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苑門口。

一輛紅的惹眼的跑車停在那裡。

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女人,一身紅色吊帶過膝的長裙,踩著皮鞋颯氣闊步走進來。

沒一會兒功夫,又邁步走出去。

就在手握上車門把手時,她驀然回頭。

朝二樓陽臺看去。

準確無誤和路覓鬱隔空對上視線。

相隔距離太遠,路覓鬱看不清陌生女人臉上的表情。

只能大概看到她是笑著的,明媚張揚的紅唇勾著笑容,很好看。

好看到路覓鬱都忍不住晃眼。

女人朝她搖了搖手,是在打招呼。

路覓鬱也抬起右手,朝她輕輕搖擺,示意自己收到。

女人另一個手裡拿著的是······戶口本。

“嗨!”紅裙女人又揚聲朝她道,“下次見面好好和你聊,再見!”

隔著遠遠,都能感覺到她的笑容親和。

不是讓人覺得第一次見面就有些唐突的那種。

言罷,轉身拉開車門,上車。

沒一會兒引擎聲再次駛離林蔭道,消失在路覓鬱的視野裡。

夜間。

夜闌入靜,漫漫長夜。

承桑榷每晚依然保持給路覓鬱塗藥的習慣。

路覓鬱已經習慣了。

但對於他的肢體接觸,她還是有些牴觸。

但相較於之前激烈的反應,現在能不抗拒已經很好了。

他坐在床邊,抬起路覓鬱的腳搭在自己的腿上,用棉籤輕輕將藥膏塗勻在小腿上。

然後再給小腿按摩。

他的手法很是熟練似的,溫熱的掌心隔著一次性手套傳遞在肌膚上的暖熱,莫名讓人覺得舒服,安心。

路覓鬱幾度在這樣的安心中昏昏欲睡。

今晚亦是如此。

手上的動作不減,黑眸卻早已將視線移至路覓鬱輕闔的眼睫。

見她對自己的防備和警惕日漸降低,承桑榷無疑是開心的。

按摩完,又會將她冰冷的雙腳用自己的暖熱胸膛捂熱。

直到焐熱後,才會放進她的被窩裡。

安心睡眠。

她常年手腳冰冷還是在他第一次給她擦藥的時候發現的。

手腳冰涼不亞於在冰箱裡凍過的程度。

知道她醒的時候不會讓他碰,所以每次都是等她在他輕柔的按摩中舒服睡去。

大約是身體本能覺得太暖和,她也從來沒有反抗過。

承桑榷還想給她解釋今天來家裡的那個女人,見她沒問,似乎什麼人都沒有來過的樣子,還睡著了。

他便不忍心打擾。

“······”

她從來不把他放在心上 ,又怎麼會在意呢?

這個殘忍又現實的事實,是承桑榷不願意承認,但又不得不接受。

心情鬱悶的承桑榷去陽臺抽了根菸,然後去浴室洗澡,再然後掀開被子躺在路覓鬱身邊。

在她腿受傷的這些日子,承桑榷又搬回來睡臥房。

她晚上睡覺不太安穩,他擔心半夜睡迷糊的時候,她蹬被子,或者亂動時不小心磕到自己的腿。

不過好在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平時睡覺再怎麼不老實的路覓鬱,腿受傷之後她就變得很安分。

但承桑榷還是不放心,每天夜裡會起來好幾次,檢視她的被子是否完整的蓋好。

稍微有一點滑動,他就會輕輕拉好被子,掖好被角,再測測她的額頭溫度,確保正常在入睡。

翌日,清晨。

兩人用過早餐,承桑榷打算去書房處理公務。

路覓鬱喊住他。

知道他這些日子不去財團工作,就在書房裡辦公。

但是一進書房工作起來,他也和去財團的時間差不多,基本不怎麼出來。

承桑榷回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路覓鬱,嗓音低沉問,“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把元玥怎麼樣了,我想去看看她。”

想去看她,當然是不可能的。

對一個要對自己起殺心的人,能有多友好。

再善良的人也不會容忍。

更何況她有些事情還要問清元玥。

承桑榷自打路覓鬱說出那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時候,他就知道她不會輕易放過元玥。

她不會,他當然也不會。

陰暗的隔音地室內,承桑榷推著路覓鬱來到一扇黑色緊閉的門前。

按了牆上一個按鈕,門緩緩開啟。

比起眼中看見的,先入耳的是一道低吟呼氣聲,緊接著路覓鬱被推進去,看見的便是一副她令她吃驚的一幕。

巨大的鐵籠裡,元玥虛弱無力的躺在裡面。

手腕上還戴著金屬鐐銬,看見來人她明顯眼中有著懼意。

路覓鬱親眼看見元玥癱軟的單薄身體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顯然不是在怕她。

而是她身後的男人。

可想而知,承桑榷對她沒有手軟。

元玥從始至終都是無比高傲的一個人,此刻卻淪落到如此境地。

這模樣讓她想起了逃婚那天,承桑薏薏帶她來過這裡,只不過是這個房間。

那些男人被鎖鏈鎖住脖子,折磨的不成樣子······

而如今,路覓鬱看到的元玥絲這般模樣絲毫不輸那些男人。

很難想象,這麼會折磨人的手段就是她身後這個男人乾的。

承桑薏薏說的沒錯。

幸虧當時她沒有選擇在那個節骨點逃婚,否則下場也一定是這裡。

路覓鬱讓承桑榷先出去,她有話要和元玥說。

低眸看了眼路覓鬱,他還是轉身出去關上門。

“你要說什麼,路覓鬱,別以為靠男人把我弄成這個樣子你就贏了,我告訴你,你永遠都不可能!”元玥僅憑最後所剩不多的殘留餘力顛吼道。

路覓鬱倒是不為所動,“聽你這語氣,你沒被折磨夠,不想出去嗎?”

“呵,我求你你就會放我出去嗎?你以為我不知道肯定是你讓承桑榷這麼做的,把我抓起來,各種折磨我就會屈服。”元玥冷笑,在那張原本嬌顏明豔的臉上只剩狼狽,可她依然譏諷道,“路覓鬱,你還真是好手段,從那種偏遠地方出來,還能攀上承桑榷這種人,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佩服你了!?”

她說著又開始顛笑,像是腦子都壞掉了一樣。

路覓鬱視而不見,她今天來只是想問清楚一些事情。

不想和她在這裡周旋。

更不想聽她的嘲諷。

這些年裡,已經聽得過多了。

“說夠了嗎?元玥,這些年你總是揪著我的出身不放,你很有優越感是嗎?在你的眼裡除了比你高人一等的身份尊位,其餘人都是賤命,你這高傲的姿態,是病,得治。”

路覓鬱淡淡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