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的資訊或許有誇張的成分在,可是白於鵠相信他這些事件。
因為,曾老所說和他所想出入並不大。這些資訊只是向他的想法給完善了而已。
“你並沒有很震驚。”曾老看著他,“這也在你的預測之中。”
白於鵠看著他,無聲中給了答案。
曾老笑了,神情中帶著偏執的自豪和狂熱:“你真的很聰明,比所有人都聰明。”
白於鵠後退一步,“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可是他還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將守了這麼多年的秘密就這樣說出來了。”
曾老的臉上難得出現如此真切的歡喜和輕鬆,他似乎找回了自己一般:“因為覺得沒有必要再守著了。”
“為什麼這麼說。”
沒必要再守了……難道是帝國已經發現自己的存在了?
“別緊張,上面現在還沒人知道你的存在。”曾老很肯定,“不過,江晏清他們應該是知道了。”
“所以,這就是江家為什麼會選擇我的原因?”白於鵠反問。
“當然了,要不然你還以為是什麼。”曾老似乎想起了什麼,“你怕是還不知道吧,江晏清那兩口子在基因系統上面動了手腳,將你跟江暾那個小孩資訊素的契合值改了。”
曾老見白於鵠十分震驚,沒想到這件事對方居然不知道,忽然就起了興趣:“你不會一直以為自己跟江暾的婚姻是因為資訊素的契合度最高吧。”
不然呢,白於鵠在心裡反問。
誰能料想到江家人會在基因系統上動手腳。
“真是白長了這樣的一個腦子。”曾老真是不解,“難道你跟江暾相處時,沒發現你們的資訊度沒有那麼契合嗎?”
他的資訊素確實不如想象中那般融洽,江暾的資訊素只要濃烈,他便會感到了一陣呼吸不暢,可也沒往契合度上面去想。
只當是資訊素引起的呼吸短促,卻不想真是因為資訊素契合度不高,他機體產生的排斥反應。
這是吃了性關係知識淺薄的緣故。
“你真是……”曾老第一次感到詞窮,“這麼聰明的腦子這麼就長在你身上,真是……”
果然沒有人是完美的,哪怕是培育出來的超級大腦也一樣。
“您放心,我再怎麼樣都要比您好上許多。”除了聰明,他也不是什麼沒有吧。
曾老反反覆覆提醒他,他有一個聰明的腦袋,但是做出來的卻不是聰明事。
論誰被這樣一直說不會上火。
“這倒是,帝國估計也找不出一個IQ跟你一樣高的了。”曾老當真認真地點了點頭,白於鵠後續的嘲諷就這樣哽在了喉間。
他是不是應該評價,這人真誠地可怕。
白於鵠無言地看著面前的人,想起曾老安排在院中的人:“您再怎麼說我都不會配合您,綁架了我又有什麼用。”
“誰說一定要你配合了?”曾老笑著,“我只需要將你控制住,不讓你成為帝國的一把利器就好了。”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白於鵠有些不解了。
曾老的目的不就是和他達成合作嗎,現在怎麼又說不需要他了。
這前後矛盾的話,將白於鵠心裡的疑惑拉到了極點。
“我只需要將你帶走就好了,你會不會為我所用,又有何妨。”能得到白於鵠的幫助是錦上添花,如果不能,那也無傷大雅。
這麼優秀的人才,不能為他所用,曾老只是覺得有些惋惜罷了。
若是他們兩個合作,科研界必將建起獨屬於他們的高樓。
也終將迎來他的時代。
沒有那個做研究的人,不想在歷史上留下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
白於鵠雙眼眯起,盯著面前自信的曾老,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心中形成:“您要叛國?”
曾老可是帝國高層的研究人員,他獲得財力、名聲、以及地位,為什麼還會想著離開帝國。
“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曾老責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想實現自己的價值罷了。”
“您現在得到一切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想著叛國。”
現在的位置已經夠曾老後半輩子吃穿不愁了,還能留下一個好名聲。
除非曾老有更大的野心。
可是現在他的地位,只要是他想要的,帝國不都開口應允他了嗎,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都說了不是叛國,不要將這麼大的名頭掛在我的頭上。”曾老有些惱,“科研人員是為人類文明服務的。我只是換了一個地方去施展我的抱負,這有何錯。”
“萬一,哪一天你研究出來的成果對向了你的同胞,難道你也無所謂嗎?”
曾老奇怪地看著他:“成王敗寇本是常態。帝國裡是我的同胞,帝國外就不是我的同胞了嗎?你可不要給我冠上這樣一個絕情冷血的名頭,我可擔不起。”
白於鵠真是想不到,這個人的道德底線竟然低到這個地步。
簡直就是強詞奪理,引喻失義。
“你簡直不可理喻。”白於鵠深深地覺得面前的這個人當真是瘋了。
“他們給你的帝國難道不能給你嗎,為什麼一定要……”叛國。
“你以為我想做這樣的事嗎。若不是現在的領導人太過於畏畏縮縮,我需要跑到異國去證實我的猜想嗎!”
S計劃的叫停便是因為領導人的接替。
現任領導人覺得曾老他們現在做的研究實在是太過於違揹人性,於是下令叫停了。
而曾老也是在這一年被罷免的,隨後還因為組織這樣大型的研究進去待了幾年。
等到他出來的時候,因為他在左支處於的地位太過重要,沒有人可以接過他的位置。
曾老又被聘請回來了,也就坐在瞭如今的位置上。而十年前的S計劃,違背道德,當年的資料都被摧毀了。
高高在上的領導人,是不會承認自己的決策出現了錯誤的。
而曾老的猜想需要大量的資料進行驗證,當今領導人已經不可能如上一任領導人一般應允他去做這些爭議極大的實驗。
於是,曾老只能想辦法將自己的這個猜想證明下去。
“你們培養了那麼多的實驗體,後來呢,他們都去哪裡了。”
白於鵠此時才想起來,曾老口中的實驗樓可是培養了上萬的實驗體。
在曾老的轉述中,他們還一直在培育實驗體。
實驗體的年齡不會幾年那麼短,那麼他們是怎麼處理這一群沒有任何來源的實驗體的。
提到這個話題,曾老難道沉默了一會。
“等到他們的第二性徵出現後。沒有成功,留下最優秀的一批培育新的實驗體,剩下的……”曾老聲音低沉暗啞了下來,“器官捐贈。”
第一刻,白於鵠先是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緩了片刻,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們將活生生的人……你就解剖他們……將他們的器官捐贈出去……”
白於鵠語言組織系統出現了混亂,但他說出這段話時,聲音止不住地發顫,身子墜入了冰冷的海水中。
窒息、不敢置信充斥著他的感官。
或許是真的感知到這類事件的錯誤,曾老的聲音弱了些許,帶著以前未曾有的滄桑:“他們只是實驗體,不必如此為他們抱不平。他們不會痛的,甚至不知道自己來過人世間一場。”
聽聽這話!
他們是不會痛的!
就因為他們是培育的,就因為他們出現的目的就是為了證實這可笑的猜想!
所以在殺害他們的時候,就不必抱著任何的心理負擔!
就像殺死一隻螞蟻一樣輕易,簡單輕鬆!
真是可笑——
他們的誕生就是為了做實驗,從出生開始他們就被剝奪了成為人的權利,也被剝奪了生的權利。
至死都不會知道自己曾經來過這個人世,至死都未曾為人。
白於鵠對這個世界的噁心達到了極點,對面前這個始作俑者恨到了極點。
輕描淡寫地幾句話就決定了這樣一批人的生死。
他們怎麼能狠得下心來,對與自己有著相同容貌、相同基因的人下得了手的。
最終還用他們身上的器官去拯救那些瀕臨死亡的人類。
多大的臉啊——
“你們真是一群噁心的器官販賣者。”白於鵠盯著曾老。
滿腔皆是悲愴,為自己那群未曾睜眼見過這人世間的同伴,為那些連自己生死都沒辦法決定的“人”。
“你……”不知何時淚水糊滿了他的雙眼,哽咽著、帶著絕望和不甘,“你們這是在犯罪!”
“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那是一條條活生生地人命啊!你們——你們——怎得如此殘忍!”
他痛斥這不公,痛斥他們殘忍的行徑,痛斥幾十年前發生的一切!
上萬人誕生在這一眼望不盡的深山中,
上萬人喪命在這十萬大山中,
他們走不出,他們逃不出,
只能如魚肉般,任由這群人肆意處置。
“我們不是。”曾老怒目圓睜地看向白於鵠,“法律保人類,而他們不是。他們只是我們研製出來的失敗品。既然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甚至沒有這個意識,你又為什麼一定要將這麼重罪責安在我們身上!”
“既然他們都沒有這個意識,更沒有出現過痛苦的情緒,你又憑什麼將這樣的罪責安排我們身上。”
曾老的語氣愈發激進,最後的話甚至化作了利刃插狠狠地插入白於鵠的心臟上。
“你又憑什麼替他們伸冤!”
從曾老的口中說出怎麼樣的話他都已經不再震驚。
這些話簡直就是自欺欺人,強詞奪理,
白於鵠無法跟這樣的人進行任何的溝通和交流。
劍拔弩張之際,門被人開啟了。
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曾老,軍隊的人已經發現了,他們已經追過來了。”
“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車呢,什麼時候來!”曾老暗罵一聲,沒想到這個訊息這麼快就被上面的人知道了。
“來接我們的車已經斷了聯絡,現在說不定還能逃走。”
曾老看了白於鵠一眼,白於鵠同樣望回去,接著就聽到:“我們的車沒辦法裝下那麼多人,很多兄弟都要丟在這裡。我建議還是不要將他帶走。”
曾老卻搖頭:“不行,必須將白於鵠帶走。我們現在就走。”
曾老是不可能留白於鵠在這個地方的,他們做不成盟友,也不能將白於鵠留在這裡成為那個與他作對的人。
而且白於鵠是唯一一個成功者,他還想研究在白於鵠的基因鏈。
“曾老……”
“必須帶他走。”
他們爭執之際,一聲脆響,讓他們目光都要聚焦了過來。
一眨眼地功夫,白於鵠就已經閃到了曾老的身後,手裡握著碎掉的瓷片,抵在曾老大動脈的位置。
面前的人立刻掏出槍來對著他,曾老也掙扎起來。
白於鵠力氣不大,卻用巧勁兒扣住了曾老:“曾老,還還望您不要亂動。您知道的,我學過生物學,人體那些地方是致命點我很清楚。”
“咳咳。”曾老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
“曾老說笑了,出門在外,總是要會點防身的本事。”
話音未落,白於鵠臉色突變,一把小刀刺進他的小腹中。手上失力,傷口處又收到肘擊重創,他瞬間向後倒去跪下,捂住自己傷口。
“你說得對,出門在外總得學點防身的本事。”曾老冷眼看向他,對手下吩咐,“帶走。”
白於鵠被反綁起來,傷口處還插著曾老的那把小刀,押著他的人是雷建國。
看著與他從小到大的雷建國,他笑了:“沒想到你竟然是曾老的人,我真是看走眼了。”
雷建國看著他,不搭茬,低頭沉默地押著人。
“你知道他要幹什麼嗎?”白於鵠並不輕易放棄,繼續搭話,“你要叛國,你知道什麼是叛國嗎?”
白於鵠再想說什麼時,曾老的目光看了過來。
“將他們兩個分開。”曾老厲聲吩咐。
分開之際,白於鵠無聲地對雷建國說了聲“放了我”。
他不知道雷建國會不會真的幫他放了的,但是如果曾老需要跑路,那麼雷建國一家都是被拋棄的。
加上叛國的名頭,到時候雷建國一家都逃不了審訊的。
利弊權衡,希望雷建國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