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去吧。”

唐念點點頭,蛇對危險的感知非常敏感,更何況像她這樣的九頭蛇,這整個墓都讓她非常的難受,特別是在剛剛發現有人暗中盯她的時候,她差點就在樓穆身邊露出自己的豎瞳。

兩人沒有再去其他的墓室察看,而是從盜洞原路返回。

從墓室出來,唐念抬頭看天,雖然周圍都是參天大樹,但還是能看出,現在大概已經到了午時。

唐念想了想,在盜洞口貼上幾張符,拔出背在身後的劍,對著虛空畫了一個陣法。

兩人慢慢從小路上回到上山的正道,唐念沒有忘記自己還要去找溪水。

昨日明桓回來之後告訴她,王縣令說這附近只有一條河,橫穿牧雲縣,那條河的上游就是在牧雲山上。

唐念決定今日自己來查探上游,讓明桓沿著城裡的河道一路搜查。

兩人順著山路慢慢向上走,隱隱約約能聽見水流聲。

又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兩人停在了一條瀑布前,山路通到瀑布前的水潭就沒了。

水潭的水非常清澈,能看清水底的石頭,但奇怪的是,水裡竟然沒有一根水草,沒有一條魚。

唐念撥開野草,露出插在地上的很小一塊石頭,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兩個字──鏡湖。

唐念從袖子裡拿出一沓符,找了一陣後抽出其中一張,將剩下的放了回去。

她把這張符夾在食指和中指間抖了一抖,符紙立了起來。唐念閉上眼,嘴裡唸唸有詞,不出一會兒,符紙燃燒起來,符紙灰隨風飄入湖中,消失不見。

樓穆則是蹲下身子,在附近的草裡尋找線索。

唐念在符紙燒到一半時,唐唸的手指鬆開,燃燒的符紙落入湖中,火卻沒有熄滅,在湖中全部燃盡。

唐念睜開眼,看到樓穆蹲在一旁比劃些什麼,蹲到樓穆的身邊。

樓穆在唐念靠過來的瞬間,耳根就開始泛紅,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位置,輕吐出一口氣。

唐念只當樓穆是給她讓位置,也沒多想。

樓穆比劃的是一個腳印,唐念也稍稍比對了一下,不禁倒吸一口氣。

這個腳印的長度,可不像是普通人能有的。

唐念又想起她剛剛從符紙中看到的映像。

黑夜裡的那個高大笨重的身影,雖然黑暗裡看不清長相,但不難看出那人的衣著不是尋常人家能穿的。

唐念又突然想起墓室裡的那個棺材。

莫非是……起屍?

可是,殭屍能有意識儲存自己的墓,還能躺回棺材裡嗎?

唐念並沒有將自己的猜想告訴樓穆,這樣的猜想告訴樓穆,他也沒有辦法解決。

兩人又在周圍找了一圈,除了這一個詭異的腳印,就沒有其他的發現。

天色也不早了,兩人決定先下山再做決定。

唐念沒看到,在兩人轉身離去後,湖中央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漩渦,一口青銅鼎被緩緩被湖水托出,四個蛇頭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光。

要是唐念在這,一定能認出,這就是她在牧雲村中看到的那口鼎。

黑煙從四個蛇頭中散出,順著山溪向遠處飄去。

兩人剛走進客棧,就看到一個男子鬼鬼祟祟地從二樓下來,看到兩人,他的眼睛瞬間瞪圓,連滾帶爬朝著客棧的後院跑去。

唐念和樓穆趕緊追上去,奈何客棧裡擠滿了那些無所事事的天師,等兩人追上去的時候,那個男子早就不見蹤影了。

唐念認出來了那個男子,正是那天躲在角落發抖不敢說話的人。

難道說……

唐念趕緊轉身,朝著二樓跑去。

一把推開自己的房門,房間裡似乎沒有被人翻過,但桌上放了一張紙。

樓穆追上樓,就看到唐念背對著門,立在桌旁,低頭看著一張紙。

樓穆放緩步子,站在房門口:“唐念,怎麼了?”

唐念抿著唇,拿著紙轉過身子,把紙反轉過來給樓穆看。

“今夜子時,鏡湖,不見不散。”

十個血紅色的大字映入樓穆的眼簾,他藏在衣袖中的手握緊了拳頭,面上卻是一臉淡然:“唐天師這是打算赴約?”

唐念搖搖頭,將紙湊近,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這時,明桓也衝上了樓,一把推開堵在門口的樓穆。

“唐姐姐,不好了!”

唐念看了眼他們身後一臉好奇的人們,制止了明桓接下去說的話,一把將樓穆拉進房間,把眾人的目光關在了門外。

“說吧,什麼事。”

唐念坐在椅子上,輕輕揉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這一整天的事讓她頭疼。

“整條河上都起了黑煙,全是從上游散過來的!”

“上游?牧雲山?”

怎麼又和牧雲山扯上關係了?

唐念有點頭痛。

她的傷還未痊癒,再加上上神的約束,她原本不想去赴約,現在看來,這一趟非去不可。

明桓也看到了那張紙,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良久,他才開口:“唐姐姐,要不我去?”

想到了從符紙中看到的那個黑影,唐念搖搖頭。

她從袖中取出一張符,閉上雙眼,符紙慢慢地開始燃燒,直到符紙化成灰,她才睜開眼。

她的臉比剛才還要慘白,嘴唇也沒什麼血色。

“你和樓大人他們一起留在城內,我一人去。”

“可……”

明桓剛想說什麼,臉色突然煞白,一把握住自己右手的手腕,又掩飾得將手背到身後,隨意找了個理由,匆匆離開房間。

唐念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明桓的背影,而樓穆卻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一臉凝重地望著明桓離去的背影,起身把房門合上。

“你還不走嗎?”唐念看樓穆為自己倒了杯茶,接過輕抿一口,下了逐客令。

可偏生樓穆當聽不懂:“你剛剛的那張符有什麼用?”

“觀未來。”

唐念也不清楚,她的降靈符從來沒有失敗過,為何這次她什麼也沒看見,反被反噬。

“可有看出什麼?”樓穆很想知道為什麼唐念要一人前往牧雲山。

唐念搖搖頭,抿了一口茶。

冰冷的茶水讓她能冷靜下來,如今這樣的狀況,敵在暗,他們太被動了。

“我給你的那沓符好好留著,不知道是什麼符就去問明桓,他會告訴你的。”

好不容易才把樓穆請出自己的房間,唐念這才鬆了口氣,壓了許久的那口血也終於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