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不顧岑甲一臉懵,抬腳跟了上去,可也不敢與楚清瀾並肩,就這麼不遠不近的墜著。
黑風寨眾婦孺一看剛才的殺神沉著一張臉跟在自己後面,嚇得腳步都不由快了幾分。
就這麼緊趕慢趕,回到雙木寨已然是寅初,夜色還深極,遙遠天邊卻泛出一抹若有若無的亮白。
折騰一晚,所有人都已疲憊不堪,雙木寨的人有條不紊的安置跟來的人,楚清瀾卻已覺熬到了極致。
接踵而至的訊息震得她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她見四下也沒有用得到她的地方,拔腿就朝睡覺的屋子去了。
“卿卿。”岑無恙叫她。
她停住腳步,終是不大情願的回了頭。
岑無恙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如此深重的倦怠,頓時心中一涼。
“我錯了。”他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半牽半扶地帶她回房間。
楚清瀾有氣無力道:“若是殿下心中覺得自己沒錯,便不用道歉。”
聽著她聲音裡透出的隱約虛弱,岑無恙心下一橫,打橫抱起她,快步朝房中走去。
楚清瀾身子輕微的僵硬,卻又很快放鬆下來。
她與他是拜了堂的,橫豎,她也不想再走了。
岑無恙將她穩妥放在椅子上,又打了水擰了巾帕遞到她面前。
“我錯了,”他俯身,盯著她的眼睛,“並不是我覺得做這件事不對,而是,因為做這件事會讓你不開心。”
“那便是我錯了。”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認錯是乾脆利落。
帶著冰涼水汽的巾帕抹了一遍臉,楚清瀾也清醒幾分。
“從前未曾親身體會,我便有些自大,”楚清瀾苦笑,“今日實打實的人命在我手上了結,我才知道,我並沒有信心,做你的韁繩,做你衡量世間萬物的尺。”
聞言,岑無恙低下頭,抵在她的肩膀上。
盛夏時日,肌膚相貼,卻讓楚清瀾生不出多少熱意。
“沒法子了。”他的鼻息撲在她的頸側,像擇人而噬的兇獸,“只有這樣,我才不會是個瘋子。”
“待在我身邊吧,待在我身邊,才能阻止我。”
“才能救更多的人。”
他說完話,也不將腦袋挪開,死沉死沉的,猶如他的話語。
屋內針落可聞,楚清瀾伸出手抱住他,卻是用了死力掐住他的後頸。
“好,”她的話音有些飄忽,也有些殘忍,“若你行差踏錯一步,我便不要你了。”
岑無恙點頭:“好,不要我的時候,你便殺了我。”
楚清瀾沒答應,也沒反駁。
沐然整晚都沒回這個房間,楚清瀾任由岑無恙在床邊守了一夜。
這一夜,她竟然睡得格外的沉。
第二天上午,她與岑無恙出門就撞見了堵在門口的楚清洛。
她裝作看不懂楚清洛眼神,岔開話題道:“今日,發現人沒回家,王家勢必要上青江府鬧事。”
“最遲明天,我們就下山,同你一同回青江大營。”
王家的事,要對外解釋也很簡單。
他們遭黑風寨劫掠,雙方火拼,都死了。
反正人證皆亡,物證都可偽造。
重要的是,楚清洛需要回青江大營震懾眾人,以防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