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一群人開開心心準備去新酒樓吃飯,那邊的周晉臣和楊柔可就沒那麼好過了。
孩子被嚇得直哭,出了荷園上了馬車依舊沒停下來。
楊柔不如以往鎮定,只會一個勁地抱著輕聲哄,手輕輕拍著孩子的背,想要讓孩子停止哭鬧。
可孩子還是哭,不管楊柔如何哄都哄不好。
走出荷園的周晉臣一下就聽到孩子的哭聲,那是馬車都擋不住的哭聲,引得路人駐足。
他並不是一個有十足耐心的人,加上孩子哭鬧壞了他的事兒,這會兒已經氣到不行。
周晉臣快步來到馬車前,黑著臉上了馬車。
車簾子一掀開就看到楊柔哄孩子哄得自己快哭了。
本來強忍著不哭的楊柔在看到周晉臣出現後,瞬間委屈都不行,眼淚吧嗒一下大顆大顆落下。
若是往常他看不得楊柔這樣,現在心情極度鬱悶的他看不見楊柔哭得委屈柔弱,也看不見孩子哭鬧,一心只有楊柔嬌養孩子,讓孩子毀了他的事兒。
“驅車,回府。”
帶著怒意的聲音傳來,車伕一點不敢耽擱,當即驅車。
孩子還在哭鬧,楊柔一邊哭一邊哄孩子。
她本來想跟周晉臣說不是這樣的, 想說是慕璋突然衝著孩子大聲說話,表情也很兇,這才嚇得孩子大哭。
別說是孩子,慕璋的聲音和犀利眼神把她都嚇到了。
她想著周晉臣來了就可以跟他訴說委屈,結果他一進來就黑著臉,眼神裡沒有一點對她和孩子的心疼,只有壓抑的怒氣。
他在生氣,氣孩子在那樣的情況下哭鬧,害他丟人。
明白這些後楊柔更委屈了,抱著孩子一直哭。
馬車走了一路,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哭累了,抽抽噎噎不哭了。
楊柔掀開衣服開始奶孩子。
孩子可能是哭餓了,眼角掛著淚開始吃了起來。
被孩子哭得生氣的周晉臣依舊沒有好臉色,越哭越覺得這孩子就跟慕璋說的那樣,不像慕琳琅,也不像他。
周晉臣視線落在楊柔身上,看著那雙哭紅的眼睛。
哭哭哭,就知道哭。
這才進府多久就把孩子教成這樣,這要是以後還讓她教。
楊柔頂著周晉臣的目光在餵奶,想要裝作沒看見他的眼神。
她不敢抬頭,怕看到他依舊生氣的面孔。
她想了一下慕璋說的話,她知道周晉臣肯定聽到了,會覺得她耽誤了孩子。
她也承認這陣子她把孩子當成眼珠子,知道慕璋不喜歡孩子就不讓他抱。
就像慕璋說的,她放肆了。
她不能等周晉臣發火,必須主動周晉承諾她的錯,必須先示弱。
只有這樣她才能過了這一關。
想到這裡楊柔看著孩子一嘬一嘬的小嘴和圓乎的小臉,她已經沒辦法再生孩子了,孩子就是她的命,她絕對不允許孩子脫離自己的視線,她必須留在孩子身邊。
周晉臣是個狠人,懷上這個孩子已經讓他警惕,生怕她有多餘的野心,絕子藥給她喝下。
就算沒有那一碗絕子藥,她以後也很難懷上孩子。
她被送去青樓,青樓的姑娘就是靠賣身,早就餵了藥。
不過她在青樓沒待多久,身子這才沒被毀掉,之後養了這麼多年,還看了大夫,說她可以懷孕生子了才冒險一試。
大夫也說了她身子骨不太行,不適合孕育多子,更不要希望兒女成群。
這是在提醒她有一個就差不多了,多了會毀了身子。
她自然相信大夫說的,那碗絕子藥也是她心甘情願喝下去的。
她需要周晉臣的愧疚,需要他放下戒心,這樣她才有機會進周家陪在孩子身邊。
她贏了。
如今慕璋說的話讓他又一次有了戒心,她一樣能讓他放下戒心。
想到這些楊柔開始盤算,怎樣的說辭才會讓他轉移怒火。
想著想著馬車停下,周晉臣先下了車,楊柔隨後下了馬車,一前一後朝著後院走去。
很快他們來到院子,周晉臣找了由頭把人打發走,讓手下守在門口。
處理好這些的時候楊柔已經把吃了奶後昏昏欲睡的孩子放在小床上,走出外間去見周晉臣。
“周郎,都是我的錯。”
說著眼睛紅了,聲音帶著哭腔。
“可是周郎,我也是沒辦法,孩子一直吃的劉奶孃的奶,我來的時候孩子是抗拒我的,我是太想孩子了,又想著剛進府,要跟孩子好好相處,讓他更快適應我,這才整天抱著他不撒手。”
說著楊柔淚眼濛濛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滿臉委屈地開口。
“周郎,我的錯我認,可那個慕璋明知道荷園是什麼地方,明知道他跟孩子不熟,不僅在沒有和孩子提前說話逗趣的情況下就要抱孩子,我想讓他先跟孩子熟悉一下再抱,誰知他立馬發火。”
“是個人都知道所有孩子認生,想要抱孩子之前需要笑著跟孩子說說話,逗逗孩子,孩子高興了,不認生了,這樣才開始抱,誰會那樣突然要抱孩子,不給抱還發火,這不是明知道荷園來了那麼多人的情況下故意的嗎?”
楊柔瞧著他變了臉色,繼續委屈。
“還有你聽聽他說的話,他又不是周家的主子,卻越過你管罵周家的人,就算按照輩分,他確實可以教訓我,可荷園是什麼地方,那是在外面人多的場合,他應該私底下說的,卻要在明面上說那些話,這不是讓你這位周家主人難堪嗎?”
挑撥離間誰不會,慕璋這樣不給面子,不僅罵了她,還羞辱她的兒子,她能讓這人好過嗎?
她不會跟慕琳琅對著幹,但是慕璋這樣強勢,眼神還挺犀利的,是慕琳琅的靠山。
她說什麼也不能讓慕琳琅這個靠山來摻和周家的事情。
只要周晉臣對慕璋有意見,以後慕璋就別想把手伸到她兒子面前。
周晉臣本來在生氣,楊柔主動認錯讓他的氣稍稍消去一些。
結果楊柔提及慕璋的所作所為,直接把他的氣又點了起來。
是啊,荷園是什麼地方,什麼話不能私底下說,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一切下不來臺。
周晉臣想著想著就想到慕琳琅最近的行為。
自從慕璋進京之後,慕琳琅就變了。
若是換成平時,那樣的處境下都不需要他出面,她身為周夫人會直接處理。
今日發生這種事,慕琳琅不僅不管,還跟慕璋站在同一戰線。
說到底在她眼裡慕璋才是親人,跟兄長比起來,周家丟點臉怎麼了。
記憶裡慕璋不是這樣不講理的人,對他這個妹夫愛屋及烏,可沒有發難過。
今日慕璋的突然發難,肯定是她在慕璋面前說了什麼,這才惹得慕璋當眾發難。
——
楊柔看著周晉臣沉著臉在想事情,臉色越來越難看,一顆心總算是放下。
她跟著周晉臣這麼多年,自然知道他討厭什麼。
說起來周晉臣跟慕璋身世差不多,都是一個人撐起家族。
她有預感,這兩人都是強勢的人,對彼此的意見只會越來越多,絕對不會減少。
因為他們都強勢慣了,誰也不會妥協示弱。
想到這裡楊柔悄悄退回裡屋陪著孩子,至於周晉臣愛亂想生氣,那就生氣好了,越生氣她越安全。
周晉臣走了,回到書房,坐在書房想了很久。
他想了很多事情,想解決辦法,想著等慕琳琅回來後就把慕璋的問題說清楚。
“大爺,時間不早了,需要傳膳嗎?”
時間一點點過去,周晉臣聽了小廝的話立馬回神。
“夫人沒回來嗎?”
小廝:“跟著夫人的人回來傳話,說夫人小姐她們都不回來了,她們跟舅老爺還有一位叫司徒璟的公子去了東街新開的酒樓吃廣城菜。”
周晉臣一聽猛然起身,直接開啟門。
“司徒璟?”
小廝被周晉臣的眼神嚇到,後退了一步答道。
“是的,是叫司徒璟,他跟舅老爺一塊兒去的荷園,聽傳話的人說小姐很喜歡這個司徒璟,喊他舅舅,跟著在荷園玩得很是開心。”
“在荷園玩了之後,夫人是準備回府的,是這位司徒璟提議說東街有新開的酒樓,酒樓裡有來自廣城的廚子,說廣城菜做得很地道,哄著小姐去吃。”
“夫人一看小姐想吃,馬上就答應了,這會兒估計已經吃上菜了。”
小廝的話越說越低,落在周晉臣耳朵裡卻大聲得很。
司徒璟。
早在廣城遇到慕琳琅之後他就打聽過,司徒璟這個名字是除了慕璋之外被提及最多的名字。
他早就知道慕琳琅跟司徒璟走得近,只不過那時司徒璟不在廣城,替司徒家去解決一些麻煩事。
所以當時他雖然心有芥蒂,卻沒有太過在意。
他沒想到的是司徒璟竟然入京了,還是和慕璋一起的。
和慕璋一起就算了,竟然還接近他媳婦和女兒。
周晉臣氣笑了,難怪慕琳琅今天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敢情不是去見慕璋,是去見故人。
難怪在慕璋為難兒子和楊柔的時候不出面,這是打算讓他出面,好讓他別在荷園待著。
現在倒好,連午膳都不在家吃了,跟人家去酒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