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老太太離世

小云彩太餓了，她從來沒有聞到過這麼香的味道。

美食的強大誘惑力，一時間佔領了恐懼的高低。

然而，當夏家眾人轉頭看向她時，小傢伙又害怕的鑽進了被窩。

她想到了紅燒肉，想到了蘭姨，想到了小山一樣高的樓梯。

想到了一直想要攔著她的大黃。

“都給我出去！”

噹~

龍頭柺杖猛擊地面，夏老爺子火冒三丈。

護士嚇得倉皇離去，夏明哲幾人雖然不捨，也知道此時不宜留在這裡。

只有他們都離開，小云彩才敢出來吃飯。

“爸，我想留下，當初小妹就愛粘著我，我想多彌補一些。”

夏明宸自責的低著頭，不敢去看父親。

“嗯~”

夏老爺子嘆息一聲。

女兒的走失，夏明宸有主要責任。

雖然夏老爺子表面沒有怪他，但心中總有一道坎，怎麼也跨不過去。

如今女兒已經離世，小兒子也早已不再紈絝。

況且當年並非夏明宸本意，這些年他比誰都自責，比誰都難受。

或許有些事，也到了該放下的時候了。

“不要嚇到我外孫。”

“嗯，知道了爸。”

夏明宸紅著眼眶，端來一盤紅燒肉，蹲在床邊。

也不說話，夾起一塊，順著被窩縫隙，遞了進去。

“小云彩，我是小舅舅，你要是害怕，就在被窩裡吃，小舅舅餵你。”

被窩裡靜悄悄的，一直沒有反應。

夏明宸就那麼舉著，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須臾~

筷子傳來震動，小云彩弱弱的聲音傳來：“小舅舅不哭，肉肉好好次~”

“不哭，小舅舅不哭，好吃就多吃一些，小舅舅喂~”

夏明宸破涕而笑，一塊一塊小心的喂著。

夏老爺子雙手杵著龍頭柺杖，身軀在微微顫抖。

監護室外，幾個大老爺們擠在狹小的視窗處，看的既開心、又難過。

倏地~

夏明逸猛地轉身，怒視還未離去的張桂蘭等人。

“你~你又要幹什麼？”

張桂蘭嚇得站起身，拉過王大壯擋在身前。

王二壯悄悄後退幾步，來到門口隨時準備開溜。

“在我沒殺你們之前，趕緊給我滾！”

冰冷的話語，令人如墜數九寒天。

“我~我不走，我是小云彩的媽媽，我憑什麼走？”

張桂蘭還想耍混，卻被王二壯拉了拉，警告她別再激怒活閻王。

最終，在王二壯的警告下，三人灰溜溜的鑽進了電梯。

出了醫院，寒風呼嘯。

張桂蘭不自覺的緊了緊衣服，有些冷。

“小叔子，現在怎麼辦？”

“嫂子，你是孕婦，他們不敢真的拿你怎麼樣，你不能離開這裡。”

王大壯犯難：“二壯，你嫂子挺著大肚子，大夫說了……”

“哥，機會只有一次，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可是你嫂子~”

張桂蘭把心一橫：“行了，別說了，我去一樓休息區等著，只要他們出來，我知道該怎麼做。”

“還是嫂子明事理，知輕重。”

王大壯張了張嘴，不敢頂撞婆娘，不再勸說。

王二壯又簡單交代幾句，掏出車鑰匙離開了。

“桂蘭，算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王大壯等沒人的時候，小聲勸說著。

“回去？我憑什麼回去？我們就算再不好，也養了那丫頭三年！”

“可是，夏家不是我們能得罪的。”

“那又如何？現在是法治社會，是媒體時代，我就不信他們敢明目張膽的打一個孕婦。”

“可是如果讓他們知道你虐待~”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地抽在王大壯的臉上。

“王大壯，你特孃的就是個窩囊廢！”

“我當初就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被你拱了，我還不如被一頭豬拱！”

“我今天把話撂這，沒有一千萬，誰也別想帶走小云彩！”

“你特麼要是敢濫好人，老孃就帶著你兒子，從這樓頂跳下去，一屍兩命！”

王大壯徹底蔫了。

一個勁勸著張桂蘭不要生氣，不要動了胎氣，兒子不保。

只要保住王家香火，讓他做什麼都行。

……

雲笈山，小道村。

一輛越野車揚長而去。

望著漆黑的二層小樓，王老太太佝僂著身子，站了許久。

曾經因為小云彩的出現，這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那時的張桂蘭，真的當小云彩是自己的親閨女一般。

不管多累，都會親自給小云彩做好吃的。

大家一起見證著二層小樓的拔地而起，那是小道村第一棟二層小樓

所有村民都投來羨慕的眼神與讚許的聲音。

王老漢更是抱著小云彩，笑的合不攏嘴。

天倫之樂，怕是也不過如此吧。

只是這一切，都隨著張桂蘭懷孕後，一點點的消失了。

她越來越看重錢，想要留下更多的錢，給尚未出生的孩子。

以至於老伴生病，兒媳婦也是裝傻充愣，不肯帶去大城市看病。

最終導致病情惡化，撒手人寰。

“老伴，老婆子想你了。”

王老太太顫悠悠的轉身，向大門外走去，向小道村後山走去。

那裡，不僅埋葬著小云彩的媽媽，也埋葬著王老漢，還有所有死去的小道村百姓。

天陰沉沉的，寒風呼嘯。

尚未入冬，天空卻飄起了雪花。

一道孤零零的身影，蹣跚著來到一座墳前。

“閨女，老婆子對不起你，沒能照顧好小云彩。”

“不過閨女你放心，你的父親，小云彩的外公來接小云彩回家了。”

王老太太懺悔一番，又走到旁邊更大一些的墳頭。

“老伴，我來看你了。”

王老太太靠著墓碑坐下，絮絮叨叨的說著曾經點點滴滴。

漸漸地，王老太太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嘎~嘎~

一隻烏鴉劃破漆黑的夜空，消失在大山之中。

王二壯連夜開車回到小道村，挨家挨戶的敲門。

被吵醒的村民全都不耐煩，可當看清來人是王二壯後，又全都沒了脾氣。

在一番威脅恐嚇後，村民看在王老漢的份上，答應幫張桂蘭隱瞞虐待小云彩一事。

回到家中，王二壯來到母親房間，本想勸勸老母親，不要什麼實話都說，卻見屋中空無一人。

找了一圈，也不見老母親身影，便拿著掃把和鮮花，去往後山。

本意是想給小云彩媽媽墳頭打掃一番，再放上鮮花，製造一種王家人很重視夏芊芊的假象。

卻不想看到靠在父親墓碑上已經死去的母親。

一瞬間，王二壯的心，有些痛。

可是很快，他眼睛一亮。

開啟手機，擺好位置，開啟錄影。

一聲嘹亮的哭聲響起：“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