的刺痛分毫不及從心臟傳出的，發散至四肢的鈍痛。

‘孩子，我的孩子。對不起。’在時光的沖刷下，面容已經模糊，但年江曲依舊記得那個女人毫不留情轉身的背影。

“別...”拋下我...年江曲嗓子發緊，逐漸模糊的視線中是那個挺拔身影抱住李愛柳的畫面。

她不是很愛他嗎？為什麼要拋棄他？為什麼！

年江曲抬手摸上自已的臉，手上是陌生的液體。

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劍威力驚人，大地瘋狂顫抖，靈氣混亂波動，李愛柳看著謝不語從塌陷處御劍飛過來時魂都要嚇飛了。她心裡大罵著不要命的傢伙，動作毫不含糊地直衝過去。

“你不要命了嗎！”

謝不語摟住李愛柳，靈活避開企圖偷襲的魔物，利用李愛柳研究出來的短距離傳輸陣法遠離了最危險的中心地帶。

向天笑和玉如意的交鋒還在繼續，二人不分上下，招招直取對方命門。兩股兇悍的靈氣互相碰撞下竟引出異象，原本萬里無雲的湛藍天空漸漸匯聚了大量烏雲，其中傳出隆隆巨響。

“走走走，趕緊走。這裡不能待了。”玉如意的實力遠超她的預期，李愛柳收回敬畏的視線，“你來的時候碰到之偃了沒？”那個粘人的傢伙被她強行留在小院裡，估計很不開心。

謝不語抿了抿唇，頓了一下才搖頭，“沒有。”

絕不能丟下那個傢伙，李愛柳不想承認自已真有點把之偃當自已的弟弟看了。她摸出傳訊法器試圖聯絡之偃，但很可惜，靈氣場波動太厲害，這玩意失效了。

“啊真是的。”李愛柳猶豫兩秒，決定回滿福峰小院找他。

以舉辦比賽的正一宗主峰為中心，整個正一宗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破壞。他們二人一路御劍飛過，看到各峰都開啟了護峰法陣以抵抗逃逸出來的魔物。

滿福峰處在最邊緣的位置，但溜過來的魔物數量也不可小覷。然而它們沒來得及破壞任何東西就全部被一個少年斬殺在了峰外，整座滿福峰完好無損。

之偃站在小院門口，手裡舉著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靈劍，卻能招招絞殺魔物。李愛柳趕到時，正好看見他一掌轟碎最後一隻魔物。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一看見李愛柳，之偃身上恐怖的威壓就蕩然無存，他歡喜地撲到李愛柳懷裡，緊緊摟住她的腰，“我有聽你的話守好家，沒有讓任何髒東西進來。”

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眷戀地看著自已，李愛柳久違有些愧疚，她只是隨口一忽悠，這孩子就當真了。

突然，遠處傳來金屬碰撞的刺耳巨響，靈氣風暴的餘威掃過三人後，從高空中急速墜下一個人，砸得整個大地都顫抖起來。

“所謂劍聖，不過如此。”玉如意大口喘氣，向天笑砸中地面狀況未知，但她也好不到哪裡去。五臟六腑彷彿被沸水燉煮般劇痛，耳中也響起嗡鳴聲。

躺在被自已砸出來的深坑中的向天笑狀態確實糟糕透頂，他渾身骨頭都快散架，赤紅色的長劍黯淡無光地掉在他不遠處，但他已經沒有任何力氣爬起來去撿了。

“後生可畏啊，”向天笑吐出一大口血，笑看著半空中俯視自已的玉如意，“你連百歲都沒有，就有如此修為，實在讓老夫這個活了兩千多年的老傢伙汗顏。”

“正好，用你來作為我飛昇的最後一步。”玉如意平復呼吸，穩穩落在向天笑身邊。

“老夫盡力了，一把年紀哪比得過年輕人啊。”向天笑的雙眼裡並沒有任何諸如不甘、憤怒的情緒，“如果老夫能成為你飛昇路上的一塊踏板，那也不錯。希望小友能打破萬年無人飛昇的記錄，成功飛昇上界，成就無上仙途。”他平和地閉上了眼。

“那是當然的。”玉如意舉劍終結了這位活了兩千多年的劍聖傳奇的一生。

向天笑失去氣息的下一刻，以玉如意為中心捲起了洶湧的靈氣旋渦，高空中一直隆隆悶響的烏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疾聚集在她頭頂，刺眼的光芒如游龍般穿梭在漆黑的雲層中。

聲勢之浩大，讓整個正一宗還倖存的人都抬起頭默默注視。

醞釀之後，三道威力依次遞增的粗大劫雷一道道劈下，玉如意沒有抵抗以身硬抗，她緩慢運轉著體內靈氣，做好了迎接九十九道天雷的準備。但奇怪的是，那三道威力算不上太強的雷落下後，聚集的雲層就開始發光，一束金光落到渾身狼狽的玉如意身上。

玉如意還來不及感受渾身逐漸充盈的強大力量，就有一股她完全無法抵抗的吸力將她拉上了半空。

緊接著一隻巨大的芊芊玉手從雲層中探出，將玉如意託在掌心。隨即，空靈神聖的聲音響起。

‘恭喜你，孩子。你成為了萬年來第一個成功飛昇的無情道修仙者。’

李愛柳遠遠看著這一切，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和悚然感。這和實力猛然攀升的玉如意帶給她的威壓截然不同。

站在巨手上的玉如意此刻滿心激動，她籌劃了幾十年，終於等來這一刻，“是的，我按照您給的指示，轉修了無情道，也除去了所有不和諧的因素，讓混沌的世界再次和諧了。”

當年她還是不起眼宗門正一宗內一名小弟子，整日為了病怏怏的妹妹操心，修為自然算不上好，因此姐妹倆總是受人欺辱。但‘這位’給她託夢，給了她指引，並承諾只要她照做，就能完成萬年無人完成的事---飛昇。

而她需要做的事難度是逐步上升的，比如從殺死某個天賦太強的丹修弟子、陷害某個宗門、削弱正道力量、增強魔修力量等等，數不勝數的任務，她一步步做到了，也得到了‘這位’所給的獎勵。

“你做的很好。”巨手帶著玉如意慢慢升高，逐漸化作所有人眼中的一個小黑點。

除了李愛柳，沒人能聽清空靈的聲音所說的內容。她看著離開的玉如意，心中冒出一種不該是這樣的荒誕感。原書中的玉如意最後是以慈悲道，在上界眾仙的迎接下飛昇。現在轉修無情道也沒什麼，但李愛柳說不好，她感覺如今玉如意所修的絕不是真正的無情道。

那隻巨手在騙玉如意？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瞬間，李愛柳突然有一種被某種可怕的存在掃視了一眼的感覺，她後背冒出一層冷汗，低下頭不去看高空，那種悚然感才散去。

還沒等她鬆口氣，熟悉的空靈聲音就在她腦海裡響起。

“你沒有完成我們的約定，我的孩子。”

天地開始旋轉，李愛柳在謝不語和之偃驚慌的眼神中，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