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路覓鬱的腳步一頓。

該來的還是得來,不過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問。

很快收斂好情緒,神色如常轉眸望他,眉眼裡彷彿似有化不開的悅意。

“我不太喜歡喧鬧,我也沒有什麼親朋好友,所以我想在教堂舉辦一個簡單的婚禮,可以嗎?”

她想說最好是就他們兩個人,外加一個神父父就可以了,但又害怕說的太直白,惹承桑榷無端懷疑,因此適時住嘴。

承桑榷神色淡淡,黑眸裡看不出什麼情緒。

只點頭應道,“可以。”

“不過……”頓了頓他又道,“你為什麼要簡單的,而不是盛大的?”

聲音低沉帶著狐疑。

按理來說,婚禮不是辦的越盛大越好麼,而路覓鬱卻只想要一個簡單的。

想到路覓鬱可能是不愛他的這個原因,承桑榷忽而眼眸一凌,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本來身上的冷妄氣場強大,即便是周圍沒有旁人也依然消散不了多少,現如今,路覓鬱只覺周遭空氣更為逼仄。

霎時呼氣都不敢太放肆。

她一雙鹿眸定定盯著沙發上的男人,腦海快速翻轉這廝又怎麼了?

“……”

想到某種可能,她整個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搪塞一個藉口,“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沒什麼親朋好友,到時候來的人肯定沒幾個,我沒想那麼多,我是真心覺得婚禮這個形式有沒有都無所謂。”

“再說了,你不是說讓我決定嗎,既然按我的喜好來,你又不高興,那我可真是難辦。算了,既然你不喜歡我說的,那你自己決定吧,我怎麼都可以。”

路覓鬱一口氣說完一大段話,後背都感覺有細汗冒出。口吻溫聲輕潤,但把矛頭成功指向承桑榷。

話是賭氣的話,語調卻沒有半點賭氣的意味。

承桑榷聞言人有些怔愣。

不知道路覓鬱說的哪句話里扣動了他的心絃,落在鍵盤上修若青竹的手指無意識蜷縮。

良久,久到路覓鬱都以為時間定住了,他才幽幽出聲,“好,就按你說的來,教堂舉行婚禮。”

聽他說這話,路覓鬱才不算錯愕的雙眸重新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隨之嘴角盈盈彎起,還沒準備說好,承桑榷便又接著開口。

“婚禮定在什麼時候你覺得最合適?”

他說這話時,眉眼輕挑帶著幾分笑意,薄唇微勾。

路覓鬱感覺脊背森涼,總覺得他這笑裡陰著詭譎的侵略感。

難道是因為她今天和沐夏說的話他知道了?

不對,他怎麼會知道。

莫非……隔牆有耳還是監視?

來不及細想,男人已經放下電腦走了過來。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路覓鬱臉上始終維持著溫柔淺笑。

承桑榷走到她面前停下。

漆黑的瞳孔低眸注視著近在咫尺的人 ,目光眨也不眨凝聚在面前女子清婉嬌顏的面容上。

“怎麼了?”

路覓鬱唇畔露出笑意,羽睫輕輕眨動兩下,語調自然地問。

話音剛落,面前的人就朝她落了下來。

俊臉直逼她眼前,有那麼一瞬間路覓鬱似乎要覺得這人是要親上來的。

路覓鬱本來是想要剋制自己,接受他的靠近,可身體比她還要排斥他,幾乎是他低頭靠近的下一秒她便本能的後仰側頭。

不過好在,承桑榷很快直起腰,目光落在她後躲的姿勢上。

手裡已然多了個吹風機。

“……”

兩人相對無言,空氣靜的可怕。

路覓鬱,“……”她好像誤會了什麼?

旋即,她明白過來,直起腰站好,道:“把吹風機給我吧,我自己來。”

說著伸手朝向他。

承桑榷黑眸暗沉。

看不出眼底什麼情緒翻湧。

薄唇輕啟,嗓音低沉帶著不容拒絕,“我來。”

路覓鬱沒有看到他眼裡一掠而過的漠然。

轉而接著道,“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你已經累了一天了,去洗澡放鬆一下,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工作。”

承桑榷當然不會覺得這是關心他的話。

“你不是說會試著接受我的靠近麼!”

“……”

看來今天這頭髮是得他非吹不可了。

路覓鬱平時不怎麼吹頭髮,夏天的話她喜歡等頭髮自然風乾,然後自己抱著電腦坐在外面碼字。

今天她也是這麼想的,坐在陽臺上。

可承桑榷深沉的眸色睨著她,她只好妥協。

她坐在陽臺的椅子上,後面是男人的大掌在貼心地撥弄她的青絲,隨著吹風機的暖風吹過,在空中撩起絲絲輕飄的好看弧度。

路覓鬱能感受到他輕微細緻的掌心撫弄,但她依然身體緊繃,整個人是僵硬挺直脊背一動都不敢動。

承桑榷只顧自己擺弄手裡的髮絲,那模樣像極了是在擺動什麼稀有珍品似的。

轉移她的注意力,他道,“婚禮你覺得什麼時候辦合適?”

路覓鬱,“······”

這是又在考驗她。

疑心深重的傢伙!

“你決定就好,什麼時候都可以,最好是一個月。”

這話說的。

讓承桑榷莫名聽著幾分舒心。

也就是說他可以理解為是路覓鬱著急想要嫁給他的。

既然如此,他怎麼會讓她失望。

緊接著路覓鬱又道,“其實盛不盛大都無所謂,只要是快就好。”

她笑顏晏晏,彷彿抹了蜜一樣甜,與她平日裡清冷疏離的性子大相徑庭。

承桑榷沒有插話,光是站在她身後,不用親眼看她此刻樣子,都知道她笑得有多開心。

一片祥和恬靜,他都不忍打擾。

“最好是隻屬於我們兩個,不用什麼見證人,嘉賓,就我們兩個,我們彼此凝視著對方,宣讀結婚誓言,光是想想都很浪漫。”

一番虔誠真心的說辭,差點把路覓鬱自己都說的信了。

承桑榷不可謂不動容。

難怪之前她說不用親朋好友到訪,原來是想要一個只有獨一無二隻屬於他們兩人的婚禮。

黑眸裡對映著女子的背影,眼裡流露著深意。

最後化作一句話,“我知道了。”

嗓音低沉,蘊著無盡溫柔。

手心不自覺托起她的髮絲,輕而深的一吻落下。

時間不早了,吹完頭髮,路覓鬱坐在陽臺上繼續修改稿子。

這幾天沒事幹,她就在莊園裡改稿子。

大約過兩天就能完工,手頭上的這點工作一旦完成,她就可以潛心佈置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