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柳謝不語被攔在了誠丹宗大門外,守門弟子不讓他們進去。

“我們是受託來送東西的。”李愛柳拿出一塊淡青色弟子身份牌,上面寫著---畢丹。

結果那弟子一看‘畢丹’二字原本冷漠的態度居然就惡劣起來了。

“我們誠丹宗沒有這號人。”

另一個守門弟子本來想要過來詢問情況的,但看見那兩個字後也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不放我們進去就算了,那能麻煩你通知宋魚長老嗎?請他出來認領自家弟子的遺物。”李愛柳拿出自己最有禮貌最和善的口吻,只希望這個守門弟子不要為難她這個辦事人。

“什麼弟子,宋魚長老沒有這種叛徒弟子。你快走開。”說到‘叛徒’二字時,那名守門弟子臉上出現明顯的厭惡之色。

“叛徒不叛徒的不重要,死者為大,是吧?或者你通知畢山長老也行,人家當父親的總有權力知道自己兒子的死訊吧。”

“聽不懂人話嗎?我叫你滾開啊。”守門弟子反感地揮手驅趕李愛柳謝不語二人,語氣的惡劣程度更上一層樓。

李愛柳臉上扯出一個完美的禮貌微笑,心裡開始有些不耐煩。為難她幹嘛,她就是一個帶話的中間人。這個場景讓她想起了自己前世在某些機構辦事時,那些接待員臉上不耐煩的神情。

哈哈簡直一模一樣,真想打人呢。

果然這件事驗證了她看小說無數得出的一個經驗---路邊那種半死不活的人不能亂接觸,輕則麻煩不斷,重則家破人亡哦。

見他們還不走,那名守門弟子居然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做出要攻擊他們的姿勢。謝不語見狀立馬擋在李愛柳面前,眼神也不善起來。

李愛柳完全不想在別人家門口惹事,輕拍謝不語的手臂,示意他和自己離開。

就在李愛柳準備轉身走人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二位小友,請慢!”

一個瘦削的身影御劍從宗門內急速趕來,落地站在李愛柳面前。

“我就是畢山。”

這位說話的修士頭髮花白且略顯凌亂,面容憔悴蒼老不堪,尤其是那雙眼睛,佈滿血絲,裡面的痛苦簡直要溢位來砸到地上去。

“二位小友...”

“畢長老,您在宗門內御劍已經不合規矩了,如今可不能再把這些來歷不明的可疑人物帶進宗門內。”看門弟子打斷了畢山長老的話,彎腰行了一個禮,語氣勉強還算恭謹,然而臉上卻滿是不加掩飾的不屑。

周圍路過的弟子看見畢山也都潦草行個禮,然後加快速度離開了。

畢山對著李愛柳謝不語二人歉意地笑笑,邀請他們去鎮子上的酒樓詳談。

在酒樓包間坐下後,李愛柳拿出了畢丹的儲物袋以及那塊弟子身份牌遞給了畢山。接過儲物袋的畢山連忙將畢丹的屍體放了出來,他將屍體抱在懷裡,顫抖著手撫摸著屍體的頭。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兒啊。”畢山小聲呢喃著。

“畢長老,畢丹有句話讓我帶給你。‘兒子沒有背叛宗門’。”

之前只是眼眶發紅,但聽見這句話後,畢山的臉上剎那間就滑過兩道渾濁的眼淚,聲音也哽咽起來。

“為父知道,為父相信你,是他們冤枉了你。”

看著這一幕,李愛柳心裡有些酸澀,可憐天下父母心。

大概是突然想起還有兩個人在,畢山將畢丹的屍體收進儲物袋,然後把儲物袋和弟子身份牌小心地放回懷裡,又拿出了一個紅色儲物袋遞給李愛柳。

“二位小友啊,我畢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們了,這點心意希望你們能夠收下。”

“畢長老,您不用給我們什麼,送東西回來的報酬畢丹已經給過了。”李愛柳沒有接那個儲物袋。

“我知道畢丹肯定會給的,他從來不佔別人便宜。”畢山說著臉上閃過一絲驕傲的笑意,然後繼續說道,“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謝意,感謝你們不遠千里送來他的遺物。”

李愛柳知道,不能完全拒絕這位父親的謝禮,他如此想要感謝他們,何嘗不是拼命想要觸碰自己兒子生命終結前在人世間的最後一絲因果呢。此刻是否正在透過他們的眼睛,去想象兒子最後的樣子呢?

於是李愛柳開啟儲物袋,無視裡面讓人眼花繚亂的靈器丹藥符籙等,只取出了一塊靈石,然後又將儲物袋還給了畢山。

“畢長老,您兒子給的酬勞確實已經足夠我走這趟了。他救了我的命。”雖然她誇大了事實,但那顆昂貴的九轉回魂丹確實讓她的狀況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畢山看著李愛柳,嘴唇開合幾次,剛才停止的眼淚,此刻又滑落了幾滴,“你這般,真像我兒子。”

李愛柳心裡也難受,非常想馬上離開,她實在不喜歡看見別人掉眼淚,尤其是一位剛失去兒子的父親落下的淚。

謝不語感受到了李愛柳的難受,猶豫糾結幾番,還是伸手輕柔地握住了她此刻冰涼的手。李愛柳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暖,心裡奇異地好上幾分。

“不知二位小友方便告訴我你們的姓名嗎?”

“我是李愛柳。”

“謝不語。”

“好,好,我記住了。”

李愛柳覺得這位父親可能需要一些獨處空間,就表示還有要緊的事然後和謝不語一起離開了。

他們剛走到包間外面沒一會,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壓抑的絕望哭聲,那是一位父親對兒子的死亡的難以接受。

“你會怪我不收下那袋子不知價值多少的謝禮嗎?”李愛柳看著謝不語問。

“為何要怪?”謝不語的眼神裡充滿疑惑。

“是啊,肯定不能收的。我不能趁著一位父親失去孩子的脆弱時刻,去獲取任何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