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上牧雲山

唐念稍作調息，燒了張鎮魂符，拿符灰泡了杯茶，喝完後就出了客棧。

她沒發現，樓穆在窗前看著她離去，在看不見她的身影后，才關上了窗。

“前輩，我們真的要讓唐天師一個人去嗎？”

景瑤站在樓穆的身後，小心地問道。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唐唸的眼神就有種壓迫感，就忍不住想逃。

“我們應該相信她，不是嗎？”樓穆露出手腕上的那串珠子，輕輕摩挲著。

其實樓穆當時就看出來了，紙上寫的恐怕只是來糊弄他們的，邪祟帶給唐唸的話，恐怕只有唐念自己才知道了。

“交代給王承平的事，他都辦妥了嗎？”

王承平就是那個王縣令了。

“嗯，他還讓晚輩帶了這個給您。”說著，景瑤從袖裡拿出一封信。

樓穆拆開看完後，信紙直接成了一團灰，落在了地上。

“對了，我讓你查的明桓可有訊息了？”

那隻畢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既然被他碰上了，樓穆總要好好調查一番，看看他有沒有資格待在唐唸的身邊了。

景瑤搖搖頭，有些沮喪，又有些擔心：“只能查到他和上神有些關係，剩下的，景瑤無能。”

家族讓她跟在樓穆的身邊歷練，她怕自己辦事不利被樓穆送回青丘。

“又是上神……”

“前輩，那個……”景瑤想起前些時日青丘送來的信件，欲言又止。

“等皇城的事告一段落，我會和你回一趟青丘的。”

“是，前輩。”

樓穆又將窗子開啟了一條縫，夕陽照在他的臉上，他眯起眼，望向遠方。

今夜，還有一場惡戰。

他扯下一顆珠子，輕念著些什麼，將珠子向窗外一拋，消失不見。

唐念這邊，因為現在離子時還早，她決定要先去看看城裡的那條河。

河上確實飄著黑煙，很淡，要不是明桓對這些東西敏感，唐念恐怕還發現不了。

但是按明桓的意思，似乎是他看著黑煙從上游飄下來。

也是，若是早就飄著黑煙，明桓不至於如此慌張地跑回客棧。

唐念深吸一口氣，立馬捂住口鼻，咳得停不下來。

這個煙裡竟然有毒？

唐念也算是用毒的祖宗，這點毒對她來說是沒什麼，但是對城裡的百姓來講就不一樣了。

但是唐念也聞不出這毒究竟有何作用，她也不知道這毒被百姓吸入後會發生什麼。

照這裡的黑煙來看，牧雲山上的黑煙只會更嚴重。

不知怎的，唐念想到了那口青銅鼎，自她從牧雲村看到這口鼎之後，這口鼎就消失了。

他們四人查探了這麼久，都沒有再發現青銅鼎的蹤跡。

她有種衝動，讓明桓和她一起去，但她很快就忍住了。

明桓今天的樣子讓她著實有些在意，把他放在樓穆和景瑤的身邊她也放心。

更何況……

那張紙上其實原本寫的不止十字，但多出來的字卻在樓穆上樓後消失不見。

她聞到的血腥味不是那十個字中散發出來的，那十個大字是用上好的硃砂寫的。

這十個字似乎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唐念最先看到的是──戌時一刻，鏡湖，一人保全城。

唐念有自保的方式，再加上那邪祟原本盯上的就只有自己，她不想把樓穆也牽扯進來。

頂著最後的夕陽，唐念踏出了城門，朝著牧雲山出發。

隨著太陽落山，牧雲縣更加的安靜了，和前兩日一樣，除了兩家客棧燈火通明，再無燈光。

原本僅僅在河面上方飄著的黑煙慢慢向周圍擴散，悄無聲息地瀰漫到全城。

樓穆和景瑤站在客棧二樓的樓道上，低頭望著樓下的天師。

“前輩，我們不去幫忙嗎？”景瑤看著那一群從客棧中衝出去的天師，不禁問道。

樓穆轉頭看了眼不遠處依舊緊閉的房門，輕輕搖搖頭：“時間未到，再等等。”

景瑤又低頭看著那群天師，心中有些不忍。

“景瑤，作為青丘的繼承人之一，你要考慮清楚你肩負的責任。”樓穆沒有看景瑤，只是扔下這樣一句話，回了房間。

樓穆點上一盞油燈，輕嘆一聲。

待到樓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少，樓穆從手鍊上扯下一顆珠子，嘴裡唸唸有詞。

唐念不知道黑煙是什麼，樓穆卻是略知一二的。

樓穆不會畫符咒，唐念交給他的鎮魂符不足以救下整座城的人。

能保住這些人的辦法，唯有找到一個藉口，把所有人都裝入幻境中。

這也是他讓王縣令去幹的事。

景瑤只知道他讓王縣令請那些天師在今夜除妖，卻想不到他的真正目的。

她這樣子，樓穆也不放心將青丘的掌權人交給她。

景瑤呆愣在原地，她明白樓穆的意思，她也相信樓穆不會不管那群人發死活，但她不能像樓穆那樣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這般冷靜。

“怎麼了？”這時，明桓從房內出來，休養了一個下午的他已經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了。

他順著景瑤的目光看向樓下，原本滿滿堂堂的一樓已經沒有一個人。

“這是……”

景瑤沒有說話，只是轉頭看了眼在房內不知想些什麼的樓穆。

“走吧，我們也該出發了。”樓穆站起身，拍拍衣襬，對著門外的兩人道。

明桓看唐唸的房間裡沒有燈光，推開唐唸的房門，裡面空無一人。

“唐姐姐呢？”

樓穆走出房間，關上門：“她？她上山了。”

“什麼？你沒攔著她？”

明桓先是一愣，眼中明顯流露著對唐唸的擔憂，但站在他旁邊的景瑤卻敏銳地發現，擔憂的深處還有一點慶幸。

他也顧不上樓穆二人就往外衝。

樓穆嘴角勾起一抹笑，又很快壓了下去。

他把唐念給他的那沓符紙交給景瑤：“你去把這個交給明桓。”

景瑤拿著符紙，抿著嘴向樓下忘了眼，已經沒了明桓的身影，又看了眼樓穆，點點頭，跑下樓去追明桓。

待景瑤也出了客棧，樓穆笑著摸了摸下巴，原本應該少了兩顆珠子的手鍊，現在完好無損地掛在他的手上。

如此，應該能騙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