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成了。”
周晉臣一進門就高興地走到慕琳琅身邊。
“阿冉派人傳來訊息，已經解了禁足，說讓咱們大辦滿月酒，屆時她會過來看看兩個孩子。”
“族人那邊也已經聽到訊息，族老們在那天會過來，到時候會親自給兩孩子送福，只不過族老們的意思是兩孩子來的太重要了，名字不能隨便取，要由族老他們取。”
“京城的夫人小姐們也開始給族中姐妹送帖子，還有想要上門看望兩位妹妹的，我讓她們先安分下來，不要參加宴會，但是要送一張滿月宴的帖子過去，讓她們滿月宴那天過來。”
“兩位小妹說昨日送出去的滿月宴帖子都得到回覆，說一定會過來，我派人送給同僚的帖子也得到回覆。”
周晉臣笑得愈發燦爛，慕琳琅跟著笑得燦爛。
祥瑞之兆在京城那是一用一個準，宮中有好幾位娘娘都是靠著祥瑞之兆進宮獲寵。
不管是真祥瑞還是假祥瑞，能達成目的就是真的。
慕琳琅瞧著機會到了，笑著開口：“周郎，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阿兄和嫂嫂已經準備開展京城的生意，我想著咱們的滿月宴不是需要酒水嗎？就別花錢在別人的酒莊定酒，直接讓慕家的酒出現在宴會上，能省好大一筆錢。”
話一出口，她瞧見周晉臣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宴會上的酒水採購的都是固定酒莊，而且京城中人從來不會隨便換酒莊，就怕吃到不該吃的。
想要在京城做酒生意，並不容易。
他們慕家就是做酒的，不過只在廣城有名氣，在京城根本沒人聽過，即便是送酒給一些京城高門，人家都不要。
她之前有想過利用周家把孃家的生意做到京城，可週冉生下小皇子之後生怕有人利用周家的名氣幹什麼，特別防著她，她要是敢開口讓周家幫忙，她會被周家人罵死。
因為這個原因，她也不好明著跟孃家人來往過密，只能私下來往。
現在她不這樣認為了，只有蠢貨才會跟孃家人斷了來往，尤其是她的兄長。
看著他臉色不太好看，她說出準備好的說詞。
“古人言【親言族內，戚言族外】，雖說家族一體，族中的叔伯堂兄都為周家籌算極多，可你要知道他們都對咱們這一房的產業虎視眈眈。”
“你難道忘了你那些族兄每一次讓他們幫點忙，不都是要咱們給出好大一筆錢，當年良娣懷孕生病的事情你肯定記得，那時是阿兄他費盡心思弄來上好的藥材……”
慕琳琅一句句說著她阿兄的付出，說著周家族兄之前各自為營的事情。
他看不起慕家是商戶，那她就要告訴他這個商戶做了什麼。
周晉臣沒有說出反對的話，凝神想著什麼。
族兄確實緊盯著他，還準備讓他們的妹妹打著姐妹的旗號去東宮，看看有沒有機會被太子看上。
比起那些族兄，這些年是大舅哥幫忙更多，還沒有討要過好處。
“你現在身體還沒休養好，我安排一個熟知京中大人們口味的人跟大舅哥對接。”
若是大舅哥能在京城發展，對他是有好處的。
但是他不傻，宴會上的酒水可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若是有什麼差錯，這陣子的所有準備都會白費。
他必須親自安排人對接，檢查。
“不說這個了，這陣子你辛苦了，不僅要多照顧一個孩子，還要操心這麼多事。”
看著他一臉溫情脈脈的樣子，慕琳琅衝著他笑笑。
“崽崽解了我的困局，還有咱們的女兒，那是我肚子裡出來，他們都是我的心肝寶貝，我喜歡他們都來不及，談什麼辛苦。”
“對了，當初沒想過要養兩個孩子，只請了一個奶孃，兩孩子胃口越來越大，我怕他們不夠吃，我正準備讓人物色奶孃，只是暫時沒有剛生下孩子的婦人，有些麻煩。”
周晉臣表情一頓，想到剛替他生下兒子的柔娘。
他去看過她，因為沒有兒子在身邊總是在哭，那樣子看得他很不好受。
他還本想著找個機會把兒子帶出去給她看看，好解了她的思子之愁，可慕琳琅把孩子看得緊，根本帶不出去。
柔娘哭得傷心，他看著不好受，哄她說等她出了月子就想辦法帶她進府看看孩子。
只是名不正言不順，後宅又是慕琳琅掌管，很多事情不好安排，一個不慎容易露餡。
若是能把人接進府裡，光明正大安排到孩子身邊……
奶孃正合適。
“辛苦你了，滿月宴有一堆事情要安排，你先忙著滿月宴的事情，奶孃的事雖然很重要，可一定要調查清楚家世是否清白，太麻煩了，你忙不過來，我找人去留意一下。”
“我還有事，要去忙了，你好好休息。”
慕琳琅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知道他有心思了。
那一世她在孩子被抱過來的第二天就安排人去物色奶孃，自己還去親自問了很多問題，確定對方很好之後才讓進府。
可笑的是她費心費力找到的奶孃只餵了孩子不到一個月就被周晉臣找藉口趕走了。
若非那個外室需要坐月子，怕是周晉臣連這一個月都等不及準備立馬把外室安排進府。
這一次她不會再費心找什麼奶孃，兩個孩子還小，一個奶孃喂得過來，現在跟周晉臣提一嘴是為了顯示她重視那個孩子。
——
周晉臣離開周家之後獨自去往一個小院子。
院子裡很安靜，只有一位姑娘和一位啞娘。
啞娘一看到周晉臣過來就咿咿呀呀指手畫腳一番，大致意思是最近發生的事情。
周晉臣沒說話，推門進去就看到美人落淚的可憐模樣。
這個姑娘是他奶孃的女兒，和他一起長大，要是不出意外他是會收入房中的。
可有一天她被奶孃帶走了，他找不到她。
等到他們再見面，他已經成親，而她被賣入了青樓。
儘管她清白還在，可入了青樓就是娼妓，這樣的人是進不了周家的門。
不管他有多喜歡她，他也不能給她名分，只能把她養在外面，這一養就是幾年。
周晉臣輕柔地擦掉她臉上的眼淚，可她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怎麼都擦不乾淨。
“柔娘別哭了。”
看著她哭成這樣，他輕聲哄著：“你且等一等，等你養好身子就以奶孃的身份進府照顧孩子。”
原本哭著的她用水汪汪的眼睛地瞧著他，像是在問他說得是不是真的。
“我真的可以進府嗎？”
“只要你把自己當奶孃，那麼你就可以一直陪在孩子身邊，等他長大了，你就負責他的衣食住行，是他第二個娘，但是你要記住，他的親孃只能是周家的夫人。”
他喜歡她是真的，但他不傻，有人是在青樓見過她，青樓的那些姑娘也見過她，所以她絕對不能有名分。
除了名分，他什麼都能給她。
“周郎，只要能陪在你和孩子身邊，別說是奶孃，就是當丫鬟我都願意。”
周晉臣抱住她，柔聲哄著。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我家夫人每天忙著管理家中那些莊子鋪子，沒空陪孩子，我那個大女兒這些年都是奶孃帶大的。”
“等你成了孩子的奶孃，孩子肯定跟你親，等孩子長大了，我讓他認你當乾孃。”
楊柔緊緊抱住他的腰，望向他的眼神裡是滿滿的情意。
“周郎……怎麼辦？你對我太好了，就是把命給你都回報不了你對我的一半好。”
說話間楊柔正抬眸含情脈脈地瞧著他，隨著那聲纏綿悱惻的周郎落下，大顆的淚珠滾落。
突如其來的話和眼淚讓周晉臣愣了一下，無比心疼地替她擦掉眼淚。
【把命給他都回報不了】
他從未聽到過這樣的話。
“你不要這樣說，你很好，值得我對你好。”
聽到這楊柔哭得更厲害了，一邊流淚一邊搖頭。
“我不好，一點都不好，我身世不清白，我不能光明正大陪在你身邊，就怕哪天被認識的人發現，到時候會害了你的好名聲。”
“還有咱們的孩子……”
說著說著她已經說不下去了，埋在他懷裡哭得不能自已。
周晉臣心疼地抱著她，卻無法哄著她。
其實這個孩子完全是意外，他很喜歡她，可他很清楚他們不能有孩子。
一個入了青樓的人生下的孩子，血脈是上不得檯面的。
那時他有軍務離開了幾個月，離開前來到這裡告別，想到會有好幾個月不見，說著說著就沒忍住。
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挺大了，而她苦苦哀求說在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想要一個孩子陪著。
孩子月份已經五個月了，大夫說胎兒已經大了，這個時候喝藥最傷身子，胎兒難掉，母體沒到月份可能排不乾淨。
最好的辦法就是順其自然等孩子到了月份，到時候把孩子生下來，這樣能把母體損傷減到最小。
他終究是留下了這個孩子，不忍心讓她傷心，給孩子準備了一個好去處。
她夫人生了兩胎都是女兒，生不出兒子的人是會被罵的，就把孩子抱了回去。
他想的果然沒錯，這個孩子輕易就被她接受，當親兒子一樣養著。
不過他不允許再發生這樣的意外，在她生下孩子那天就弄了絕子藥喂下，讓她以後都不能再生孩子。
他對不起她，作為彌補，他會讓她進府以奶孃的身份養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