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慧抱著被子走在最後面,他偷眼瞧著已經坐下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打心眼裡就是畏懼。

鳳靈均四下看了看,發現裴涼珩的帳篷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而更加的簡單化,除了長長的矮桌,也沒什麼。

小丫頭偷偷扯著她的袖子,她會意過來,揚聲說道:“裴將軍總不能讓我住門口吧,你就把被子放過去就是,他正人君子,又不是才狼虎豹怕的是什麼”

慧慧下意識看著裴涼珩,後者仿若未聞,低頭拿起了一小張軍防圖。

少女瞪了他一眼,慧慧趕緊將被子放到了地鋪上面去,壯著膽子將裴的被褥挪了挪,放了邊上去,見他也無異議,明顯是鬆了口氣的樣子。

她對於這個營地的好奇,哪能侷限在這一個小小的帳篷裡而,本來就是少女,白天睡了一會,這會可精神著,叫慧慧下去歇著,鳳靈均見男人也沒有管她的意思,快步出了帳篷。

外面光光點點,門口的待衛一見她出水,雙刀出鞘,當然也就是意思意思,雙雙攔住了她。

這是什麼情況?

鳳靈均揹著雙手,微微揚眉,“幹什麼?”

有人為難地看著她:“回小都主的話,將軍明令禁止夜行”

她笑,一點也不惱,在營地,裴涼珩就是老大,這無需置疑。

在腦子裡面想了下動手打人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徑自轉了個身回到了帳篷裡面。

明明距離這麼近,裴涼珩不可能什麼都沒聽見,鳳靈均故意跺了跺腳,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忙裡偷閒,看了她一眼。

“怎麼了?”

“裴將軍,門口那兩塊木頭樁子是怎麼回事?我出帳篷都不可以?誰給你這樣的權利?”

“首先”他站了起來,伸手拉過她的手來:“我想讓你明白,別人叫我裴將軍,是對我的尊崇,你不需要”

“然後呢?”

鳳靈均忍住揮開他的沖動:“我叫你什麼?”

裴涼珩拉著她走到了門口,兩個侍衛規規矩矩地低著頭,他抽手出,攬住她的肩頭。

“告訴他們你是誰”

“我是誰?”她不明所以,卻也揚聲說道:“我是天樞國唯一的郡主”

她從小尊貴,一旦正經起來,自然有她的厲聲厲色,裴涼珩笑:“這裡是北大營地,是裴家軍的所在地,小郡主他們恐怕都未曾見過,只聽聞過裴家家妻過來了,你可記得了?”

鳳靈均瞪大雙眼,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裴涼珩卻是厲聲喝道,“仔細看著,我裴家的家妻都不認識麼?以後記住了,從今往後她的話就是我的話,不可違令”

兩人立即應答了一聲,畢恭畢敬地對著她躬了躬身。

這算什麼?

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這是要她記住自己的身份麼?

還是別的?

正是挑眉看著他,他又輕輕拍了她的肩膀笑道:“記住了,別再叫我將軍,這是你最先要學會的”

兩個侍衛明顯已經進入到了什麼也聽不見的狀態,不知道怎麼了,鳳靈均忽然想起那個南越公主來。

她叫他什麼,裴大哥?

她神色倨傲,卻是抿唇不言。

幸好裴涼珩沒有為難她,也並沒有調侃她:“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叫我的名字,什麼都可以”

她勉強接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裴涼珩知道這場婚事本來裡面就摻雜了許多東西,想要她單純以一個女人的角度上面看著他,恐怕還有一段距離!

想要調教這可愛的小姑娘,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你可以隨便走走,不過不要離開這個山頭,山裡會有野狼”

“什麼東西?”

鳳靈均低叫道:“還有野狼?”

他點頭:“嗯,很危險,別走太遠了”

完全是囉嗦的叮囑,有點像雲霓。

那就是說,像她爹。

她敷衍地擺擺手,走了出去,見真的沒有人再阻攔,心裡寬鬆了不少。

可是夜風陣陣,這山頭上面,到了晚上更是冷,初來乍到,還能去哪裡。

問了侍衛,指明瞭裴無暇的帳篷,她轉了一圈走了他門口來。

很好,門口沒有任何的人守衛,帳篷裡面映著燭光,好像也沒有什麼人在裡面。

她在門口跺了跺腳,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相比較裴涼珩而言,這個帳篷明顯是花費了許多心思的,裡面竟然還擺放著琉璃梳妝檯,這野外來說,可謂奢侈。

帳篷四周甚至還有許多各種顏色絲綢擰成的花繩,別有用心。

她四下看了看,目光才落在那個從她一進門開始就立即將趴著的姿勢變成了側臥,疼得一咧嘴還故意支著頭對她拋了個媚眼的人身上。

她定定看著他,他終於敗下陣來,恢復了之前那個姿勢,將自己埋首在軟褥當中。

鳳靈均走過去,這才注意到他蓋著的被褥都是新鮮顏色的,十分的少女。

她恍惚想,這該不會是給她自己準備的帳篷吧!

就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樣,裴無暇偷眼在被褥間看著她:“這就是給你誰備的,可惜我被打得厲害,都因你而起”

他是打算因此賴在她的帳篷裡面的,沒想到裴涼珩也沒明確的說這帳篷是誰的,一聽說要和他住,她竟然去了大哥的帳篷。

她看著他下半身都蓋在被底,好奇心頓起:“聽說你捱了軍法處置,怎麼個軍法?”

裴無暇臉上笑意頓結:“話說回來,你到底去了哪裡?”

鳳靈均腳尖點在他的後臀上面,引得他眉頭一跳:“隨便走走,你這是受子杖刑?你大哥是真下狠手啊!”

當然是杖刑,軍棍也不是什麼人都受得住的,她輕輕點了兩腳,男人臉色頓白:“別鬧”

鳳靈均挑眉,揹著手看著他:“活該啊,看你以後還長不長記性”

說著她伸手拉起了薄被,原以為下面會穿褲子,起碼也要包住傷處的,誰想到被底是光溜溜的,她一低眸,正瞧在那血肉模糊的一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頓時就呆住了。

裴無暇不以為意,任她看著:“看吧,是我帶著你先走的,可亂走的人是你,罰的卻是我”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懲罰了,恐怕這一頓打,沒有個月把是下不了地,鳳靈均只想出口惡氣,可一見他這副模樣,裴涼珩一副雲淡風輕的也沒說,心裡就不舒服了。

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不舒服了。

他以為她是難為情了,主動拉過被子蓋住了自己的下身:“沒事,我真的是嚇到了,以後不要亂走,很危險的”

鳳靈均轉身就走,忽然想到那個軍醫,以及他傷處的藥膏,更是著惱。

走了門口就又轉了回來,裴無暇枕著自己的手背,此刻是真的沒有心情嬉笑了:“怎麼了?”

她看向他的薄被:“你說這個帳篷原來就準備給我的?”

男人點頭:“嗯”

她蹲下,指尖在軟枕上面一一滑過,能感覺得到是上等的料子,他以為她或許會搬回來,結果等了半晌,她卻突然問道:“誰給你上的藥”

他如實回答,沒有半分的猶豫:“軍醫啊!”

鳳靈均鈹眉,騰地站了起來,雖然想到這個不正經的以前可能有過女人緣,就是現在軍隊裡面的軍醫給他處理傷口也是很正常的,可就像是自己吃下去的東西,都拆骨入腹了,要吐出來那是不可能的,她從小佔有慾就極其強烈,此時一聽是軍醫給上的藥,拂袖便起。

惱怒十分。

也該著有這麼一出,又到了換藥的時候了,帳篷外面傳來了腳步聲,一個男人先叫了二公子,邁著沉穩的腳步聲就走了進來。

“二公子,該換藥了”

“換藥?”

鳳靈均抬眸看著他,裴無暇推了她一把:“你先出去,讓大夫先給我換藥”

她瞬間明白過來,軍隊裡面哪裡來的女大夫?

倘若說有,那也只能是他裴家想的周全,怕她有個閃失特意徵來的,裴涼珩只話只出三分,任憑她自己胡亂描測,她那腦袋瓜裡面有多少東西,竟然被他耍得團團轉!

少女確實是惱了,可站在帳篷外面冷風一吹,又清醒不少,回想起過往時候,柳如意那些掩藏在臉皮下面的心思,總也能學到幾分。

置氣是不理智的,她是練兵整頓裴家軍的,到時候分了他裴家,沉住氣是必然的。

不消片刻,臉上燥氣全去了,鳳靈均勾起唇角,又在別處轉了—-圈,裴景奕身子不好已經睡下了,這野外山頭上面,比不得京城暖閨,她雙手凍得冰涼,這才轉了回來。

裴涼珩故意為之的。

帳篷外面那兩個侍衛已經不見了,這讓她更加確定了,原先也不過是裴涼珩故意為之的。

一頭紮了進去,男人還在奮筆疾書,聽見聲響頭也未抬。

她對著雙手哈了口氣,發現帳篷裡面多了個炭盆。

裴涼珩這才開口:“烤烤手暖和暖和,慧慧送了水過來,久不見你回我讓她睡去了”

鳳靈均不輕不重的哼了聲,他當真以為自己真的是嬌氣的小姐麼,她簡單洗漱了一番,將那兩盆水都嚯嚯掉了,也沒見到擦腳的東西,裴涼珩一直在忙,彷彿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動過。

她索性躺倒在被褥當中,兩腳都墊在枕頭上面曬著,瑩潤的腳趾精巧可愛,不時還來回動著,相互戲耍。

裴涼珩喉結微動,不由得又低了三分眸色。

鳳靈均是沒有半點不自在,徑自去了軟甲外衫裡裙,就著中衣小褲,光著腳在他的被褥上面來回走動,將自己的東西都放在了旁邊的架子上面。

這簡直就是折磨。

男人許久也不曾翻過一頁,儘量不抬頭看她。

兩個人的被褥幾乎是挨著的,鳳靈均鑽進了被底,舒舒服服輕吟了一聲。

裴涼珩正翻到花名冊的第三頁,地方官員徵兵保薦的,這頁是書院選舉的武將小兵,齊錦鈺的名字赫然出現在了那裡。

他偏過臉去,小姑娘卷著被子來回滾動著,像個可笑的蟲子。

啪地合上花名冊,裴涼珩站了起來:“時候不早,的確該睡了”

——

一夜好眠,正如裴涼珩的名聲一樣,他的確是正人君子,半分雷池也未越過。

相反,鳳靈均可是隨便得多,她睡著了向來都會打滾,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滾到了他的那邊,擾得人難以入睡。

天色剛亮,外面號角應起,整齊的腳步聲幾乎是震耳欲聾,鳳靈均一下驚醒,睜開眼睛來,看見裴涼珩正是著裝完畢。

男人半邊無恙的臉上,正對著她。

倘若不是另一邊有了傷疤,也是美男子一個,她趴在被間,對著他抻了個懶腰。

裴涼珩斜眼,能看見他眼底的烏青,幾乎是一夜未眠,這小姑娘睡著之後一點自制力都沒有,滾了他的旁邊抱著他的胳膊睡得香甜,黑暗當中他的眼前彷彿一直晃著那雙瑩潤玉足,無論如何都不能順利入眠。

此時這姑娘衣領微開,鎖骨若隱若現,小露春光而不知。

他別開目光,背對著她:“起來吧,我帶你去點兵”

鳳靈均一蹬被,站了起來,衣服就在旁邊,一件件穿了上,抬頭看著男人寬闊的背脊,使勁憋著笑意沒笑出聲來。

半晌,總算穿戴整齊了,她長髮披在肩後,卻不知慧慧哪裡去了。

裴涼珩親自給她端了水來洗臉梳頭,小的時候,她的頭髮是柳如意給梳,長大了之後就是慧慧伺候著,此時小丫頭不在,她拿著梳子就犯起了難。

本來是有個叫做肖俊的小兵一直伺候著裴涼珩的,此時他就站在門口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

鳳靈均踢開的被褥亂七八糟地團成一團,她斜眼看見門口這小夥子總是偷眼瞥著她,對他揚了揚手。

“你會不會梳頭髮?”

“回郡主的話,肖俊會”

他點了點頭,可人剛要動,卻見自家主子臉色微沉,立刻就改了口:“嗯說反了,是不會”

裴涼珩若有其事對他點了頭:“既然不會,那就先出去吧”

肖俊忙不迭地走了。

鳳靈均提著梳子,走到他的面前:“那個什麼 裴……裴涼珩,你快去給慧慧叫回來,我不會梳頭髮”

他聽著她硬是憋出來的一句裴涼珩,伸手接過了梳子,按了按她的肩頭:

“坐下,我來”

她她半信半疑地坐下:“你還會這個?”

裴涼珩淡淡說道:“下面兩個弟弟,都是我帶大的,既當爹又當娘,還得當哥哥,猶如景奕小的時候,喜歡扮成女孩兒模樣的,都是我顧著的”

聽他這麼一說,少女心有所觸,他果然不易。

裴涼珩果然手巧,動作飛快又輕柔,不多一會兒就將她腦後長髮束起結好,又作男兒打扮。

拿了鏡子給她看,她當然沒有意見,他又伸手將被褥收起,親力親為,又親手給她披上斗篷,說是山裡面冷,注意保暖。

鳳靈均就站在一邊,等他都收拾好了,暗自讚歎。

裴家老大在她心目當中又高升了一級標準著老媽子一個。

二人整裝完畢,並肩走出了帳篷,外面晨風輕輕,吹拂在臉上十分的清新,他們所處的營地是兩個山頭相連的地界。

這一處平地,寬闊遼遠,目光所及,黑壓壓的都是人。

裴涼珩帶著鳳靈均走上高臺,旁邊督察使連忙見禮。

依照宛平王的意思,是要將裴家這個大塊肥肉,分成幾塊,用改編制度收入囊中。

可裴家軍不是那麼好吞的,鳳靈均身後,是京城跟來的新兵,辛覺帶了火器以及新隊隨後就到,這就要他們融入到裴家軍裡面,而不被排擠,本身就非易事。

她也不急著將人都分開來,督察使更是個幌子,裴涼珩拿了花名冊,遞給她也不接,只定定地看著他:“這是幹什麼?”

裴涼珩低眸看著臺下的萬兵馬:“裴家軍精兵幾萬,苦守邊疆數十載,我裴家大郎二郎三郎都在軍中所生,這麼多年了,萬萬不能毀在我的手上”

鳳靈均也曾問過母親,倘若裴家忠良,為何還要忌憚,倘若裴家未有反心,為何還要拆分。

母親卻是不語,只讓她快快長大,說她長大了才會明白。

她及笄了,也因此訂婚了,王府和裴家聯姻,交易也好,命運也罷,忽然覺得任務艱鉅,以後,天樞國的負重好像真的依靠在了肩頭⋯

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讓自己清醒。

她故作天真,對他笑得開心:“你剛才這麼一說,我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他瞥著她,凝神細聽。

本以為她或者心思深沉,受了宛平王的授意,趁機點兵,那樣的話,他就必須得守住這些精兵良將,從中做些手腳。

或者就是任性和那些倨傲的貴女一樣,故作深沉。

真真假假,總要試探一番的。

可惜少女做戲的功力他是絕對想不到的,柳如意對她的教誨最多的,就是隱藏心思。

抬眼見她眼一挑,雖然偏過身來,卻是挺直的脊樑,猜到他也略顯緊張,恐怕還吃不准她是什麼心思。

小姑娘頓時笑了:“你裴家三子,別人叫名字也就罷了,只你大我許多,我叫你大郎怎麼樣?”

裴涼珩額角突突跳了兩下,十分無語:“果然絕妙”

她抿著唇笑:“怎樣!那可就記得了啊!”

他嗯了聲,發現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花名冊上面,捏緊了些。

因為辛覺還未到,裴涼珩帶著她在這兩個山頭上面轉了兩圈,她一路跑得歡快,就像是脫韁的小野馬,十分的歡鬧。

他頓覺無趣,讓肖俊陪著她,自己回了帳篷。

裴無暇還在養傷,他餘怒已消,顧念弟弟的傷,還是過來探望。

正逢裴景奕也在,裴涼珩走過去,那小的頓時就別過了臉去,明顯還在惱他。

他撩袍坐下,裴無暇正拿了本書在看:“大哥怎麼來了?”

裴景奕站起來就要走,裴涼珩半闔著眼,立刻叫住了他:“站住!”

他停下步 子,偏臉過來惱意頓現:“還有什麼事麼大哥?”

裴涼珩一聲嘆息:“我知道,前些日子因著小郡主剛罰了你,這又重罰了你二哥,你們不服對麼”

少年轉過身來,衝到了他的面前:“大哥要罰便罰,可打得這麼重是為的哪般?”

裴無暇皺眉,卻也抬眸看著他。

裴涼珩揉著額角:“這小郡主是什麼人,那是宛平王的命根子,可她應了婚事,那樣痛快的,可見勢必要吞併我裴家精兵!”

“在此期間,我不允許任何人,也包括你們動搖婚事,不許混鬧她,尤其是景奕,既然真喜歡,那就攏住她的心,大哥也是為你們好,吃些皮肉苦,可她明顯是軟豆腐的心,必然更加的憐惜,曉得了?”

裴景奕咬唇不言,卻是坐了下來。

裴無暇翻過一頁:“大哥也是杞人憂天,宛平王送來了火器,我們善用就是,日後成了親就是一家人,何來的吞併一說,還不如用些心思在這小郡主身上,一旦成親,還就永遠是我們裴家的”

裴涼珩冷呼一聲:“那也得栓得住她的心才有用,我見她隨便得很”

說著將齊錦鈺來參軍的事情說了,是書院保舉的,也不知是否湊巧,可鳳靈均喜歡人家大哥,京城百姓幾乎是人儘可知了,後米又有花顏這一出,當中和自家弟弟圓房都不必說了,聽聞宛平王面首無數,他真是怕這姑娘有她孃的風範,那裴家顏面何在,日後婚事定然不成。

又想起她和裴無暇打馬而走,分明是三條路,在那岔路上面,一條是通往營地的,一條是相反的但有村鎮的,還有一條荒郊野外哪都不是。

他找到她的時候,她睡得正香,裴涼珩想起這兩日相處時候她的所有作為,但願自己是想多了些。

辛覺是兩天後才到的,鳳靈均這兩日摸清了這營地的大體方位,其他也未敢妄動。

裴涼珩越發的冷靜起來,新兵已到,頓時編制入列,將他們分為十二小隊,任憑鳳靈均差遣。

宛平王讓辛覺帶來的火器並不妥,可威力巨大。

他讓鳳靈均挑選新兵,與裴家軍分成兩隊,分別學習掌握火器排演。

宛平王火藥庫裡,已經有了多種的火器,辛覺帶來的的,只有火銃和雷藥。

先前排隊的時候,鳳靈均並未看見齊錦鈺,她一直站在高臺上面,看著臺下的無數精兵,只覺震撼。

此時裴涼珩讓他挑人,她回頭與辛覺低語了幾句,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

裴涼珩略為放心,走下了高臺。

臺下是各地舉薦的,鳳靈均緩緩走下,要先挑選十八人,練兵排演,與裴家軍對抗對陣。

輸贏都很重要,雖然她認定會輸,但是輸也要輸得漂亮,她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卻赫然發現裴景奕也在佇列裡面。

他定定看著她,她臉色肅穆,開口叫出第一個人的名字。

他定定看著她,她臉色肅穆,開口叫出第一個人的名字。

佇列裡面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同樣目光灼灼。

鳳靈均喊了十七個人的名宇,略顯猶豫,既然裴景奕站在佇列裡面,想必也是書院特許的,裴涼珩特許的,可如此重要的第一戰,也是她和裴涼珩的第一戰,她看向了齊錦鈺。

少年雙拳緊握,目光中盡是渴望。

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如此珍惜機會,並且奮不顧身。

她轉身,背對著他們,不去看任何一個人的眼睛,雙唇微動:“齊錦鈺”

裴景奕驀然閉上了雙眼。

這就是區別。

她並不完全相信他,心裡有一角不知什麼突然坍塌了一點,整個人都煩躁起來,這幾天一直喝著安神藥,抑制著那個人,忽然就覺得累了,還不如將他放出來!

辛覺將點到名字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少女回頭,裴景奕還杵在原地。

他的臉上分明寫著失望,她走過他的身邊,飛快說道:“天黑時候,你來後山老樹下等我”

說著已經走遠了去,少年心如搗鼓,卻也又生出了許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