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無恙自然不會有何異議,一行人徑直下樓結賬去了。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旁邊雅間就步出一個面白無鬚的男人來,他盯著幾人消失的方向,竟如靈蛇吐信般嘶嘶笑了兩聲:“這可真是,有意思起來了。”
楚清瀾到了王家門口,門房上下打量他們幾眼,倒還算隨和:“你們有何事?”
楚清瀾遞上一柄象牙柄的精巧匕首,笑道:“請通報你家主人,就說南風有信,他自會知道的。”
那匕首雕花精妙絕倫,不是凡物,門房將信將疑,還是替他們去通報了。
“之前沐王府的信物?”岑無恙問道。
他是見過這東西的,從前在楚清洛身上,是那個已經“作古”的婚約的證明,楚清瀾贏了馬球比賽的賭注。
“嗯。”楚清瀾解釋道,“世人都知我父親與沐家有舊,其實王雲忠從前,也受過沐家照拂,在嶺南治水時,我父親也曾與他來往過。”
“不過後來沐家覆滅,我爹作為丞相,也不好再與封疆大吏往來,便也再沒交集了。”
“據方才所聽,王雲忠既然還念著舊情,我想著以此求見,便也不算冒犯。”
岑無恙點點頭,便都在一旁等著了。
王家門房回來得很快,後面還跟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貴客來,有失遠迎啊。”
那官家客客氣氣的,楚清瀾也十分有禮數,姿態放得很低:“嚴重了,不過是小輩前來拜訪。”
“哪裡哪裡。”那管家一面說著客氣話,一面側身引他們往裡走。
王家外面看著大,裡面卻是別有洞天,每進院子間都種了叢叢綠植,造景極其秀美,不像個武人府邸。
楚清瀾一面走,一面看,覺得這個素未謀面的鎮南將軍,與她想象中不大一樣。
幾人走到正廳門口,管家推開門便躬身退下:“貴客請,將軍等著你們呢。”
楚清瀾與岑無恙跨步進門,忽然她鼻子隱秘的抽了一抽。
王家正廳是極闊氣亮堂的,此時卻有些雲山霧繞。
待看清,原來是一個耳順之年的老人,正靠在椅背上吞雲吐霧。
楚清瀾臉色頓時變得雪白,幾無人色。
旁人或許不知道,她卻是再切膚之痛的清楚不過的。
那是阿芙蓉。
上輩子幾乎要了楚清洛半條命的東西。
楚清洛在嶺南重傷之後,傷口常常疼痛難耐,不知是哪裡的大夫,給他尋了一味據說是南越秘藥的東西,吸食之後便能止疼舒緩,一開始大家都覺得這東西沒什麼問題,直到後來,才發現它的成癮效能摧毀一個意志堅定的將軍。
楚清洛為了戒掉這玩意兒,實打實是脫了一層皮。
這東西是極為金貴,上一世在大梁,除了楚清洛,她並沒有發現還有其他人在用它。
可是這一世,怎麼會如此之早,就出現在王雲忠手上?!
岑無恙幾乎瞬時就察覺到了楚清瀾的異常,他也驚異於王雲忠此時的做派,可他們如今身在別人屋簷下,有求於一位邊境統帥,實在不能任楚清瀾如此彷徨下去。
他行了個拱手禮:“無恙見過王將軍。”
王雲忠吸得有些飄飄然,恍惚了幾秒,才放下手中錯金煙槍,站起來行了個武將的禮:“鎮南將軍王雲忠,見過豫王殿下。”
見他還算神智清明,岑無恙也鬆了一口氣,又去看楚清瀾。
她已經恢復了鎮定神色,行了一禮:“晚輩楚清瀾,見過將軍。”
王雲忠倒是面帶笑容,樂呵呵的,說出來的話,卻讓楚清瀾心口一窒:“楚章遠的女兒,好。”
他舉了舉手中煙槍:“我看你方才好像認識這東西,說來與我聽聽?”