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半相約

為什麼！為何柳小姐也如此待我！我是來救你的呀！

呂仲道看著柳蟬衣，眼中滿是不解與困苦。

他突然發現自己能說話了，於是慌不擇言的問出：“為什麼！”

是的，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才能讓柳小姐寧願相信這名登徒子汙衊自己的話語。

呂仲道認為一定是穆春秋給柳小姐灌了什麼迷魂湯，才讓她覺得這是自己設下的局。

一切事務都是自己家小廝佈置的，自己僅僅是在恰當的時間恰當的地點恰巧英雄救美罷了。

自己可是正義的騎士，是除惡的少俠，是博得美人開懷的公子啊！

柳蟬衣像是早已看穿了他的把戲：“呂公子你可知道，像你這般策馬疾馳，挾一群護衛而來，形成的馬蹄聲應該數里外就可聽見。”

“而你自發出聲響到現在，不過幾息而已，顯然是早已蹲伏在附近，伺機而動。”

呂仲道還想狡辯：“我……我原本就是打算前來聽書飲茶，只是聽聞前方有人欺負柳小姐，心急如焚，方才上馬疾馳。”

柳蟬衣微微搖頭：“不，你不是來聽書的。你向來不會馬術，今日為何在城內聽書飲茶還要帶上駿馬？”

呂仲道面色幻變，精彩紛呈：“我……我計劃聽完書後要去……對了！去城外學習馬術……”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說話也斷斷續續支支吾吾，最後在柳蟬衣冰冷的目光下，一個字也說不下去了。

連旁邊的穆春秋聽著都想笑，現在已是下午，喝完茶聽完書都要傍晚了，還要去城外學馬術？黑燈瞎火的你跟鬼學馬術呢！

聽到穆春秋發出的笑聲，呂仲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轉換目標攻擊穆春秋：“這……這賊人就是那夜欺辱你的登徒子，是不是他跟你說了什麼，柳小姐萬不可信他啊！”

柳蟬衣聞言緩緩嘆息一聲道：“我只好奇一件事。”

呂仲道預感不妙，呆呆道：“好奇什麼？”

“我只好奇以前怎麼還覺得你是名君子，現在竟如此可笑。到了此等時刻竟還血口噴人，想要汙衊穆公子。”

“我，我沒有！”

她對穆春秋款款一禮，道：“穆公子乃是從賊人手中救下蟬衣的恩人，更提醒了蟬衣何為小人。”

雖沒明說，但誰是小人一目瞭然。

呂仲道突然發覺自己所作一切都給這名登徒子做了嫁衣，愛慕的佳人對他心懷感激，看向他的目光都柔的快出水了！

而自己竟成了那凸顯對方英雄豪情的下賤小人！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令他氣血上湧，血管崩開，竟“噗”的一下口吐鮮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二公子！”

“二公子！”

作惡的小丑既然已經倒下，江蘭心鬆開了些許壓迫，一眾侍從趕忙扶起不省人事的自家公子，見對方勢大，也不敢放什麼厥詞，便灰頭土面的逃回府去了。

穆春秋看著他們的背影，緩緩道：“此人所為雖有些下作，但看來還有些知廉恥，否則也不會被柳姑娘一席話與說的吐血倒下。”

江蘭心驚奇的看著穆春秋，像是重新認識他的真面目一樣，按他往日的習慣，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這種話竟然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然後就看見他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放肆大笑，笑得像個奸計得逞的反……正道少俠。

若不是這幾日兩人形影不離，她都要以為這才是穆春秋佈下的計中計了。

江蘭心才放心下來，這才對了，就是這個味！

柳蟬衣不置可否，負手離去：“他只是心胸狹小，見不得有人責罵他罷了。”

穆春秋若有所思。

…………

子時，臨江城陷入夜幕，萬籟俱靜。

明亮的月光灑滿整個城市，照亮了靜謐的街道和河邊的建築。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身穿樸素布衣的打更人敲打著手中的鑼，行走在大街小巷之中。

柳府大門緊閉，看門的門房也不由打起了瞌睡。

此時卻有兩名身形如鬼魅一般的男女踏入柳府的房梁。男人錦衣著身，身形挺拔，面容冷酷，女人則是一襲藍衣，身姿曼妙。

兜轉了好幾個來回，他們總算是確認了目標。

“看來這裡便是柳蟬衣柳小姐的住所了。”穆春秋看著腳下漆黑的屋內，悄然說道。

江蘭心無語的看著他：“所以你傍晚就開始補覺，是為了大半夜來採花？”

“我看那柳小姐對你挺有意思的，只要你開懷直言，她都能獻身與你，獨自享受不好嗎？何必大半夜的帶上我一道去女子閨房？”

穆春秋一臉正氣的看著她：“小江，你怎可如此汙我！”

江蘭心：“嗯？”

難道他還有別的謀劃？江蘭心暗自猜想。

“三人行，更有樂焉！”然後就聽到他如此說道。

江蘭心：“？”

思索片刻，她明白了穆春秋的意思，正想學那話本中的小姐一般故作嬌嗔罵他一番，又聽他說：“這是我與柳小姐的約定，她此時定在房中，等我來見。”

江蘭心自覺聰慧，此時卻跟不上他的腦子，詫異道：“你們什麼時候約好的，我怎麼不知道？”

穆春秋自通道：“白日裡，她揹負雙手而走，意思就是讓我們自後門而入，悄悄入她房中洽談。”

“這……有些勉強，那你為什麼白天不去，非要這子時才來，採花賊才喜歡這個點來女子閨房吧。”江蘭心有些遲疑，不管怎麼說，光靠一個普通的姿勢就發出約會這還是有些詭異了，更何況時間也不對勁。

只聽他自顧自說下去：“既是如此之意，那她定然就是效仿菩提祖師傳悟空法門的舊事，那時間肯定就是三更天，也就是子時了！”

“子時，入她閨房，洽談人生，此乃柳小姐的一片真心啊！我等切不可負！”

江蘭心越發覺得他在瞎扯了，就一個動作都引申到小說傳說上去了。

但看他自信下地，推門入屋，也只得跟上。

等著吧，這個時候這名大小姐的門閂定是鎖住的，看你是不是要準備強闖女子閨房。

江蘭心打定了主意，這次自己不幫他出手，看他做不做那淫賊之事。

然後……

“吱。”門被毫無阻攔的開啟了，穆春秋信步踏入。

接著傳來了柳蟬衣一如既往的溫聲：“小蝶，穆公子來了，去將盞燈點亮。”

然後就是可愛小侍女的應答聲，溫暖的燭光點亮了屋內一小片的區域。

啊？你們真這麼約定的啊！

江蘭心覺得自己隨著穆春秋各種怪行不斷升級的三觀，再次得到了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