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浠坐在窗邊,看著窗外春意綿綿,微風吹過,柳樹如煙,桃花吐蕊。
杏兒走過來,給雲浠披上一件披風,說道:“窗邊冷,小姐小心著涼。”
雲浠攏住披風,目光依舊看著窗外。
杏兒道:“此情此景,倒讓我想起兩年前。”
雲浠轉頭看著她。
杏兒道:“小姐還記得嗎?那時候我們在京城裡初遇到容世子,就是在這樣一個時節裡,桃花初開的時候,小姐那一天丟了人,懊惱了好幾天呢。”
這件事情,雲浠也比較印象深刻,她笑道:“還不是你那時候招我,害我在容暄面前丟了人。”
“小姐怎麼能把責任推到我一個人身上,”杏兒笑道。
猶豫了一會兒,杏兒說道:“小姐,我同你一起從青州來到這裡,知道小姐和容世子的往事,我知道小姐很難和容世子和好,但是如果司徒將軍入了定遠侯府,只怕會徒惹許多是非。”
“沒你想的那麼糟,司徒音成為容暄的側妃,正好和容暄一起雙宿雙棲,我也懶得應付他,”雲浠淡淡道:“再說,讓我給他低頭,不可能。”
水蘇進來道:“我怎麼感覺小姐在賭氣呢?”
雲浠道:“我沒有。”
昨日家宴後沈玉鳴來同她說過,容暄這事,必不能成。
雲浠的想法卻和他們不一樣,她作為容暄的未婚妻,若是還未過門就阻止他納妾,豈不是徒增矛盾。
更何況她和容暄都足夠了解彼此,註定是做不成一對眷侶的,若能互不干涉,對雲浠來說已經足夠了。
所以她今日對容暄所言都是真心的。
後面幾天,司徒音的父親,前任襄州將軍果然向皇上請旨賜婚。
他知曉容暄已有婚約在身,不求正妃之位,只求司徒音能以側妃之身納入世子府,全了女兒的一片痴情。
皇帝左右為難。
沈將軍愛妻護女之名名聲在外,自然是反對這門親事的,而司徒音此次退敵也是立了大功,只是求一個側妃之位,不成全她,未免寒了將士的心。
皇帝只說容後再議,事情一時僵持了下來。
而司徒音就在這時約見了雲浠。
醉花樓裡客來客往,絲竹管絃之樂聲聲悅耳,在臨街的一處幽靜雅座裡,司徒音和雲浠相對而坐。
“沈小姐倒是比我想象的冷靜。”
司徒音為兩人倒上茶,看著雲浠說道。
雲浠淡淡道:“這話不是該我來說嗎?”
司徒音不為她的態度動容,嫁入定遠侯府之事屢屢受阻,她今日是來示威的。
“我的親事成不了,你很得意吧,”司徒音說道:“堂堂鎮北將軍之獨女,看來也有了危機感,如此容不下我嗎?”
雲浠淺淺抿了一口茶,說道:“我以為今日你是來向我求情的,求我高抬貴手,成全你和容暄。”
司徒音笑了起來,說道:“不,我只是來見識見識你,認輸低頭,可不是我的作風,”
她頓了一會兒說道:“更何況,他在戰場上心心念唸的人是一個叫茉兒的婢女,你還排不上號。”
這個名字藏在雲浠的記憶深處,包含著她所有的苦難和拋棄,沒想到此時卻被一個無關的人這般輕易地說出來。
她神色冷了下來,說道:“你閉嘴!”
司徒音看終於打破了她臉上的平靜,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何必生氣,小心失了千金的儀態。”
雲浠努力讓自己的神色平靜下來,然後說道:“你不該把精力花費在我身上,如果真的喜歡他,就想辦法打動他的心,而不是向我示威。”
“如果是容暄所願,讓你入定遠侯府又有何難,如果他不願,你即便入了侯府也是枉然。”
雲浠說完,也不管司徒音微變的神色,就要轉身離去,誰知卻看到了站在身後,不知何時來的容暄。
容暄站在那裡,問她道:“你當真不介意我納她為妃。”
雲浠道:“自然。”
“好。”
容暄只說了這樣的話,然後說道:“既然如此,我如你所願。”
雲浠微微蹙眉,心道,明明是你朝三暮四,還要把責任推在我身上嗎?
不過無所謂了,這件事鬧得已經夠大了,雲浠說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說完就越過了容暄離開了那個地方。
容暄果然決定納司徒音,雲浠去醉花樓不過兩日時間,此事的僵持之態就變了,容暄要納妃的訊息傳遍了京城。
爹爹的書房裡少見的安靜,雲浠靜靜站在書案前。
沈玉鳴嘆了口氣,問道:“雲浠,你想不想退婚?”
雲浠雲浠驚訝,問道:“爹爹為何如此問?”
“那容小子,到底是我看錯了他,當日還當他是個好的,誰曾想竟如此朝三暮四,把我家雲姐兒嫁過去豈不是委屈了你。”
雲浠一時有些感動,從來到這個家,沈玉鳴對她的寵愛總是突破她的認知,帶給她一次又一次的感動,只是這一次,她不想再躲在爹爹身後了。
雲浠說道:“爹,不用退婚。”
沈玉鳴神色訝異的看著她。
“只要我還是爹爹的女兒,容家就不會虧待與我,側妃也不足為懼。”
“更何況,容沈聯姻是最有利的選擇。”
沈玉鳴知道她說的有理,有些猶豫地說道:“如此,太委屈你了。”
雲浠笑笑,說道:“在我看來,情之一字最不靠譜,若能和容暄相敬如賓的過完此生,對女兒來說足矣。”
沈玉鳴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也罷,天下專一的男子少有,就算一時顧及沈家權勢,也難保日後不會變心。”
“你放心,就算嫁入容家,有爹爹在,誰也不能把你欺負了去。”
雲浠笑道:“多謝爹爹。”
婚約定了下來,不過兩個月的功夫司徒音就被納入定遠侯府。
雲浠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正妃未娶,側妃便先納入侯府。
雲浠這些時日也確實心情不好,不是對容暄舊情未了,而是對於自己之前對容暄心態上的動容,對比如今的處境,真的像一個笑話。
容暄大約是剛納美妾,又覺得兩人早已無話可說,自那次酒樓一別之後,兩個人刻意迴避,就再也沒有見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