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會拒絕我。”

銀修坐起來,開啟了房間的夜燈,視線不至於太暗,更不會讓人產生一種所有事情都放在陽光下無處遁形的感覺。

蕭正南坐在床邊,“你為什麼突然接受我。”

銀修突然開口:“你吸菸了。”

蕭正南正想要脫鞋動作猛地停下,他才想起來自己剛剛在外面吸了不少煙......

“滾出去。”銀修突然冷淡的開口。

蕭正南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雖然味道被風吹散了不少,但他聞起來的確容易。銀修竟然也對味道這麼敏感......

他想了想,決定先妥協,但絕對不是出去。

“我想借用一下浴室和衣物。”

銀修:“下面都有,自己去。”

“你嫌棄我?”

銀修皺眉,聽不得他說廢話,於是踢了他一腳,“滾出去,別讓我再聞到這個味道。”

......

蕭正南點頭,“行,但你得等我,我有話跟你說。”

“我不等你就不會跟你說話。”銀修重新躺回去,“二十分鐘,只等你二十分鐘。”

蕭正南想也沒想的就衝下樓,“我要一套乾淨的衣服。”

服務生利索的點頭,“請問還要其他嗎?”

“不用了,幫我開個池子。”

“抱歉先生。”服務生躬了一下腰,態度和善地說:“現在沒有空池子。”

蕭正南皺了皺眉,眼下有些不悅,隨後很快冷下來,“有什麼地方能讓我洗個澡。”

女人伸手指了指公共浴室,他們既提供湯池,也提供北方人喜歡去的澡堂。

他點頭,倒也沒多反感大家脫了衣服坦誠相待,等到真正溫香軟懷的時候,一切困難都不能成為阻礙。

蕭正南用最快的速度沖掉了身上的味道。

等他回來的時候銀修已經從床上起來了,昏黃的燈光下看的出他正在爐子裡面燒什麼東西。

銀修的頭髮披散在肩頭,這樣看起來更像是遠立寒山的孤影加了一絲柔和,蕭正南走過來。

“你每次的行為都在我意料之外。”

銀修卻看他一眼淡淡回答,“所以你的每個行為在我看來都像是試探我的底線。”

“今晚我本來可以更早就睡下。”

蕭正南在這兒沒打算分什麼賓客,他率先躺在床上蓋上銀修的被子,一瞬間他又被這個味道裹住......

“我不停靠近你是不假,但沒試探你,是你自己心裡有鬼,不然你怎麼會這麼說。”蕭正南輕笑著合上眼。

銀修點上香之後看著那個鳩佔鵲巢的人,“蕭正南,我接受你或許是從一而終,但眼下我想要做的事情並不想讓你扯上關係。”

蕭正南:“從一而終?”

“這個詞聽起來好笑,你是想說,從現在開始接受我,直到最後,這才是從一而終,還是之前某個不知名的時候開始到現在?這樣的語境下很容易讓人模糊界限,銀修,這麼晚過來,我不是和你玩兒文字遊戲的。”

“你這些話我都聽不懂,等我可以聽懂的時候我再考慮要不要扯上你的事情了。”

銀修知道他口齒伶俐,也早就想到他會反駁自己,他不意外。

屏風另一面放著一條被子,圖案也是海棠的,銀修抱起來這床被子上床。

蕭正南冷冷的扯動嘴角,絲毫沒有笑意,“銀修,你睡過來,離我太遠了。”

他的床大,兩人中間還能再寬寬敞敞的再躺一個,蕭正南還幻想什麼,自然不滿意這個距離。

見銀修沒聽見他話似的躺下,他果斷甩開自己身上被子,鑽進銀修身邊,“銀修。”

“我真的真的很不喜歡你不聽我的話。”

他警告過銀修,在遊戲裡就說過他不喜歡,句句有回應是最好的,但銀修真的很不聽話......

誰知他正欲發作,身旁的人突然抬起手臂,銀修似是蠱惑的說道:“睡覺。”

他伸著胳膊,看起來是想要蕭正南枕著他的胳膊睡覺,這樣的姿勢蕭正南有些不爽。

但銀修耐心有限,看蕭正南沒動靜就想收回手臂。

蕭正南複雜的看著他的胳膊,眼看著銀修就要收回手,眼裡冰冷,他立即拽住他的胳膊躺下去。

敏銳的商業嗅覺讓他知道自己被制裁了,銀修就像是一團沒有力量的棉花,總能將巨大的力量化為虛無。

蕭正南枕在他胳膊上,“還以為這樣會讓我高興點。”

銀修抽了抽手臂,蕭正南趕忙抓住他不讓他動,“你想幹什麼?”

銀修另一隻手關掉了夜燈,還抽出時間回應他:“不願意就起來。”

這話聽不出來喜悅,就是沒有感情,和往常一樣,蕭正南在心裡冷笑了兩聲,“別動!”

......

“沒不願意......”蕭正南磨磨蹭蹭的哼出這句話就在他胳膊上躺下來。

銀修關上了燈,他們處在相對高階的區域,本身就沒有什麼商販,更多的是典雅的會所。

不像鬧市區一般熱鬧,但也不似外環那麼暗,大樓上的霓虹燈在沒有窗簾的遮擋下照射進來光。

蕭正南摸上了自己的胸口,陌生的感覺讓他有些煩躁,但身旁的銀修安靜的躺著,於是他沒做任何動作,哪怕只是調整姿勢都是小心翼翼的。

......

銀修將人禁錮住,清冷的聲音透著不耐煩,“你既然沒有想好,就不如不來。”

“不是沒想好,是太不真實了。”

銀修在黑暗中睜開眼睛,“蕭正南,給你一次離開的機會,趁我睡著之前,否則別講廢話。”

蕭正南感覺疲憊漸漸爬上四肢,他靠在銀修身上,單手摟著他的腰,“你這話聽起來真讓人不爽,但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聽了可能會生氣。”

銀修:“那就別說。”

“呵,咱們做一個交易怎麼樣?我給你睡,但你要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訴我。”

銀修聽了他的話輕笑,“不需要,這對我來說沒有好處。”

蕭正南想起他所在的地方,他觀察過,這是會所最特殊的一扇門,不管司機口中的福子小姐是老闆,還是銀修,他都十分肯定這地方是銀修說了算。

在這遍地都是金子的地方,肯定也少不了美人......

蕭正南從被子底下伸出手,銀修的脖子被他掐住,力道不大,不滿的意味倒是十分明顯,“銀修,你有過女人?”

“是長平維的媽媽?”

銀修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祇,看著無知魯莽的信徒猥褻自己,以後卻神聖包容。

他沒做出任何反應,而是將眼睛閉上。

蕭正南見此心底一沉,他從銀修身上爬起來,“銀修,你還真是髒的噁心,該洗洗的不是我,是你。”

說著蕭正南就想從床上起來。

他氣火上頭,只要一想到銀修曾經有過其他人他就想捏碎銀修,

銀修再次睜開眼睛,看著蕭正南生氣的穿衣服他也不做挽留。

兩人只要一見面,和諧的時間寥寥無幾,大多一見面就是蕭正南單方面的掐架,蕭正南忍著氣,死死的掐住銀修的脖子,實打實的力氣在手上,“銀修......”

“如果你試圖在認識我之後搞女人,那麼我真的讓你生不如死。”

蕭正南冷聲警告之後就要離開,可銀修的一句話讓他的腳步死死的釘在原地。

銀修在他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慢慢的從床上坐起來,“你今天如果離開,以後再也不用來。”

銀修眼中帶著看不清明的情緒看著他,兩人同樣冰冷的視線因為怒氣開始較上勁,蕭正南氣的發瘋。

他幻想銀修將他蹂躪,把他玩兒成破爛也行,但他不能接受銀修有過他人,這絕對不行......

可銀修的話確實讓他停住腳步,九八不離十就在這個位置,房間依舊不會變,蕭正南不怕銀修不讓他來這裡。

就怕銀修知道他會來,他自己卻不會在這裡出現。

他不知道這人的能力有多大,還沒來得及查清楚他的身份背景,蕭正南心口堵得厲害,他聽到銀修再次躺下的聲音。

冷意開始蔓延,蕭正南開啟房門沒有回頭。

銀修在他離開之後淡淡的吐了口氣,難受的躺在床上,枕邊的呼吸似乎還存在,但屋裡已經沒了這人。

銀修由於過度疲憊還是很快就閉上了眼。

第二天天一亮的時候福子從外面進來。

銀修等她拉上屏風之後才開始穿衣服,福子趁著他起床的間隙去準備銀修的洗漱用品。

福子:“先生,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我再傳喚一下醫生。”

銀修家族本部在國外,保留了中世紀的一些習慣,福子對於這些都十分上心,從本家帶出來的只有福子一個人,也算是他最稱心的一個人。

銀修穿上白色的西裝,精壯的腰身被這一身完美勾勒出來,推開屏風的時候福子正幫他把燻好的髮帶取下來。

銀修揉了揉額角,淡聲道:“福子,我身體已經差不多了,維度裂痕出現的頻繁,我們得暫時出一趟遠門。”

福子雙手扣在小腹前,恭敬地低頭,“您只管吩咐,福子立刻去安排。”

“這次百樂商場周邊會死很多人,你關注一下訊息,找機會把這些人的資料看一下,找找有沒有相同的狀況,順便讓下面的人定去倫敦的機票,越快越好。”

福子瞭解他去商場的內幕,聽了他的話自然有些心驚,“您是說他們可能是因為有某個共同的特點所以才進入維斷的?”

銀修:“嗯。”

“可是先生,福子在收到您受傷的訊息之後,第一時間檢測了周邊的磁場結構,並沒有異常。”

這個商場也在檢測範圍,也就是說百樂商場這個世界出現的不太正常......

“收到訊息的同時,恰巧機器就在長小姐花店的附近,幸好時間來得及,我讓人給您檢測了身體各項機能,數值均比往常範圍要高。”

銀修放下手裡的毛巾,他轉過身子,“你說比往常要高?”

福子嗯了一聲,“並且受傷程度比以往更重,之前您只需要一晚就好,這次卻用了兩天的時間。”她還想說什麼,但轉念之下立刻閉上了嘴。

“再查,百樂商場不可能沒磁場變動,進入遊戲的就有上千人,機器探查不到就更不正常。”

福子妥善的把一切安頓好,“我會讓下面的人查資訊,您先下去吃飯吧,我這就讓人準備訂票。”

銀修點頭,下去的時候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頓足了一下,蕭正南正好投過來視線,冰冷的目光有些怨意。

“先生,他昨晚離開您房間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開了一間房留宿下來了。”

福子見蕭正南看銀修的眼神有些不好,她稍微側身擋住了蕭正南的視線。

銀修:“不必理會他。”

福子垂下頭,嘴角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微微勾起,“是。”

“吃過飯立刻出發,最近不會回來,讓倫敦那邊的人做一下準備,這次你跟我去,長平維交給你手下。”

這事情不用他交代福子自己也知道,本身他就是銀修的家僕,一貫是銀修想庇護的自然都在她羽翼之下。

銀修沒理會蕭正南的眼神,他離開餐廳的時候也沒再多看蕭正南一眼。

福子跟在他身側低聲說:“小少爺的話福子自然是不擔心,但長小姐的情況.......”

福子似是有些為難,長恭如生長平維之前是一心愛慕銀修,本來長家就合有巫人的血脈,家風極度嚴謹,絕不允許長家的人違背父母之命。

長家代代如此,直到長恭如的時候,她簡直用了自己的所有去愛銀修。

可終日寒冰不會輕易融化,她每天用盡心機,對銀修好到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薄情終究佔據上風。

銀修從沒喜歡過長恭如,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對自己會如此堅持。

他從未想過這些,兒女之情不是他思考的範圍,直到長恭如有天在來找他的路上被幾個男人奪去了清白的身子......

銀修想到這兒,“長恭如鬧的話就讓她鬧,總歸要習慣看不見我。”

福子低聲應道:“是。”

......

蕭正南看銀修掃他一眼之後就徹底離開,這讓他僅存的理智完全燒沒了。

龐凌的電話催命似的。

蕭正南看銀修消失在轉角他才煩躁的接起電話,“你最好是真的有要緊的事情。”

龐凌聽他語氣不對,“咋啦?一接電話就這麼冷漠。”

蕭正南:“有事兒說事兒。”

“行,你記不記得上半年和泰中集團的合同,我記得當時是蘇哲宇跟著籤的合同,剛剛查出點眉目。”

“蘇哲宇竟然和泰中是他媽親戚關係。”

......

蕭正南叉起一口青菜,不慌不忙的放進嘴裡,“我知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出事兒了,泰中集團的老闆是他的大舅!”

“當時擬檔案的人也找不到了,半年前的入職名單不知道為什麼少了一半。”

少了一半?

蕭正南這才從銀修身上把心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