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雲浠悠閒地在那裡下棋,柳修然忍不住火大。

他指著那邊,對蘇恆道:“我們找了她半天,她在這裡玩呢?”

蘇恆卻沒心情理他的話,盯著雲祁問道:“那個人是誰?”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柳修然沒好氣道。

這時沈雲浠抬頭看到,笑著向他們揮揮手。

柳修然和蘇恆走了過去,水蘇對他們行了個禮。

雲祁看著他們,“這兩位是……”

“我的朋友,”沈雲浠道:“還有這位,蘇恆。”

雲祁點點頭,笑道:“在下雲祁。”

柳修然觸及到蘇恆的視線,忙笑道:“嫂嫂,今日玩夠了吧,不如我們回去。”

“嫂嫂?”

雲祁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沈雲浠看著還是少女模樣,沒想到竟已成親了。

沈雲浠倒也沒否認,她點點頭,說道:“莫非公子只與未婚女子下棋?”

雲祁笑了笑,開啟扇子隨手扇了起來,“那倒不是,我並非死板之人,只是擔心沈娘子的夫君會不高興。”

沈雲浠收好棋子,淡淡地說道:“無妨,他已經死了。”

她轉頭看向雲祁,“明日還下嗎?”

雲祁想了想,道:“一直下棋也沒意思,這山上我知道一個好地方,不知沈娘子可願賞臉呢?”

沈雲浠笑道:“自然。”

回去的時候,蘇恆假裝隨意地提醒道:“世子妃和陌生男子走的太近,會不會影響將軍府和定遠侯府的聲譽。”

“無妨,”沈雲浠隨手揪了一片樹上的葉子,說道:“爹爹要是發現了,我就和定遠侯府和離,總歸他們也是疼我的,不會讓我一輩子待在侯府裡。”

蘇恆還要說什麼,沈雲浠已經擺擺手,打了個哈欠,說道:“今日玩累了,我先回去了,水蘇,明日給我挑一身好看點的衣服,明日我要赴雲祁的約。”

水蘇道:“是。”

待她們走了,蘇恆的臉色還不好看,柳修然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這下玩大了。”

蘇恆沒理他的調侃,看著沈雲浠遠去的方向,有些疑惑地說道:“雲浠前後變化這麼大,她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

柳修然卻不這麼認為,“你就是想太多,人家可能就是想通了,人生苦短,幹嘛要在你這棵樹上吊死。”

容暄冷冷地盯了他一眼,“如果真是那樣,那你以後就在官場這棵樹上吊死吧。”

柳修然忙笑道:“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我保證,讓那個叫雲祁的,離沈雲浠遠遠的。”

蘇恆哼了一聲,懶得理他。

第二日沈雲浠穿著一襲橙色衣裙,頭上簪著淺橙色珍珠簪花,和水蘇一起出門去。

柳修然在後面問道:“喂,要不要人陪你去。”

沈雲浠擺擺手,“不用了,有水蘇就夠了。”

沈雲浠和雲祁還是約在昨日的地方,等她到的時候,雲欽已經等在那裡了。

沈雲浠走近,“我是不是來遲了。”

雲祁笑道:“無妨,我也剛到。”

沈雲浠看看周圍,問他:“你說的地方在哪兒呢?”

“不在這兒,”雲祁看著她,“地方比較高一點,你能爬山嗎?”

“放心,”沈雲浠笑道:“不會拖你後腿的。”

雲祁失笑,道:“那我們走吧。”

雲祁帶她去的那個地方比較遠,確實是在高處,在桃林掩映的後面,很難讓人發現。

沈雲浠沒想到這山寺之外還有山,景色也是分外的好,比起山寺之下來更多了一些野趣。

他們邊走邊聊天,沈雲浠才知道雲祁家裡是桑城來的富商,他跟隨父親來京城做生意。

“不過這個山寺我常來,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很近,每次來京城我都會來這裡,一個人上山來看看風景。”

沈雲浠點點頭,“這裡的景色確實很美,可惜我很少出來遊玩。”

“是家中管的太嚴嗎?”雲祁問道。

沈雲浠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主要是沒什麼心思,這兩年邊境打仗,我父親和哥哥都去打仗了了。”

雲祁看沈雲浠的神色有些低落,猜測地問道:“是不是還有你夫君。”

沈雲浠點點頭,看著山下的桃花林,說道:“我們成親前兩年他便一直在邊境,成親之後不久他又走了,不過兩個月,我就得到他戰死的訊息。”

雲祁看了看她的神色,笑了笑,問道:“如此說來,你對你夫君的感情頗深啊,為什麼昨日還要說那樣的話,好像是在置氣。”

沈雲浠看著遠方,喃喃說道:“可能是因為,他把我一個人丟下的原因吧。”

如今已到山頂,雲祁便不再講究,席地而坐了下來。

“這世間果然每個人都有傷心事。”

沈雲浠聽他如此說,說道:“時間久了,我也沒有那麼在意了,你有何難處,說出來我或許能幫上忙。”

雲祁搖頭道:“一些家事罷了。”

看他不願說,沈雲浠也沒再問,待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她笑道:“說起來桑城我也去過,聽說那裡的酒很好喝,可惜那次去的倉促,沒有品嚐到。”

雲祁有些驚訝,“桑城離京城甚遠,沒想到沈姑娘也去過。”

沈雲浠點點頭,“去那裡辦一些事情。”

“桑城離青州很近,”雲祁看著她,問道:“不知姑娘可曾聽過青州林家?”

沈雲浠的笑容淡下來,“哪個林家?”

雲祁並未察覺到沈雲浠的異常,回答道:“知州林家,他沒家還有一個女兒,閨名林琦,本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誰知去年她們家忽然被降罪,流放邊境,至今都沒有她們的訊息。”

“你覺得她們是被冤枉的?”沈雲浠問道。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真相,”雲祁的神色間有些懊惱,“父親說他們是因為得罪了人,你身在京城,告訴我,難道權勢真的可以無法無天了嗎?”

沈雲浠的神色淡下來,不再看他,看向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峰,說道:“你說的對,身處高位者,總是不會去管腳下螻蟻的死活。”

雲祁沉默下來,沈雲浠看了看他,想到他對未曾謀面的未婚妻如此用心,想必也不是一個惡人,配林琦實在是可惜了。

沈雲浠說道:“聽說他們並不是全家流放,有很多奴婢都遣散了,你若真想知道他們的去向,或許可以從此處入手。”

“當真?”雲祁有些驚喜道:“沒想到你真的知道這件事。”

沈雲浠笑笑,“我夫君在官府做事,我多少知道一點。”

她看了看雲祁,提醒他道:“經年未見,或許你的未婚妻和你想的不一樣。”

她在林家多年,從未聽過林琦有什麼婚約,還對容暄一片痴情,只怕早已將這個未婚夫拋諸腦後了。

“是與不是,待我見到她就知道了。”雲祁仍未平復心緒,笑著說道。

這時山上又上來一個人,在雲祁的小廝耳邊一通耳語,那小廝臉色微變,走到雲祁跟前拱手說道:“少爺,我們帶來的那批貨有問題,老爺叫你趕快回去。”

雲祁聽了也不慌亂,只是有些歉疚地看向沈雲浠道:“突然有一些急事,只怕要失陪了。”

沈雲浠笑道:“無妨,公事要緊,你去忙吧。”

雲祁卻沒急著走,看向沈雲浠,“不知姑娘家在何處,來日我找到林伯父一家,也好登門致謝。”

沈雲浠笑笑,說道:“你會知道的。”

聽到她的話,雲祁面有疑惑,但事情緊急,小廝已經在催了,他只得先行離去。

待她們走後,水蘇蹲下身,在沈雲浠身旁道:“主子,這人沒問題嗎?”

“大機率沒問題,不過回去還是查一查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