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姐姐別睡了!”少年熟練地推開窗子,幫床上的少女捲起床帳。

陽光毫無保留地照在唐念身上,她皺皺眉,扯過被子翻了個身,將自己包成一條毛毛蟲,把頭蒙著繼續睡。

少年也沒急著再喊,就趴在窗子上看著客棧下面來來往往的人。

又過了一會兒,唐念似乎有些清醒了,在床上來回滾了幾圈,才把自己從被子裡解放出來。

看著正在曬太陽的少年,唐念苦惱地抓著自己凌亂的長髮。

“畢方你個臭小子,趕緊把窗子關了!”

畢方吐吐舌頭,趕緊將窗戶關上,轉過身子,臉上似乎還有些怨念,嘴裡還小聲嘀咕著:“都說了在外面要叫我明桓。”

作為一隻畢方鳥,明桓最愛做的事就是曬太陽了,奈何自己跟了個這麼一隻不喜歡曬太陽的兇獸大佬,白日裡出行還得撐把傘。

其實,這也不能怪唐念,相柳是世間公認的兇獸,身為相柳一族的最純正的血脈,儘管如今她的修為有所小成,還是不能逃脫畏光的本性,再加上……

明桓的小聲嘀咕當然逃不過唐唸的耳朵,不過唐念只是眯了眯眼,並沒有說什麼。

但光是這樣,明桓一看到唐念這模樣,還是不由自主打個激靈,趕緊快步走出門,還不忘將門關上。

唐念笑著搖搖頭:“這小子還是這麼怕我。”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在有些昏暗的房間裡打扮好,站在窗子前面,手輕輕搭在窗戶上。

小心地推開一條縫,陽光就直直照在唐念有些蒼白的臉上,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

果然,被上神封印了太多的修為,就連這樣的光線對如今的她來說還是有些難受。

關上窗,唐念坐在椅子上,從袖中拿出一顆閃著金光的珠子,放在手上端詳了好一會兒,唐念才小心地把它收回去。

這是上神交給她的功德珠,據說等珠子的力量攢滿,自己就可以飛昇,不過珠子的力量得靠她不斷地幫助世人來獲取。

可相柳一族向來信奉“人性本惡”,唐念更是如此,而上神為了約束她,在她身上下了咒,稍有不慎就會遭到雷擊。

就連唐念自己都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

唐念開啟門,正好看到朝她走來的明桓。明桓是她無意中救下的一隻幼鳥,正巧唐念需要個小弟,而明桓也不願意離開,就將他留了下來。

現在的明桓倒是沒有剛剛那般的淘氣,一臉嚴肅地看著唐念。

“看樣子你查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唐念一看到明桓這樣子就知道他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唐念畢竟是一隻兇獸,對那些邪氣不是那麼的敏感,但明桓就不一樣了,畢方屬火,對這些邪氣再敏感不過了。

“聽樓下的小二說,出城後往東五十里有個叫牧雲縣的地方有些詭異。”

“怎麼個詭異法?”唐念並不覺得明桓是這種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人。

明桓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其實他一點都沒有感應到這附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個訊息還是剛剛聽樓下那小二對其他客人講的。

“這……那小二倒是沒說。”

他小心地抬頭看了眼唐念有些黑的臉色,嚇的一哆嗦又補充道:“不過我看這城裡來了很多天師,大部分都是往東走的。”

唐念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也去收拾一下,我們天黑前趕到牧雲縣。”

兩人云遊四方,沒有帶多少東西,沒一會兒就離開了歇腳的客棧。

唐念一襲白衣,撐著一把白色的油紙傘,背上揹著一把劍。明桓則是揹著一個大包袱一路小跑跟在唐唸的後邊。

兩個人這樣奇奇怪怪的組合讓其他的趕路人都忍不住看他們幾眼。

“誒……你們快看那邊那兩個人!”

“這是……唐天師和明小公子?”

“你傻嗎?這樣的打扮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不是不敢想嘛,先有‘第一神探相柳’,後有大名鼎鼎的唐天師,這麼厲害的兩大人物都讓咱給碰上了,這牧雲縣不會真出什麼大事了吧?”

“嗐,你怕什麼,大事也不會輪到我們這些人頭上。”

“誒……別說了,別說了,唐天師往這邊看過來了。”

……

儘管這些人說的夠小聲了,唐念還是一字不落地聽了個全部。

“第一神探相柳?”

這名號可真夠囂張的!

因為唐念突然放慢了腳步,明桓一時沒反應過來,差點撞在唐唸的身上。

他不明所以抬起頭,就看到唐念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想起剛才路邊休息的那幫人說的話,突然為那個素未蒙面的第一神探感到同情。

自稱什麼不好,偏偏要說自己是相柳,還被這個唐·真相柳·兇獸·念撞見,這不是自討苦吃嘛。

他悄悄後退兩步,與唐念保持距離,畢竟唐念可不是那些人嘴裡為民除害的唐大天師,他還有些害怕唐念會控制不住拿自己出氣。

之前歇息的那座小城鎮到牧雲縣中間只有一條官道,又似乎因為牧雲縣的原因,這條官道上都是往外走的馬車和行人,原本唐念二人還想著飛過去的,如今也只能老老實實趕路了。

兩人緊趕慢趕才在日落之前趕到牧雲縣。

站在城門底下,唐念回頭看了眼餘暉,收起了自己撐了一天的傘,感受著迎面吹來的陣陣涼風。

“看來,這個牧雲縣還真的有點意思啊……”

唐念嘴角微勾,眼睛裡流露出看待獵物時的光,顯然,這個牧雲縣已經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明桓站在唐唸的身後,皺皺鼻頭“阿嚏”一聲。

唐念是憑藉這陣風感受出來的,而明桓卻是實實在在地看見了——

這偌大的城池外,包裹了厚厚的一層鬼氣,就連他都看不清城裡發生了什麼。

現在的唐念只能看出邪祟的邪氣,而明桓則是能看到世間一切象徵惡的氣息。

他有些擔憂,這一次他們遇到的,可能與之前碰到的都不一樣,而她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現,又或許是發現了但並沒有在意。

“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